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震惊悲痛中，她失去了抵抗的能力。&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

她的眼泪，像两道无穷尽的涓涓细流，从已无半点血色的脸庞上潺潺淌下，似乎再也无法停歇。

“说什么通敌，说什么叛国，”她尖锐而悲怆地突然开口道：“说什么陷害，说什么阴谋，他是怎么样的人，难道我竟不清楚吗？”叶皓真像是在对那群黑袍人轻声质问，又像是在对自己喃喃低语。

“无非是狡兔死、走狗烹罢了。”她满是泪水的脸上浮起冷笑。

你们说的，太荒唐、太无稽。

你们的手段，太狡诈、太残忍。

那个人，救过我很多次。

那个人，眼神明亮。

那个人，爱爽朗大笑。

那个人，爱我。

“比起那个皇帝和你们，我信他！只信他！你们杀了我吧！”叶皓真用尽浑身力气、歇斯底里地冲着他们吼道。

“还以为叶将军是个明事理、知进退的聪明人，没想到你的选择会是这样。”那个青年若有所思地断言道，他的眼神愈加深沉。

“皇上交代我们的是，如果叶将军愿意和雍王决裂，那么叶将军的一切都会照旧，但是如果叶将军选择和雍王一路的话……”他顿了顿，无情的薄唇一张一合：“那么从此以后，这世间就不再有叶将军这个人了，昭告天下时同样会说你是死于赵梁军之手，只是，属下们还必须得把你带回去交给皇上、听由皇上处置。”

“可笑，谁稀罕做什么将军？”叶皓真哑着嗓子道。

“所以你们不直接杀我，是要抓活口对吗？”她言罢举起手中明晃晃的利剑，目光冰冷地扫过一众人：“要我乖乖配合你们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青年没有发问，面上是一副准备等她说完的从容表情。

“我并不信你们杀得了雍王，也不信那个头是他的，我要亲自验看那个头。”叶皓真用意志强撑着自己站稳不露怯，咬牙说道。

那青年淡淡一笑：“我还当是什么条件，原来是这个，那就很好办。如果不让将军亲眼看看真伪，将军总不能死心啊。”说着，他把那个铁盒径直扔到了叶皓真面前。

听到那“哐当”一声响，叶皓真无力地半跪在了地上。她一手没有放开剑，只哆嗦着另一只手打开了铁盒，见到了里面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人青白发僵的面容。她竟没有害怕，只缓缓取出了那个头颅，温柔地高举在自己眼前。

他的眉眼十分俊朗，两道剑眉几乎飞入鬓角。

他的鼻子十分高挺，天生很有气度。

他的嘴唇有着好看的弧线，哪怕周围长着胡子，也能看得真切。

他的下巴处，密密的胡子间隐着一道伤痕，那是为了救她，被燃着的木梁角擦出的伤痕。

当时一定很痛很痛，她想。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好残忍啊，明明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明明说着哪怕被我拒绝也会死皮赖脸地缠着我的，明明说过谁是谁的劫说不清楚不用多想的，明明那样承诺过……你却先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苟活于世，再也看不到任何光明和希望。

好残忍啊卫玦。她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那些黑袍影卫们很有耐心地等待了她一会，身形却离她越来越近。

她突然站起身来，把箭举到了自己的脖颈处，嘶哑地厉声命令道：“别再靠近我，否则我立马自行了断，让你们无法向卫祁顺利交差！”

那青年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急切而柔和地说道：“叶将军，你这是干什么啊，皇上根本没想杀你，毕竟你不是罪魁，你以后能东山再起也未可知，你不用太激动啊。”虽是这样劝着，他却和身边的人对视了一眼，准备上前阻止和制服叶皓真。

叶皓真当然也看到了他们的眼神交流。

不过却没有给他们行动的时间和机会，她已经用剑把自己的脖子割出了一道血痕，一面抱着卫玦的头疾步后退。

“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不会让他死后，头还要受到你们的侮辱，还要留给你们去邀功！”她坚定而迅速地后退着，表情是一种可怕的平静：“我也不会苟活于世，任你们欺凌！”言语间，她已刚烈地站在了山顶的最高处：“我，宁愿死！”

她举起剑，用力地掷向了那个青年，自己则毫不犹豫地从崖前纵身跃下。

在扑面而来的呼啸劲风中，她抱紧了怀中的头颅。

眼睛睁不开，口鼻无法呼吸，身子迅速地下坠，从小最怕高的她这一刻却没有感觉到丝毫恐惧。

卫玦，抱歉之前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早知会和你一起死，我会选择和你好好度过在一起的每一天。

我们可以一起策马奔腾朗声欢笑，一起牵着手穿越热闹街道寻访民间美食，一起听晨钟暮鼓，一起渡青山绿水，一起赏春花秋月。

或者什么也不做，就只安心地依偎在一起，度过分分秒秒。

所以这一次，我们在一起，好吗？

这一次，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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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天邺城的影卫们在向卫帝汇报此事时，毫不意外地领受了暴怒的卫帝狂风骤雨般的怒斥：“谁让你们逼死他的！谁让你们逼死他的！你们这群废物！他走了你们还回来做什么？你们都去给他去陪葬！你们都去死！”

那一刻的卫帝，露出了谁也不曾见过的狰狞面容，失控、疯狂到可怕。

而事后慢慢冷静下来的卫帝，并没有处死这些人。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逼死叶皓真的，或许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可他没有做错，他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他是北卫的天子，原本就应该为了国家和社稷的安全，铲除一切会危及到这些的人、任何人。即使叶皓真知道了雍王的罪过却仍然选择站在雍王那边，他也没想过要杀他。

他只是想要他。

抛开那些困扰着他的利益、身份和职责，叶皓真本人是他最想要的。

从来没有如此渴求着一个人，一个不该去渴求的人。

可叶皓真却宁愿死，宁愿抱着卫玦的头跳下高高的悬崖、跳进那绵延千里的冰冷刺骨的黎江水中。

他是恨极了自己了吧，所以宁愿选择他最害怕的那种死法去死，也不愿意或者来见自己。

而是让自己再也无处可寻。

可恶的贼子，朕也不要再惦记他！就让他死吧，死在朕的心里！

可纵然恨得咬牙切齿，在午夜梦回之时，他分明清楚地忆起了登元节那晚，酒醉的自己，一路摸索着来到叶皓真睡下的雪梅堂，封住了所有人的嘴，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般，摸索走进了叶皓真的寝房，想趁着酒醉的叶皓真睡着之时，偷偷地亲亲他。

可当自己把嘴唇压向他的，他却醒了，很快推开了自己。而自己，第一反应竟是惊慌失措地逃走，像一个做了坏事怕被识破的孩子……。

他还记得那唇上滚烫柔软的触感，和自己胸膛内如擂鼓般轰鸣的心跳……。

他突然想哭出声，却竭力地忍住了。

为甚要为这样一个对自己无心又无情的贼子而伤心？

但是次日他还是召来了自宠幸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的甘容，和她讲了叶皓真跳崖的事，也不知期待着从她的痛苦中找到些什么。

可一开始甘容的表情却并不很惊讶，而是很平静。

她看着卫帝的脸，娇美的脸庞上有些奇异的表情，她有些鄙夷又有些同情地开口问道：“皇上，她死了，你很难过吧？”

在卫帝阴沉着脸、不置可否之际，她突然又开口道：“因为从一开始，你想要的人，就是她吧。”

卫帝明明被说中心事，却装作哑然失笑状：“怎么可能，朕怎么会对一个男人动心？”

甘容却突然笑了，那笑容既凄凉又伴随着报复般的快乐，而两道泪水也终于如释重负般地坠下：“陛下，你有没有哪怕想过一次，你会对她动心，也许是因为，她并不是男人的缘故。”

看着卫帝闻言极度震惊而又呆若木鸡的表情，她一边抹泪一边惨笑：“陛下，你真的太自信了，以至于你根本不曾质疑自己一开始的判断，也不相信一个女人能做到那些事。那么好的，陛下，就让臣妾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从故事的最初讲起，讲一个女人，为什么要扮成男人去拼杀的故事。”

夜色日益暗沉。

当她把真相讲完，这座华丽的宫殿里就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香炉中燃着的袅袅檀香在这座冷漠的华庭中温柔地扩散、蔓延，而待香气氤氲如雾、香炉底下铺陈着的灰烬又厚了一分，而镶着金色纹饰的精美案前，一根明亮的烛火寂静地熄灭了。

——————《女将国妃传》第一部《心尘》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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