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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最后的夜晚，柚子格外珍惜。</p>

但也因为格外珍惜，她呆坐在床上，反而不知道该干什么。</p>

时针走过11点，妈妈过来催了一次睡觉，柚子翻来覆去之后，难以入眠，然后听到上铺的姐姐问:</p>

“柚子？还没睡着？”</p>

“嗯，”柚子闷声道，“吵到你了吗？”</p>

“你都没发出声音，怎么会吵到我。”薰露出脑袋，“因为要上高中，要见新同学，所以……不适应，在紧张？”</p>

“怎么可能，”柚子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她怎么可能怕生，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也有些难为情，“就是……哎，以后一个星期才能回家一天了。”</p>

“我觉得我们不在家妈妈会更开心。”薰认真地说。</p>

“不可能，”柚子反驳，“我妈都离不开我，我一走准在家里哭。”</p>

说完，她唉声叹气起来，“妈妈就是情感太丰富了。”</p>

薰安静地聆听后，做出判断:“你很恋家。”</p>

“你才恋家。”柚子不承认。</p>

“这又不丢人，”薰眨眼，“我也不想离开妈妈。”</p>

柚子沉默了。</p>

薰坐起来，继续说:“柚子，这是不是我们长大后第一次谈心？”</p>

柚子侧身，把枕头夹在腿间，也不确定:</p>

“是吗？那就是吧。”</p>

“那既然好不容易谈一次心，是不是该多谈一点？”薰笑道，“我们一人问对方一个问题吧，必须回答，不能说谎。”</p>

柚子心想今天姐姐还真有精神，放在平时合上课本就睡了，今晚居然还唠嗑这么久。难得和姐姐亲近了一些，她也不想这么快就冷却，便满口答应。</p>

“那……柚子，在你眼中，”薰轻声问，“我是怎么样的？”</p>

来自下铺的呼吸声平缓均匀，薰却紧张到屏住呼吸。</p>

柚子回答得很快:</p>

“嗯……无聊，听话，学霸。我看别人姐姐都是让着妹妹，妹妹犯了错姐姐去扛，你以前只知道跟我抢玩具。”</p>

柚子说着说着，停下来，察觉到太过安静了，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p>

“对不起。”</p>

薰说，她的声音失落而悲伤。</p>

“我以前不是个好姐姐。”</p>

可她现在希望是，但好像已经晚了。</p>

柚子慌了，生怕自己把姐姐弄哭:“我没怪你啊，我是说其实我当时也挺熊的，也不是那种可爱的妹妹……”</p>

小时候她皮得像猴，妈妈一度以为她是多动症。</p>

她小心翼翼地转移话题:“那，你眼中我是怎么样的？这是我的问题。”</p>

薰不说话。</p>

柚子都快打算找别的话题时，薰开口了:</p>

“漂亮……可爱，很讲义气。”</p>

七岁那年，薰不小心打碎了客厅里价值连城的古董，还是多米诺骨牌式地打碎了一排。妈妈回家问起时，柚子却站了出来，说是自己玩游戏时打碎的。</p>

那时的虚拟现实游戏还不够完善，需要穿着设备到处跑，不小心闯祸很正常。</p>

结果自然是柚子的游戏设备被当场没收。</p>

她们当时的关系不算好，却让缺乏勇气的薰羞愧。</p>

虽然当她偷偷找柚子道谢时，柚子满不在乎地说自己已经打碎很多古董了，不差这几个，却让薰铭记在心。</p>

小小年纪，正是被言情荼毒的时候。哪怕是薰也知道那些“宠文”剧情——总裁男主把古董捧给生气的玛丽苏女主，说“这个轻，摔这个”、“要砸保时捷还是玛莎拉蒂”时，小姑娘们确实会被震撼到。</p>

她决

定以后要像这个男主一样把古董捧到妹妹面前。</p>

摔这个。</p>

随着长大，那样幼稚又羞耻的想法一去不复返，成为心底压藏的秘密贝壳，但想亲近自家妹妹的心始终未变。</p>

下铺的柚子稍愣，随后，在黑暗中微微脸热。</p>

她刚刚才说自己小时候不可爱，姐姐就说她漂亮可爱……这让她有种微妙的羞意。</p>

她缩进被子，闷声说:“困了，我睡了，晚安。”</p>

薰一怔，她还有好多话想说，难免失落，但还是小声道:“嗯，晚安。”</p>

-</p>

-</p>

开学第一天。</p>

姐妹俩在餐桌上一如既往地没什么交流，薰低着头，以为她们之间又回到了原点。</p>

直到校门口，柚子停下脚步，软软地喊了一声:</p>

“姐，陪我去买杯奶茶吧。”</p>

薰的“对妹妹字典”里不存在拒绝。</p>

被喊了一声姐，她心都飘忽不定起来，柚子的声音其实并不软，而是正常的少女音，甚至有点傲，遗传了司空清，但经过薰的耳朵过滤，那就是软。</p>

柚子买了两杯，一杯递给薰:“姐，给你。”</p>

薰一咽口水，接过。</p>

两人并排穿过校门，之后，柚子心有余悸地说:</p>

“我还以为门卫要拦我们。”</p>

至少她们初中是不能光明正大捧着奶茶进学校的。</p>

薰笑笑，“走啦。”</p>

早晨，七班闹哄哄的，不同人都在寻找适合自己的小团体。运动健将，游戏爱好者，御宅，好学生，追星族，交际花……</p>

而从小到大，柚子，都属于女王蜂。</p>

不用她做什么，上面这些人就会向她聚集。</p>

而薰，好学生一枚。</p>

开学第一天往往是随便坐的，不短的时间后老师才会根据综合情况分小组调座位。</p>

薰鼓起勇气，找了个中后方的座位，想让妹妹和自己同桌，还没开口，就有人喊道:</p>

“柚子，这里！”</p>

是莫绘年。</p>

另一只女王蜂。</p>

薰的唇线和眉头都成了一条直线。</p>

这两人没有一山二虎的概念，反而从小到大穿一条裤子。</p>

这样优质的女生可遇不可求，结果一个班上就出现了两个，男生们心中狂喜，暗中观察，眼睛都快瞟斜了。</p>

“啊……”柚子轻声应道，下意识看了眼薰，薰朝她一笑，她心一沉，抿抿唇，朝莫绘年走去。</p>

还莫名有些心虚。</p>

来的人陆陆续续多了，柚子忍不住往后看，想看看谁会成为薰的同桌……要是没人，那自己就跟绘年说一声，搬过去跟姐姐坐算了。</p>

结果是，她白担心了。薰的旁边坐着一个学生头的女生，戴着红白蓝条纹的眼镜，很是乖巧。</p>

“你在看你姐？”</p>

旁边的声音把柚子吓了一跳。</p>

“擦，”见莫绘年笑盈盈的，柚子忍不住爆粗，“别吓我。”</p>

“你要去跟你姐同桌吗？”莫绘年善解人意，“也是，以前薰姐都不跟我们一个班。”</p>

柚子沉默一会儿，“谁想跟她同桌啊。”</p>

“我看你们今天挺和谐的啊，拿着奶茶一起进来。”莫绘年调侃。</p>

柚子趴在桌上，也没反驳。</p>

早读，班主任现身，是一个中年女性，看上去充满书卷气，是个语文老师，名叫张婉。她在讲台上站了一会儿，视线似乎锁定在了柚子身上，柚子心一凉，知道一定是妈妈打过招呼了。</p>

第一节课，自然是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