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爸爸的手。从前，我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我好爱他。可是，现在，他是没有意识了，听不见我说话，我却很想告诉他，我是多么的爱他。这个人一直是我永远的思念，我的力量之源。

直到现在，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不是他亲生骨肉。我只知道，他是我的爸爸，我勇敢、勤劳、智慧的父亲。我的眼泪顺着我的脸颊的流下来。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

病房里好安静。为了不惊动任何人，我絮絮地告诉他，我跟林昊然去哈尔滨度周末的事，告诉他，我们想带他一起去那里钓鱼，如果方便，我们还可以带上李擎宇家父子跟他一起去。

当我抬起头，林昊然正静静地坐在床尾。我不知道多久，他在那里。

“嗨，”他说，用饱含同情和关切的目光看着我。

“嗨。”

“那么说，我和你爸爸去钓鱼，还有李擎宇父子俩？“他问。

我点头。

“那得等你爸好起来才行。我们先一起去吃饭，让他睡觉吧。”

我不想离开他。

“李若云，他昏迷着，我们守着也没有用的。我已经把我们的手机号码留给这里的护士，如果有什么事，他们会打电话给我们。我们先去吃饭，入住酒店，休息一下，然后今晚再回来。”

在这里，我记得的饭店，就是古都大饭店。有好多次，我想起那一次我和林昊然一起住在那套房间里的情景。

我站在房间门口，双脚都要瘫软了。老天，我和他的故事，在这里，不是开篇，起码也是一个新段落的起头。

“家外之家。”林昊然把我的公文包放在一个又厚又软的沙发旁边，说，声音柔和。

“你想用浴缸洗澡呢？还是淋浴？你需要什么，李若云？“林昊然凝视着我，我知道他心里也没有谱，我迷路的男孩对这种事，他也无法控制。

今天整个下午，他一直被晾在一边发呆。这是一个他不能操作和预测的情况。这是现实生活的原生态。他一直把自己长时间地从生活中隔离出去，现在面对这些，他就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并且也感到了无奈。这才是我可爱的、需要呵护的“控制狂”——少了点控制。

“用浴缸吧。我想泡个澡。”我喃喃低语，知道让他忙会儿，他就感觉更好些，甚至对他更有用。哦，林昊然，我现在很麻木，我很冷，我很害怕，但我很高兴，因为有你和我在一起。

“那，好的。”他走进卧室，消失在小皇宫一样的浴室里。几分钟后，他往浴缸里注水的唦唦声回响在房间里。

最后，我跟着他走进卧室。我看了在床上有几袋衣服，我知道，又是价格不菲的东西。

林昊然从浴室里出来，卷着袖子，解开领带，把它丢到床上。

“我让刘默去买了一些东西，是睡衣。你知道。”他说，眼神谨慎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这让他感觉更舒服点。刘默到哪里去了？

“哦，李若云，“林昊然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也会是这样。你平时可是很勇敢和坚强的。”

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我只能睁大眼睛凝视着他，很震惊。

我双臂抱胸，因为我真的感到有点冷，尽管我知道这样抱着，是徒劳无功的，这寒冷来自内心深处。

林昊然把我拉进他的怀里。

“宝贝，你爸没事的。他的生命体征是很好的，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行。”他喃喃地说：“来吧。”

他牵着我的手，带我到浴室，轻轻地，他解开我衬衫上的纽扣。

浴缸里的水温暖飘香，整个浴室弥漫着淡淡的荷花芬芳。我坐在林昊然的双腿之间，我背靠在他胸前，我的双脚搁在他的腿上。我们都沉默着各想各的心事，我终于感觉温暖了。偶尔，林昊然亲吻我的头发，我在泡沫中心不在焉地弹着气泡。他的手臂缠绕住我的肩膀。

“你以前没有跟苏兰泡过澡，有过吗？我说的是，上次你帮她洗澡的时候没有吗？“

我问。

他僵住了，哼了一声，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绷紧了。

“嗯……没有。”他听起来很惊讶的样子。

“我想也是这样的。”

他轻轻地用我的头发打结，变成一个粗糙的发髻。他转过我的头，看着我的脸。“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耸了耸肩。“出于病态的好奇心吧，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几天前看到她。”

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带着责备的口气，他说：“我知道，少点病态。”

“你将会资助她多久？”

“直到她能自立吧，我也不知道。”他耸了耸肩。“为什么问这个？”

“还有其它别的人吗？”

“其他人？”

“你资助的那些前任们。”

“以前有一个，是的。现在，不再资助了。”

“是吗？”

“她正在学医学，想成为一名医生。现在她获得行医资格了，也有了自已的男人。”

“她也是你的一个支配者？“

“是的。“

“苏兰说你有两张她的画。”我说。

“我过去有。我不是真的在乎它们。它们有点技术水平，但它们对我来说太鲜艳了。好像是昊华要走了它们。你也知道，昊华他没有什么品位的。”

我呵呵地笑了，他另一个胳膊搂着我，晃动的水溢出槽边。

“他拿走了也好。”他低声说，亲吻我的额头。

“他娶了我最好的朋友。”

“那我还是闭上我的嘴。”他说。

在我们洗澡后，我感觉身体舒服多了。包在浴巾里，我看着床上的各种袋子。哎呀，这里边一定不仅仅是睡衣。

我试探着向里边瞄了一眼。一条牛仔裤和一件淡蓝色的连帽运动衫，我的尺寸的。哇……刘默给我买了整个周末要穿的衣服，他知道我喜欢什么。

我微笑了，我记得，在古都大饭店给我买衣服了，他这不是第一次。

“你到陈富的店里去，除了骚扰我的那一次以外，你曾经进过商店去买东西吗？“

“你说什么？那次是骚扰你？“

“是的。骚扰我。”

“那时，你很慌乱。如果我记得不错，当时有个小男孩缠着你。他叫什么名字？“

“陈裕。”

“你追求者之一。”

我翻了一下白眼，他笑了，那是放心的、真诚的微笑。他吻吻我。

“我的女孩，”他说：“把衣服穿上，我不想让你再冷着了。”

……

“准备好了。”我说。林昊然正坐在办公区那里，在笔记本上工作。

他身穿黑色牛仔裤和灰色的针织衫，我穿着牛仔裤，白色的T恤。

他抬眼一看，眼睛闪闪发光，轻声说：“你看起来很年轻。”

“不过，明天，你又要老一岁了。”他的声音有点淡淡的伤感，我也怅怅地对他笑笑。

“我明天不太想庆祝生日了。我们可以去看我爸了吗？“

“走吧。我希望你先吃点东西。你几乎没有吃过什么食物。”

“林昊然，求你了，我不饿。我们看过了我爸后，我们再吃行吗？我想祝他晚安。”

当我们到达ICU，我们碰到李擎宇，他正要离开。

“李若云，林昊然，你好，我陪阿姨过来了。”

“你爸爸呢？“

“他太累了，没有过来。”李擎宇咧嘴苦笑。“他手臂上止痛药过了，痛得他直哼哼。哦刚才，为了看一下安叔，我费了不少口舌，因为我不是亲属。”

“他现在怎样了？“我急切地问。

“他很好，李若云。还是原样……但情况，很好。”

我松了一口气。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明天见，过生日的女孩？“

“当然。我们会在这里。”

李擎宇看了一下林昊然，然后迅速握了一下我的手，说：“再见。“

“再见。“

“再见，李擎宇“林昊然说。李擎宇点头，走过走廊。

“他还是迷恋着你。”林昊然悄悄地说。

“不是吧，你乱说什么。即使他……”我耸耸肩。因为现在我不在乎他了，我只在乎我眼这个男人。

林昊然给我浅浅一笑，我的心融化了。

“这才像个男子汉。”我喃喃低语。

他皱了一下眉头。

“没有口吐白沫，这就很好。”我笑着以他说。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受伤了的样子，但很有趣的样子。“我从来没有口吐白沫。走吧，我们去看看你的爸爸。我将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我的眼睛警惕地睁大了。

“来吧。”林昊然握著我的手，我们推开病房门。

站在病床末端的是林昊然的妈妈和我妈。我妈没有说什么，林昊然的妈妈在与劳志平以及另一个女医生讨论着什么。

看到我们，林昊然的妈妈笑笑，而我妈则沉默着。

哦，谢天谢地。

“昊然”。她站走来，拍一下林昊然的肩，然后转向我，把我抱在她温暖的怀抱里。

“李若云。你可不要太紧张。“

“嗯，我只是有点担心，但我还能撑得住。”

“你爸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医生朱君诺在这个领域里是有名的专家。我们在同济大学一起培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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