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空气中流动着无法言说的微妙气氛。&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殷钰感觉到叶皓真和雍王的相处模式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虽然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此时应该说些什么来打破眼前的尴尬局面。

“参见雍王，好久不见王爷了，下官殷钰向王爷请安。”说着，不顾背上的鞭伤有些裂开，他艰难地向雍王行了个礼。

卫玦没有下马，也没有立即说话，他的眼睛只看着叶皓真，半晌后才从嘴里轻轻吐出一句：“殷大人如今得以洗刷罪名，也实属大幸。你的身体需要休养，就请你先回吧，本王找叶将军还有事，就不远送了。”

叶皓真闻言躬身向雍王行了个礼：“王爷，这次殷大人被捕本属机密，所以此次除了我以外，并没有其他人来接，加之殷大人行走不便，是我带了马车来接他，请王爷允许我将殷大人送回宅邸后，再来向王爷请罪。”

卫玦冷冷地未动声色，语气强硬：“这样说来倒是本王的不是了，本王确实忘了，之前殷大人来北卫军营时，与叶将军就是同帐而卧的好关系，交情自然匪浅。这次叶将军不仅出马替殷大人脱罪，又亲自来接人，本王本是怎样都不应该阻拦的。只是今日本王确有紧急公务要找叶将军相商。要不这样吧，就由本王的手下护送殷大人坐马车回府，叶将军还是随本王去吧。”

叶皓真见他已经这样说了，也不好再推辞，只垂着眼睛对着殷钰衣袍下摆的浅素花纹，淡淡地说：“也好，殷大人此番受苦了，我先随王爷去了，得空了再去看望殷大人。”

殷钰见她在雍王面前再也不和自己对视，心中暗暗心惊，加之雍王仿若铁板一块的神态表情，他有些担心雍王会找叶皓真的麻烦，但是却不想在这关口节外生枝。另外，自己送给皓真的帕子，怎么会被雍王发现？雍王又似乎对此非常在意，莫非他……？

殷钰的思绪一下子有些混乱不明，他狐疑地又望了雍王和叶皓真一眼，随即垂下眼帘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想法：“诚如王爷所说，殷钰此次脱罪，全靠叶将军鼎力相助，今日王爷和将军有要事相商的话，我就先不耽误二位了。”说罢，他抬眸深深地看了神情凝重的叶皓真一眼：“改日再专程向叶将军致谢。”

说罢，他也不再逗留，就坐上了叶皓真派人备在一旁的马车，由雍王身边的几个人护送着，往自家方向走了。

叶皓真沉默着目送他离去，随后也翻身上马，跟着不再言语的雍王，向热闹的中心街道行去。

像有默契似的，两人骑马的速度都不算快。在明媚的阳光照射下，两人两马形成了两道缓缓移动的阴影，这两道阴影向西南方面又移动了快半个时辰，终于停在了一座高门府邸之前。

叶皓真举目望去，只见眼前屋檐上颇显身份的深绿色琉璃瓦映衬着黑色的厚重木门以及镶着精致金边的书写着“雍王府”三个字的匾额，一派庄严大气之感。

卫玦默不作声地翻身下马，门前侍卫们纷纷向他行礼，大门很快洞开。此时，卫玦才回身望了叶皓真一眼，朗声说：“这是本王在皇都的府邸，你且随本王进去吧。”说着，就大踏步地往门内走。

叶皓真说了声：“好”，便快步跟上了他。

这座雍王府虽比不上皇宫那般富丽堂皇，但是一路走入只见房屋布局规整、楼阁交错、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也不失有一番颇为讲究的非凡风范。叶皓真随着卫玦绕过几处亭台楼榭，廊回路转间已到了一处锦华阁。

卫玦在正厅中的桌前落座，叶皓真也随即坐下。侍女们很快陆续往桌上摆好了菜肴和酒壶、酒杯，碗筷等物件。叶皓真看着一道道珍馐美味渐渐把桌子摆满，却觉得毫无食欲。而卫玦挥挥手，让侍女们都退下了，离开前还把门合上了。

卫玦倒也不讲究，拿起酒壶先给自己倒了一盅酒，又把叶皓真面前的琉璃酒盅也满上了，醇厚醉人的酒香很快就弥漫开来。

卫玦豪气地举起杯子：“来，皓真，陪本王喝一杯吧。”

叶皓真见他的状态不似寻常，并未立刻举杯，只轻轻地问道：“王爷不是说有要务要和皓真相商吗？”

卫玦明亮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叶皓真平静的脸，“如果本王没有事，就不能把你叫过来了对吗？”

叶皓真的眼神闪烁了两下：“当然不会，王爷的命令，皓真不敢不从，只是，王爷也知道的，皓真并不擅长喝酒，还请王爷……”

“哈哈哈哈哈，”卫玦突然大声地笑了起来，一仰头就把自己酒盅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把酒盅猛地一掷摔到了墙边，在安静的屋内发出了一声惊心动魄的脆响。

叶皓真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一幕，只见卫玦又举起酒壶直接就往自己的口中倒酒，她不得不上前去扯住他的手臂：“王爷，你这是干什么！”

卫玦放下了酒壶，粗粗抹去了唇边的酒水残痕，沉声笑着去推开叶皓真的手，而叶皓真有些尴尬地正欲自己抽回手时，却又被一把拉住了，被拽到他的身前。

“叶皓真，你和我说一句实话，你心里的人，到底是谁？”卫玦凑近了她的脸，一字一顿地问道。

叶皓真心间不停地发颤，此时苦涩得无法开口，她悲凉地望着卫玦近在咫尺的脸和热烈探寻的视线，开口的声音像微风一样轻淡缓慢：“我的心里，谁都没有。”

“你骗人！”卫玦一把推开了她，自己则重重地坐回椅子上。“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许也会这样想，认为你心中虽然并不见得有本王，但是暂时也应该没有别人。所以之前我想着，哪怕你最终都不能喜欢上本王，我也会遵从你的意愿。可是我错了！从第一次殷钰来到军营起，本王就应该察觉到的，你对殷钰，和对其他人是有所不同的。前些日子，你被赵梁的石庆岚掳走时，身上带着的就仅有那一块绣着你们俩名字的帕子而已！”

“不是的！”叶皓真像是努力要说服他、也说服自己似地，“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他好，带着他给的帕子，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他是和我一起来到这里的人！来到这里还活下来的人不是只有我一个，还有他！他一直为卫帝办事，身份特殊，我怕节外生枝，所以才一直不敢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卫玦略微楞了一会儿，却显然并未被这解释说服：“就算你说的其它的点都是真的，可是有一点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否认，那就是他出了事，你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拼力救他。你在战场上连自己的命都不曾那样顾惜，可是本王听那些去协助你查案的士兵说，你是那么全心全意、争分夺秒地救他。而就在方才，就在大理寺狱的门口，他抱住了你，你也没有挣开他，可我明明记得，数日前在那座桥上，我只是握住了你的手，你却……”

叶皓真急切地解释道：“那是因为他刚刚从大狱里出来，身上有伤，他抱住我，是因为他感谢我为他洗清罪名，而我没有推开他，是怕那时推开他会伤了他的心……”

卫玦却只低低地笑着，神情间都是不信：“皓真，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残忍，因为你连你自己都骗。我不怪你不接受我，可我不能忍受你骗我！那时你们俩的表情一点不落地被我看在眼里，殷钰爱你，而你呢，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被他抱在怀里时，表情是那么喜悦又温暖……之前我一次也没有从你脸上看到过那样的表情……”

是吗？原来我竟是那样的吗？原来我连自己都欺骗了吗？原来我竟不明白自己的心吗？你说我对殷钰不一般，可我明明也是想过要试着和你在一起的啊，他对我，你对我，又何尝不都是特别的所在？可是，我不敢啊……

如烟的往事鲜明如昨，那些记忆的光影在眼前疏忽闪过，欢喜的痛苦的，都抵不过那沉重的枷锁。叶皓真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晚顾青萱如诅咒般在自己耳边说的话：

你是个不幸的人，你会害了身边的人……

她的心中时如火炙时若冰凉，脸上终于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她轻声轻气地说道：“王爷错了，皓真并没有骗过自己，起码皓真明白，这颗心里，真的谁都没有。”

说罢，她缓缓起身走到墙边，弯腰拾起那只酒盅的一片碎片：“因为叶皓真的心，就像这只杯子，从很早时候起，就已经不复完整，我也不妨告诉王爷，殷钰也好，王爷也好，我眼下完全都没有想过要接受谁，也许以后也会是这样。你说我无心也好，无情也罢，可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紧握住碎片的手指很快渗出了血，她把那块碎片放到卫玦面前：“我救殷钰，允许他抱我，是出于友谊和同情，就像王爷救过我多次，我也很感激王爷，却始终无法再允许王爷多靠近一些，因为我对王爷有敬仰、有感谢，却唯独没有男女之情，除了敬仰和感谢之外的感情，我根本一点也感觉不到。”

她想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够冷酷、话语一定很坚决而有说服力，所以毫不意外地看到卫玦脸色发白、沉着声音嘶哑地说：“你是想说服我，并让我相信，你对本王根本就是无心的吗？”

叶皓真美丽清澈的眸子直直地望进了卫玦的眼睛深处：“对呢，还是雍王殿下总结的好，我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我真的没有心，无论是对王爷，还是对别人，所以还请王爷放过我这块无心的碎片，还我以自在。”

卫玦急切地站起来，还想抓着她说些什么，却被叶皓真以招式用力挣开了:“皓真已经两三日没有好好睡过了，此时真的已经非常累了，王爷若没有别的吩咐指教，皓真就先行一步了，告辞。”

说着，她干脆利落地打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自行离开了。

恢复为一片寂静的房内只剩下了卫玦，他沉默地注视着桌上的那片带血的碎瓷片，用手轻轻地盖住了它。

是我逼你太狠了吗？你为何要这样伤害我、伤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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