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朝廷里来了旨意，卫帝召雍王和北烨将军一起回皇都，一是为了嘉奖二人在与赵梁一战中又获得胜利。&29378;&20154;&23567;&35828;&32593;&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另外，这个时代里各国间最重要的节庆日“登元节”也快近了，北卫全国上下又要举办隆重的庆贺活动，加上今年和往年不同的是，北卫连续两次获得胜利，正是国运昌隆、百姓齐心之际，庆贺活动肯定要比往年更加盛大，而卫帝在节前召他们回皇都，也格外有犒劳、示恩之意。

但因为此次回皇都并没有要务在身，心情上也并不急迫，所以卫玦和叶皓真一路上走得并不匆忙，得以有时间边逛边赶路。两人带的卫兵和随从不多，叶皓真本想带小桃去见见世面，但是怕带上一个女眷容易留人以话柄、节外生枝，所以还是作罢了。

卫玦和叶皓真都属于那种话不太多的人，而为了给旅程增添些乐趣，此次两人并没有完全都在沿路驿站落脚，有时也入住沿线城内的客栈。叶皓真自来到这个时代后，总是奔波不休，还没有好好地参观过这里的集市、体验过民俗风情。所以每每准备到一处热闹的郡城住宿时，雍王会留下士兵、随从们自由活动，而他则会陪叶皓真进城去四处逛一逛。

之前待过的地方不是军营就是皇宫，叶皓真已经许久没到过这样有生活气息的地方了。她穿着轻便的男装在街巷间开心地乱窜，看到以前没见过、尝过的好吃的就买上一些，还给小桃买了些胭脂首饰之类的东西。

在路过一个首饰铺时，在琳琅满目的架子上，叶皓真突然看到了一片银质的叶子型挂坠，觉得很别致，却被卫玦抢先买下了两片，一片递给叶皓真，另一片则自己留下了。

“诶？对了，掌柜的，请问这坠子上可以刻字吗？”卫玦多问了一句。

“当然可以啊，公子，只要多加一点点银子就够了，我很快就可以叫店里的活计给您刻上字呢。”

卫玦很爽快地付了银子，“那就帮我的这片叶子刻上一个‘真’字吧。”

叶皓真有些难为情，小心地瞥瞥他：“卫公子，你这样有点肉麻诶。”

“肉麻是什么意思啊？”卫玦笑着问道。

叶皓真脸色不变，投去了一个嫌弃的眼神：“就是真的会让人很不好意思，然后心里觉得毛毛的。”说着，她装作冷得受不了似地摸了摸自己的两侧手臂，滑稽的样子逗得卫玦哈哈哈大笑。

“叶公子，你再逗我笑，我可就在叶子上再多刻一个‘爱’字啦。”

“少来！”叶皓真抓起自己的那片叶子塞进口袋，也不等卫玦刻完字了就径直往前走，“卫公子算我请求你了，你就别整这些啦，真的很让人害羞呢。”

卫玦也只好拿回那片叶子，赶紧跟上去。

“你害羞了吗？叶公子，为什么害羞啊？你不是一向很沉稳的吗？果然是因为我长得太帅了吗？”

叶皓真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但在看见那道已经渐渐隐藏于茂密胡须内的疤痕时却突然怂了，表情有点不自然地说：“对，就是因为你长得太帅了，光彩夺目，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啦，啊！我的眼睛！哇哇。”

卫玦被她逗得哈哈哈不住大笑，两人又在路旁买了喷香白软的蒸米糕，边吃边轻快地穿过巷道，朝一座石桥上走去。节气已经是秋日了，阳光澄净，微风送爽。叶皓真啃完了米糕悠闲地伏在桥头，看着两岸黄绿相间的树木，舟来舟往的河面，以及岸边熙熙攘攘的人流和沿街叫卖的小贩，突然觉得心情大好，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醉人的笑意。

卫玦站在她的身旁，看到她开怀的侧脸，神情明媚，嘴唇微翘，清澈的目光中散发着晶莹温暖的光辉。一时间竟也痴了。

风儿轻卷着桂花的香气，送到二人身旁。叶皓真伸出白皙细长的手在空气中拂了拂，仿佛要接住那香气似的，手却突然被卫玦的大手给握住了。

叶皓真有些讶异地回望卫玦，只见衣带临风、昂首而立的他笑得温柔又得意，俊朗的眉目熠熠生辉，眼睛里映出的是自己的面容。

此处风景独好，眼前的人也极好，可她的手却颤抖了下。虽然告诉自己不要挣开，让他握一下吧，可是紧张的面部肌肉却背离了她的意志，瞬间变得僵硬了起来。察觉到这一点的叶皓真，脸上的笑容渐渐地褪去了，她有些慌张地看着卫玦。

我，果然，还是不能和别人亲密地接触吗？

而卫玦感觉到自己手中突然僵硬的手腕和手掌，一时也愣住了。他看到叶皓真脸上原本轻松的笑意像指间沙一样被风倏忽吹散，心中瞬间也凉了下来。他连忙放开叶皓真的手，把自己的手缩回了身前。

“对不起，皓真。”卫玦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在道歉。

“……不，不是的……”叶皓真急促地想解释，以此来安慰卫玦显然是已经受伤的情绪，却混乱茫然不知道该从何处解释起。

究竟能解释些什么呢？该对他说，不是因为不喜欢他握住自己的手？还是说，自己没有准备好？

这样的事，也要准备吗？该怎么说呢？

而卫玦已经先一步迈开了步子，他故作爽朗地说：“啊，真的是我唐突了，果然登徒子还是不受人欢迎呢，哈哈。”

叶皓真愧疚地跟上他的步子，没有说话。

可卫玦却突然转过身来，笑眯眯地问道：“对了，叶公子，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是在你被赵梁人劫持的那天，你为了留下痕迹，曾经扔下过两块只有半方的帕子，那两块帕子后来确实是被我捡到了。”

他看著叶皓真的神情，虽然脸上在笑，但是叶皓真却觉得那笑容有些局促和怪异。

“其中半块帕子上绣着一个叶字，所以我知道那是你的，但是另外半块帕子上绣着一个殷字，那又是谁的呢？”

此刻叶皓真愣住了。她从来没有和卫玦提起过殷钰和甘容的事，而更复杂的是，她觉得自己的喉咙从未如此干燥，也从未如此难以回答一个问题。

在僵持的气氛中，两人的表情都在变化。

感到一阵凉风拂过面颊，她面无表情地将一缕发丝捋到耳后：“是一个朋友的。”

卫玦看着她的神情，沉默半晌后回答了句：“懂了，我们走吧。”

之后的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很多事，无法说出口。

很多人，在试探中寻求着答案，然而在还没有得到答案时就已经胆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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