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源：“那个时候？就是我在那个房子里看见的那些照片里的时候吗？”

“思源看见的照片有哪些照片？”顾晚舟伸手抚摸他的小脑袋，笑了笑：“能想起来，那个房子里有哪些照片吗？里面都有我吗？”

思源轻轻摇了摇头，看着手里的那支书签轻轻摇了摇，看着顾晚舟说：“只有一个相框里的照片是有晚舟的，其他的都是程景良和……和那个女人，只有一个相框而已，我们要去别墅的那天，有两个穿黑衣服的坏叔叔把墙上的照片都拆下来扔进了那个箱子里了，我从他们的手里抢了一个，可是……可是在别墅的时候就掉在了床底下了。”

顾晚舟闻言轻声笑笑，看着思源假装天真的眼神半信半疑地问他：“思源真的是不小心掉在床底下的吗？真的不是故意藏在床底下的？”问完了话，顾晚舟见思源只是笑笑没说话，捏着手里的那支书签沉默不语，顾晚舟淡淡道：“思源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呢？”

良久，顾晚舟看着思源把手里的书翻开了好多页却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的样子，她笑笑，起身把书放在他的手里正要走的样子，对思源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先看看书吧，我去楼下拿点儿东西上来。”

“晚舟生气了吗？”思源把书放在桌上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顾晚舟，手里的书签依旧是没有放下，他期盼着顾晚舟转身来看他一眼，“晚舟……你生气了吗？你不要生我的气。”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呢？思源？”顾晚舟回头来看着坐在床上被被子盖了大半个身体的思源，“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思源把书签放在书里夹上了，看着顾晚舟轻轻开口，声音是刻意压了下去的意思：“是曼姨让我不要说的，曼姨说，晚舟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会很难过很生气的，会去找到那些人，会有危险的，曼姨说……说她会想办法替我把那个照片拿回来的，她答应过的，曼姨说明天就去替我拿回来。”

顾晚舟的心底沉了一下，想起了曼姨刚刚的痛哭流涕，才想起来她根本没有向自己提到过这一档子事情，顾晚舟看着思源埋了半张脸的样子，叹了口气，问他：“曼姨跟你说过，她会明天去拿回来吗？”

那颗小脑袋在被子里轻轻点了点头，顾晚舟看着他，听见思源从被子里发出来的瓮声瓮气的声音：“曼姨一直都说要替我拿回来的，她今天从医院回来的时候跟我说的，她说她明天就要给我拿回来的。”

“思源，”顾晚舟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把思源搂到了自己的怀里，轻声问他：“思源，为什么一定要拿那个照片回来呢？那上面有谁？”

“有晚舟，有程景良，还有……还有她。”

宁依微？

“但是那个照片上面的晚舟特别小，只有小半个角露了头而已，可是我看见了，我就把那个照片拿回来了。”

“露了小半个头吗？”

顾晚舟闻言笑了笑，宁依微还是这么不能够容忍自己的存在啊，这还真的是，这样被人嫌弃的感觉，顾晚舟觉得有点心累。“照片的样子……思源你还记得是什么样子吗？”

“是程景良和那个人的合照，晚舟的脸在右边露出了一点点，那个人在程景良的身边，站在晚舟的身边，听那两个扔照片的人说，那个是……是拼出来的照片，不是真的拍出来的，而且程景良的衣服和那个女人的衣服也是不一样的。程景良的衣服是冬天的黑色的衣服，衣袖是白色的，但是那个女人的衣服是短袖。”

黑色的衣服白色的衣袖？冬天的穿着……

顾晚舟记得，这样特征的衣服，在自己的印象中只有一件程景良在高二的时候买来的一件黑白拼色的夹克，那个时候，顾晚舟记得，她还在一次晚上出去宵夜的时候，给程景良单独拍出了这么一张出来，程景良带着莫则喻新买的一副镜框，做出了一副卖萌又搞怪的样子，顾晚舟就在那一瞬间给拍了下来。

那张照片放上网的时候，还被在当时并没有与之决裂的谢依依在下面评论了一句“衣服好看。”

最可爱的是，谢依依在顾晚舟的网络里评论了一句，因为我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顾晚舟那个时候是真的很想在大庭广众的空间里给谢依依评论一句：噢，那您还真是挺有缘分的，恭喜恭喜！

妈的！

顾晚舟想着笑笑，看着思源仰着小脑袋的样子说：“曼姨有没有告诉你她会明天什么时候去呢？”

“晚舟要和子寒结婚了吗？”思源没有回答顾晚舟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看着顾晚舟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问了一句，然后抓起了顾晚舟放在自己手边的那枚书签举起来，“什么时候结婚呢？晚舟，结婚的意思，就是一辈子都不可以和子寒分开了吗？”

顾晚舟愣神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思源的这个问题，听见了他轻声问自己的最后一句话，顾晚舟失声轻笑，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东西说：“是啊，按按理说，结了婚了，就不应该再分开了，也不可以再分开了，因为，思源啊，结婚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不可以带着一丝一毫的私心，唯一的私心，只能是你想和这个人共度一生，你想霸占这个人的全部时间，他的下半辈子，他的后半生，他的所有你想拥有的一切的时候，结婚啊，只应该有这么一点点私心才对。”

“那程景良呢？”

思源的问题来得猝不及防，顾晚舟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对程景良都没有过什么好感的小家伙，会突然一下子这么愿意提起这个男人了，大约也是看出了顾晚舟的疑虑，思源把头从顾晚舟的怀里挪了出来，转身从身后的枕头底下抽出了一个黑色的信封装着的东西，顾晚舟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就开始变得慌张了起来，她伸手从思源的手里把东西抢了过来，看着一脸镇定的思源，语气带着些从未对思源有过的怒意：“你在哪里找到这个的？”

“你生气了吗？”

“思源，如果你不希望我生气，那就不该做这些会让我生气的事情。”顾晚舟说着就要起身将那个黑色信封拿走，却被思源伸出的手抓住，低声又带着乞求的语气，看着顾晚舟说：“晚舟……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很想知道，从前晚舟和程景良在一起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们没有在一起过。”

顾晚舟说完走进了衣帽间，伸手把手表柜台下方的一个隐秘的按钮按下去，左边的高跟鞋柜便开始转动起来，最下方，就是顾晚舟放那个黑色信封的地方。把东西放回了原处，顾晚舟回头的时候便看见了思源光着脚站在衣帽间的门口，走过去把他的手牵住，顾晚舟正要关灯，却听见了思源问自己：“晚舟，你能说说你和程景良的事情吗？听沈洛姐姐说，你们的故事，一直都特别有意思。”

有意思？哈，那大概是挺有意思的，一路走来，七八年了，顾晚舟为了一个程景良不知道遭到了多少人的白眼，然后又误打误撞从初中时候对他们的不信任转变成后来在高二所有人对她的陪伴和支持，一来一往的，顾晚舟自己都觉得，命运啊，有时候是真的很有意思的。

“思源啊，你想去美国吗？”顾晚舟把思源抱上了床，轻手轻脚地替他盖上了被子，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顾晚舟自己都有些后悔，去美国？然后呢？一年前为了顾家而回来，放弃了美国已经安排好的一切，现在又因为一个程景良，和他们程叶两家的多年恩怨想要回去，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更何况回到美国又能怎样，中国的事情该解决的一件都没有解决，现在顾晚舟连自己是不是能保护着身边这些人都不知道。

这样的生活，跌宕起伏，还真的是像极了九年前的日子。

从来都不见得会平静下来的。

从前的故事讲到了程景良和顾晚舟的第一次冷战，思源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顾晚舟伸手抚平了他的眉毛，看见思源嘴角两边的肉粉色伤疤，在心里叹了口气，拿起了身边的手机给门外的保镖发了个信息，终于关下了灯也休息了。

那个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顾晚舟睡得浅，大概是六点多的时候，她便听见了楼下传来的开门又关门的声音，顾晚舟伸手把脸上的眼罩取了下来，摸到手机的时候果然就收到了保镖发过来的信息。

“跟踪，保证安全。”

顾晚舟只是简简单单地回了这么几个字，手机那头便不再有回复了。顾晚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边穿着拖鞋一边从床边的柜子里又拿出了一部手机，上面显示着三条短信，顾晚舟打开看过，回了一句话：“和他一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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