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然的眼睛从头到脚扫过我全身一遍，短暂地看了我一眼，我注意到他眼神里的放心的神情。但他的眼光转到了苏兰后，那种欣慰感转瞬即逝。他的目光在苏兰身上停住了，盯着她，没有丝毫的动摇，其热烈程度，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愤怒，惊慌。

噢，不要……不要！

苏兰的眼睛睁大了，过了一会儿，似乎她恢复了理智。她快速地眨了眨眼，她的手再次把刀紧握。

我胸口里堵得慌，似乎无法呼吸，我的心开始砰砰地急剧跳动，我似乎感到血液就要从我的朵耳里喷涌而出，两个耳朵都有了呼呼的怪响。不要，不，不！

我的整个世界在这个可怜的女人的手里正在摇摇晃晃地动荡着，随时都有坠地破碎的可能。她会不会扑过来？会不会连我带他都成为攻击的目标？还是仅仅是林昊然？好可怕。

时间好像凝固了，悬在我们周围。最后，她的头略微垂下，通过她长长的睫毛，她凝视着他，露出痛悔的表情。

林昊然举起手，示意刘默站住不动。刘默气得脸色铁青。我从来没有看见他这样，但林昊然和苏兰盯着对方时，他像木桩一样地站着。

我意识到我屏住呼吸。她会做什么？

他又会做什么？但他们只是继续盯着对方。林昊然的表情是痛苦的，充满着不知名的情感。它可能是怜悯，恐惧，痛惜或是情爱？

不，拜托，不是情爱！

他的眼睛盯着她，令人痛苦地，缓慢地，在公寓里的气氛发生了变化。紧张还在不断增加，我能感觉到他们的交流，它们之间的电荷。

不！他们站着凝视着对方时，我突然觉得我是个第三者，侵扰了他们。我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偷窥狂，在一幕布关紧窗帘的背后窥视着被禁止的、亲密的场景。

林昊然的注视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目光变得更明亮，和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看起来就更高大，更加有棱有角，更加冷酷，更加遥远。和更遥远的。我领略过此种情景。我以前见过他这样，在他的游戏室。

我的头皮重新刺痛。这就是高高在上的的林昊然，也是他自自在时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天生就是这个角色了，但随着我的心一沉，我的胃一阵恶心，我看到了苏兰的回应。她的嘴唇张开，她的呼吸加快，而脸颊泛起了一层红晕。不！这是令人讨厌的她过去的一瞥，是令人痛苦的见证。

最后，他对她说了一句话。我只看他的嘴形，我听不到他说什么，但对苏兰马上有了影响。她跪到地板上，她低下头，手中的刀落了到木地板上。我的妈呀。

林昊然冷静地走到刀落的地方，优雅地弯腰把刀捡起来。他厌恶地看了一下，然后把刀塞进口袋。他再凝视着苏兰，而她顺从地跪在厨柜旁边。

“李若云，跟刘默一起去，”他命令。刘默跨越门槛，盯着我。

“伊桑，”我耳语。

“他在楼下。”他回答问题，事实上，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苏兰。

楼下的。不在这里。伊森还好。安慰像一股暖流传遍我全身，过了一会儿，我觉得快要晕倒了。

“李若云，”林昊然的斩钉截铁的声音警告着我。

我对他眨眼，我突然不能动弹。我不想离开他——不想留他跟她在一起。他移脚站到苏兰的旁边，她跪在他的脚边。他站在她上边，像在保护着她。她还是一动不动，这很不自然。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两个人……

林昊然冷静地走到刀落的地方，优雅地弯腰把刀捡起来。他厌恶地看了一下，然后把刀放到厨柜上。

他转身再凝视着苏兰，而她顺从地跪在厨柜旁边。

“李若云，和刘默一起出去。”他命令我。刘默跨越门槛，盯着我。

“吴桑呢？”我问。

“他在楼下。”他回答了我，但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苏兰。

哦，吴桑还在楼下，不在这里，这说明吴桑没事，一股安慰的暖流传遍我全身，可站在那里，我还是有一种都快要晕过去的感觉。

“李若云，快走。”林昊然用斩钉截铁的声音警告着我。

我对他眨眼，我突然不能动弹。我不想离开他——不想留他跟她在一起。

他移脚站到苏兰的旁边，她就跪在他的脚边。

他高高在上地站在她身边，像在保护着她。她还是一动不动，这很不自然。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两个人……

“看在爱的份上，李若云，我就求你这一次，照我说的做，出去好吗？“

他的声音严寒如碎冰，在安静下面暗藏着愤怒。我在投向我的那两道目光中，看到了那种愤怒。

对我生气了？不要！我觉得他用力地打了我一巴掌，不仅是因为他的愤怒，更多的是因为他要单独留下来跟她在一起。他留下来，到底想跟她做什么？

“刘默，带李若云小姐到楼下，现在。”

刘默向他点头，我却盯着林昊然，不想动。

“为什么要我出去？”我低声说。

“去，回我的公寓。”他的眼睛冷峻地看着我。“我需要单独和苏兰在一起。”他急切地说。

我认为他正想向我表达某种信息，但我为刚发生的这些事搞晕了，我判断不出他话里的意图。

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兰，注意到有一抹很浅的微笑漫过她的嘴唇，但她仍然保持着内心真正的冷漠。一个完全的顺从者。天啊！我的心都凉透了。

这就是他所需要的东西。这是他所喜欢的。不！我想哭。

“李若云，李若云小姐，我们走吧。”刘默向我伸出手，恳求我跟他走。可我走不动了，我为我眼前可怕的情景惊呆了。它证实了我一直最担心的东西，也证明了我的不安是完全合情合理的：林昊然和苏兰在一起，一个是支配者，一个是顺从者。

“刘默，快带李若云走！”林昊然催促道，刘默俯身把我抱在怀里。我走时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林昊然轻轻抚摸着苏兰的头，嘴里念念有词，对她温柔地诉说着什么。

不要这样！

刘默带我走下楼梯，我无力地躺在他的手臂里，脑海里都是在整理着刚才十分钟里所发生的事情。它们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呀？哦，也许只是十分钟，也许不到十分钟，现在，我已经丧失了判断时间长短的能力。

林昊然和苏兰，苏兰和林昊然。……现在他们还在一起吗？他与她将会做什么？

“李若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吴桑问。

在楼下，看到吴桑走过来，还背着他的大肩包，我心情好多了。哦，谢天谢地，他安然无恙！

当刘默把我放下来，我就迫不及待地扑到了吴桑的怀里，我用胳膊搂着他的脖子。

“吴桑，噢，你没事，我以为你被那女人砍了呢！“我拥抱他，紧紧地搂住他。

此时此刻，我心里一方面为吴桑安然无恙稍加缓解了，但一方面，我也正为楼上正发生的事心烦意乱，与秒具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若云？这家伙是谁？“

“哦，对不起，吴桑，这是刘默。他与林昊然一起工作。刘默，这是吴桑，我室友的弟弟。”

他们互相点头。

“李若云，在楼上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在掏出公寓钥匙时，这些家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抓抢走了钥匙。其中一个是林昊然”吴桑说。

“你刚才来晚了感谢上帝！

是啊。我遇到了一个朋友带我们随便喝了点东西。楼上发生了什么事？“

“有一个女孩，林昊然一个前女友，进了我们的房间。

她情绪失控了，林昊然正在……”我的声音断断续续，眼泪涌出了我的眼睛。

“嗨，”吴桑的小声说，又一次把我拉到怀里。

“有人叫做警察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在他的胸膛上哭泣，现在我已经开始不停地哭泣，通过我的眼泪释放我刚才强作镇静积聚起来的紧张。吴桑紧搂住我，但是我感觉到他自己茫然不知所措。

“嘿，李若云，让我们出去喝一杯。”他很笨拙拍拍我的背。突然，我也感到很尴尬，说真的，我只想一个人呆着。

但我点点头，接受他的建议。我想离开这里，远离楼上正在发生的一切。

我转向刘默。

“我的公寓是检查过了吗？“我一边流泪一边问他，还同时用手背擦着鼻子。

“今天下午。”刘默愧疚地耸耸肩他递给我一块手帕。他看起来很无奈。“对不起，李若云，”他说。

我皱眉头。天啊，他看起来很内疚。我不想让他感觉更糟。

“她似乎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能力，以逃避我们，”他补充说，皱着眉头。

“吴桑，我要去喝一杯，然后回到林昊然的公寓。“我擦干我的眼睛。

刘默不舒服地两脚不停地挪动。“格雷先生要你回公寓去，”他平静地说。

“嗯，我们知道苏兰现在在哪里了。“我的话里没能把心中的苦痛隐藏。“所以，没有必要的作太多的防范了。电话林昊然我们呆会儿会见到他的。”

刘默再次打开他的嘴，然后明智地闭上了。

“你是不是先把袋子放给刘默保管一下？“我叫吴桑。

“不用，随身把带上，谢谢。”

吴桑对刘默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我，可以走了。完了，我记得我把手袋放在奥迪后边了。我现在身无分文。

“我的钱包”

“别担心，”吴桑关切地说。

“那好，算我请客。”

我们走出大楼不无，街对面就有个酒吧，我们面对玻璃选了个木制凳子位子。我想看清门外发生的一切——是谁来了，更重要的是谁走了。吴桑递给我一瓶啤酒。

“他的一个前女友出麻烦吗？“他轻轻地问。

“这是比这更复杂一点，”我嘀咕着，突然警觉起来。我不能说这些的——我已经签署了保密协议。生平第一次，我真的很讨厌这件事，也怒恨林昊然没有说要废除这个保密协议。

“我有时间，”吴桑亲切地说，请把他一大口啤酒。

“她是他的一个前女，几年前的。她离开了她丈夫跟某个家伙私奔了。然后，几周前，那家伙死于一场车祸，现在她又来找林昊然了。”

我耸了耸肩。就这样，没有说什么出格的东西。

“来找他？“

“她拿着一把尖刀。”

“到底怎么了。“

“实际上，她没有拿那把刀来威胁任何人。我认为她只是想伤害自己。这就是为什么我很担心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公寓里。”

“我知道，听你这么说，她的情绪很不稳定。”

“是的，她是。”

“什么是林昊然与她现在在做什么？“

血液流失从我的脸上和胆汁在我的喉咙里升起。“我不知道，”我低声说。

吴桑的眼睛睁得很大，他最后会知道的。

这是我的问题的关键所在。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在谈话，我希望是这样，只是说话。但我仿佛可以看到，他的手，在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精神不正常，林昊然在关心她，事情就是这样，我是这样理解。但在我的内心深处，我的潜意识在悲哀地摇着头。

事情远远比这复杂得多。苏兰能够用我所不能的方式来让他得到满足。这各想法是令人郁郁寡欢。

我试图把注意力重点放在回忆最近几天我们做的事情上——他的爱情宣言，他的调情幽默，他的贪玩嬉戏。但埃琳娜的话总在萦绕在脑海里，好像在嘲笑我。他们谈论着那个偷听者的话，应该句句都是真心话的。

难道你不想念它吗……你的游戏？

我以创记录的时间完成我的啤酒，吴桑又去排队了。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同伴，但我值得他的信用。所以，他愿意和我在一起，跟我聊天，试图让我精神振作起来，谈论他的复威夷之旅，谈谈吴梦绮和林昊华的滑稽动作，这些都可以让人心胸开朗起来，忘却了尘世的喧嚣和烦恼。但也就仅些为止——忘却尘世的烦恼。

我的思想，我的心，我的灵魂都留在房间里，跟我的控制狂和和那个女人，他曾经的爱奴，在一起。那个女人认为她还爱着她，那个看起来很像我的女人。

在我们喝第三杯啤酒时，有一个车窗墨黑的大救护车停到了公寓大楼的前面，就停在我们奥迪前面。我看到魏甦医生从车里爬出来，伴随着一个女人穿浅蓝色制服的女人。刘默带着他们走上梯。

“那是谁？“伊桑问。

“他的名字是魏甦，是个医生，林昊然认识他。“

“什么方面的医生？“

“精神病医生”。

哦。

我们都看着，几分钟后，他们出来了。

林昊然是抱着苏兰，她裹在毯子里。

干嘛？我胆战心惊地看着他们都爬进救护车，它加速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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