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院判为人十分谨慎，对于皇上的事情都是小心再小心，仔细着再仔细着。身处院判的位置看似风光无限可内里也是如坐针毡，各个宫里的问题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一些。除此之外，便是关于皇上的身体情况更是比旁人更清楚些。如今突然被皇上召了去，而且太医院方才出去为谨妃请平安脉的太医还未回来，张院判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诡异。

重云殿内无他人，皇上冷着脸坐在那处仿佛眼前的折子都和他有仇似的看的一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皇上，微臣参见皇上。”

“张院判可知朕召你来所谓何事？”

皇上并未直言召他所谓何事，但凭着张院判的推测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再加上皇上现下的面目实在不好应承。

“回皇上，微臣愚昧，不知道皇上召微臣来所谓何事？”

“那你以为朕有何事？”

此时张院判大了大胆子，抬起头来瞧了皇上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微臣猜测可是皇上最近肝火旺盛，头疼的毛病又加重了？”

其实院判所言也并不是顺嘴胡说，如今出了这档子事皇上如何能肝火不旺，如何能不头疼。他不过是观了面相答了皇上表面上的问题，如此据实回答倒让皇上实在寻不出什么错处。

“你今日在太医院可听到什么传言？”

“回皇上，不曾。太医院虽是设在宫中但太医院中人大多数都是应召或者得哪位主子赏识才会为主子们请脉诊疾，今日除了去了静硕王府里的三位太医，便就只有一位太医去了谨妃宫中，这些都有出诊记档，其他的太医除了休沐的如今都在太医院中。”

太医出诊都有记录，每日给了哪位主子请了平安脉，又为哪位主子开了方子，主子们的脉案一律都会记录在册，这倒是不会有假，皇上也深知见太医院的确没有什么传出什么话来才稍稍安了心。

“好，那朕问你，朕的隐疾可有治好的可能？或者偶有意外？”

原本皇上所有问题张院判都是小心应对，但当皇上问到这个事情上来时，张院判却是完全变了个样子。不仅变的比方才还要谨慎，更甚者开始有些发抖。

“朕恕你无罪，此事不管结果如何，朕也不会牵怒与你，你就像最初为朕诊脉时那般直言便可。”

“回皇上，是臣无能，这么久也未能寻出良方解皇上的烦忧。”

“如此之说是一点可能也无了？”

“回皇上，皇上的身子早就不如从前，更何况这么多年皇上一直在国事上费心，身体早就……虽然不影响寻常生活，但在子嗣之上是断然没有可能的了。”

闻言皇上的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便是如丧考妣，眼中的血丝在这一刻尽然显然出来乍一看上去像是血瞳一般无二。

“皇上，且不可太过动气。”说罢张院判便伏在地上将头压的低低的再不敢看皇上一眼。

过了半晌之后，皇上稍微冷静一些后便对着跪在地上的院判大人摆了 摆手。“你退下吧，今日的事你晓得分寸。”

“微臣明白。”

张院判离开重云殿之后，皇上便像是失了理智一般将桌上堆满的折子全然推倒在地，仍觉得不解恨一般抬脚便将平日里摆在正中间的铜鼎香炉一脚踢翻。

王公公在外面听到殿内这么大的动静便急忙进殿查看，看到皇上如此发狂的模样一时也不敢上前，只是轻微的叫了两声皇上。

“滚开，没用的东西。”

“奴才这就滚，皇上仔细着自己的身体，万不能动气啊。”

万不能动气，这几个字方才张院判刚同他说过，如今再听到王公公再复述一遍只觉得的更加讽刺，一怒之下提了摆在架上的佩剑冲着王公公便走了过来。

王公公见到皇上如此，虽然不知道张院判和皇上说了什么但也知道皇上眼下是震怒不已，更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惹了皇上不快，一时倒也不敢辩解什么。

“皇上，皇上若是要奴才的命，奴才决不反抗，只是实在不必劳皇上亲身动手。”王公公说完话，便顺手将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一副任君随意的模样倒是让皇上停住了手。

皇上一把推开他，手中的佩剑噹—的一声掉在地上。随着剑落在地上皇上竟也随着剑落一并跌坐在地上，瞧这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帝王的气势。

“皇上，地上凉，奴才扶你起来吧。”

皇上跌坐到地上之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王公公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从来没有见过皇上这般模样，不免心中有些难过，忙扶着皇上起身。

皇上也像是牵线木偶一般任由王公公扶着自己走进殿内又坐在那书案之后。这书案之后的皇上向来都是睿智、自持运筹帷幄的样子，如今却只剩下颓败、无力。

方才闹了一通皇上的头发也有些散开，王公公便差人打了水又亲自为皇上抹了抹脸，将头发又重新再束了起来。这期间皇上都未发一语随他人摆弄。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只管发泄出来，可千万不要这样憋闷在心中这是要落下大病的啊。”

也不知道王公公的哪句话刺激了到了皇上，皇上竟然有些反应，阴沉着一张脸站起身来对王公公吩咐道：“摆架鸾月阁。”

王公公听到皇上要去谨妃那里还以为皇上是想找谨妃诉说心中的不快，便忙不跌的准备起来随同皇上一并到了鸾月阁。

“臣妾参见皇上。”见皇上过来谨妃便立刻福了身子向皇上请安。

“你们都出去吧，朕有话与谨妃说。”

鸾月阁中的婢女并不知道皇上心中所想，这个时候娘娘有了身孕皇上过来瞧看娘娘要与娘娘说些闺房话这是自然。便都退了出去，整个寝殿里便只剩下皇上与谨妃。

谨妃并不像那些宫女一般觉得有什么开心的事情，方才皇上一进门脸色便不大好，所以这个时候心中有愧的谨妃自然这心里也是不上不下的，说起话来也自然是小心翼翼的。

“皇上这是怎么了？臣妾瞧着皇上脸色不好，皇上可是头疼病发作了？”

说着便要去按以前的法子给皇上按摩却不想被皇上拦了下来。抬眼盯着谨妃，那眼光像是两条怨毒冰冷的毒蛇一般恨不能将眼前的人绞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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