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里，皇上看太后面上有些伤心的神情，半晌都没有什么反应的。√皇上料想，太后定是又想起了十三年的往事，这般伤心的神情定是也因为香消玉殒的辰妃。

十三年前，皇上无意中知道了辰妃死亡的真相，为了太后与皇上能保住自己的位子并且彻底铲除德妃与大皇子，辰妃牺牲了自己的一条命，湛王楚修寒也因此卧床两个多月，险些也因此丧命。

皇上觉得他对不起楚修寒，这皇家的土壤果真是渗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他的双手，又何尝是清清白白的呢？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太后，楚修寒的事，你还是不要管了。”皇上轻轻地劝慰着太后说道，何止是太后，皇上一直都深深地以为他也欠楚修寒的，欠了太多。

“皇上，你也觉得哀家老了是不是？”太后突然有些颓废，声音也有些苍老地，“老糊涂了。”

“十三年前，寒儿与雪儿关系亲厚，雪儿一直追着寒儿喊寒哥哥，寒儿也总是呵护着雪儿，我有一次偶然听到雪儿跟寒儿说，长大以后要嫁给寒儿做王妃，寒儿想都没想就应了声好。”

“我只是想……他们总有一天会回到十三年前那般，有的人死了，活着的人还能回到原先的轨道那该多好啊。”太后眼神有些空洞地不知道看向何处地说道，这般说着话，整个人却没有了太多的精气神。

“母后，你也说已经过去了十三年了，人都是会变的，我们在变，如雪也在变，楚修寒更在变，你总不能顾及十三年前楚修寒与秦如雪两人的关系就认为秦如雪才最适合楚修寒，我们欠了楚修寒太多，母后你能事事顺楚修寒的意，为什么婚姻大事却不允许他自己做主呢？”皇上耐着性子继续劝解着太后说道。

“寒儿他......只是十三年前事情对他冲击太大，暂时忘了他与雪儿的情谊罢了，我只是不希望他将来后悔啊。”太后转过脸来看着皇上，执着地说道。

“母后。”皇上顿了顿，而后又慢慢说道，“母后你对如雪特别是因为她长得很像辰妃吧。”皇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沉声说道。

“我......”太后似是没有料到皇上会如此说道，面上神色瞬间有些红白相接的，有些隐忍有些悲痛，又有些被戳穿心事的尴尬。

“母后。”皇上轻轻说道，“母后，楚修寒的婚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太后似是很艰难地僵硬在那里，十分纠结十分犹豫地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好。”说完，便有些颓废地转身走了。

皇上不理解太后的执念，但是皇上知道，让楚修寒娶了南宫宛儿必定会是一件好事，一件对楚修寒好的事情。

十三年前，楚修寒中毒几次死里逃生，醒来后就俨然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一般，冷清地有些吓人。他看着楚修寒，想着惨死的辰妃，他头一次知道他身上的重量，他背负的希望。

皇上的性子还是那般不羁，太后也还是觉得皇上是那般的不着调，可是骨子里皇上却清楚的知道，他牺牲了多少人才踏上了皇上的位子，哪怕不为了天下苍生，不为了黎民百姓，他也不能辜负那些枉死的生命。

所以才会即使他不愿，他还是接受了太后的安排，他坐了这皇位，他接受了太后塞过来的莺莺燕燕，他不拒绝大臣们为江山后代着想而一次次立了妃嫔。

虽然他不喜欢这冷清清的皇宫，虽然他不喜欢后宫那群虚情假意的妃嫔们。

“有时候还真是羡慕楚修寒那小子啊。”太后走后，皇上一个人有些随意地坐在御花园里，屏退了周遭的太监宫女，自己一个人淡淡地享受着安静的时光。

皇上有些嫉妒楚修寒了，楚修寒可以随着自己的性子喜欢或是不喜欢，做或者不做，他要让着楚修寒，太后要容着楚修寒，如今，楚修寒又有了南宫宛儿，整个人都有了神采，变得有血有肉起来，似乎，有了点烟火气儿，这......都是因为那个南宫宛儿吧。

皇上想想自己的后宫，那群莺莺燕燕，没有一个人理解他，没有一个人了解他，还总是能想出各种招数来博取他的宠爱，个个都以能生下一儿半女作为他们的毕生追求。

这般细细想着，皇上更有些羡慕楚修寒了，也......更加可怜自己。

“小德子，回御书房吧。”皇上慢慢起了身，有些寂寥地慢慢走着。

小德子感受着皇上的情绪不好，刚想上前询问一番，又略略思考了一下，便决定沉默不语地跟在皇上身后，默默地陪着皇上走走，散散心罢。

“不过，我也算是杠了楚修寒那小子一次。”皇上一边沉声走着，一边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小德子很是会来事地急忙问道，“皇上是如何杠了湛王殿下的？”

“他让我给他下旨赐婚，月底就要成婚的，我故意推脱说最近没有什么好日子，不宜结婚，楚修寒那小子居然还真听进去了，那么着急结婚的人硬生生地同意婚期推到两个月后。”皇上说到这里心情，心情有些控制不住地愉悦，“楚修寒那小子，终于栽在我手里一次了。”

“是啊，皇上，湛王殿下都栽在您的手里了呢。”小德子很有眼力见儿的赶紧奉承道。

“你啊，拍的一手的好马屁啊，哈哈。”皇上眉开眼笑地看了小德子一眼，沉闷的心情突然有了些好转。

那边，湛王横抱了南宫宛儿便视若无人地在皇宫里行走着，南宫宛儿起初有些受不住宫里宫女太监们的视线，奈何她又拗不过楚修寒，挣扎了一下便捂着脸拱进了楚修寒的怀里。

前些时日在宫门口看见湛王拉着一个姑娘走的一对新来的宫女好巧不巧地又看见了，湛王就这么大摇大摆，旁若无人地抱着南宫宛儿过了宫门。

这两个新来的宫女看着对方，忍不住面面相觑地，“刚刚走过去的，是湛王殿下吧。”

“是的......吧，还抱着个女人？！”

宫里的嬷嬷远远地看见两个小宫女杵在宫门口不动弹，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决定过来教育一番，这慢慢地走近些竟越看越熟悉，嬷嬷脑子转了转，这不是前些日子在宫门口造谣湛王殿下拉着一个女人出宫的那两个嘛。

“又是你们两个，在这里偷懒！”嬷嬷很是不悦地责怪道。

“嬷嬷，湛王殿下刚抱着个女人出宫去了。”小宫女震惊的脸色还未恢复，看见嬷嬷过来，赶紧解释道。

“又在这造谣，赶紧忙你们的去吧。”打发了小宫女，嬷嬷也半信半疑地朝宫门口望了望，哪还有湛王半分的影子。

“这届的宫女真是不行。”嬷嬷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认为定是两个小宫女又在造谣。

没多久，湛王要迎娶南宫宛儿的消息就在上京城传播开来，这几日大街小巷都在传颂着南宫宛儿与湛王的爱情故事，沉寂很久的八卦绯闻摊子这几日也因为这事开的如火如荼了起来。

其实还有另一则八卦，工部尚书的儿子萧泽去了工部侍郎柳大人家里提了亲，要迎娶柳大人的女儿柳如是，只不过，萧泽娶柳如是的消息在湛王娶南宫宛儿的消息面前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毕竟，湛王与南宫宛儿之间，差着哪止一道鸿沟......上京城的百姓皆是认为，湛王殿下与南宫宛儿之间的距离，一座青泉山都填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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