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湛王一行军马到了边疆汶城的时候，汶城俨然是换了一番景象了。哪里还能见到奋起反抗的地方势力，完全是一派安静祥和。哪里还能见到四处游说，宣传天盛皇帝无心朝政的人，人人上街都齐齐夸赞天盛皇帝英明，湛王威武。哪里还能见到对边疆远离上京城，不如上京城繁华不满的，百姓都感叹多亏了湛王用八年战争换来了和平与发展。

于是乎，湛王的一行军马刚刚驶到了汶城的城门的时候，城中百姓除了老弱残幼，几乎都排了整整齐齐的队站了道路两边，夹道欢迎湛王的到来。

湛王看着周遭密密麻麻的人群，有些不喜，但是面上并没有表露。湛王骑了一匹枣红色的战马，驶在道路的最前头，看着这有些破败和荒凉的汶城，微微皱了皱眉头。湛王不经意地又垂了眼睑看了看下方的人群，一个个孩童的发髻都有些枯黄，再看即使是青壮年与妇女，面上也没有几分红润，湛王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叫汶城城主来见我。”湛王面上像是抹了一层寒气，沉着声吩咐子夜。

“是”，子夜恭敬地答道。

两刻钟后，汶城城主颤颤巍巍地跪在了一个院子里，湛王则是神情冷峻地坐在了屋内书房，看似随意却是十分认真地翻着桌子上的一摞政务记录。

“让他进来。”湛王言语间全是冰冷地吩咐着，说话间也没有抬了头看子夜一眼。

子夜听了令，出了门领了汶城城主进了书房。

汶城城主又颤颤巍巍地跪了一地，“下.......下官拜见湛王殿下。”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这汶城城主的声音里又是抖得不行。

听了话，湛王也没有言语，既没有言语也没有抬眼看汶城城主一眼。汶城城主还颤抖着跪在地上，湛王也还是清冷地翻着手里的政务记录。

忽地，湛王放下了手里的册子，沉了脸看着正跪在地上的汶城城主，“我不过走了三年，汶城怎就变成了如此境地?”

那汶城城主额间瞬间冒起了汗，狠低着头，强装淡定地说道，“回......回王爷，边疆这几年天灾人祸皆是不少，不止汶城，旁边的淄城与渊城皆是一片荒芜，城中百姓好享乐，不喜劳作，生活自然困苦不堪，下官......下官也是无能为力啊......”

半晌，湛王没有说话，只沉着脸盯着那汶城城主看，缓缓，湛王嘴角勾了勾，那汶城城主以为湛王是对自己的回答满意，面上一松，却没想到，湛王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这推卸责任的功力倒是练得不错。”

子夜听了话，只觉得自家王爷受了南宫小姐的熏陶，越来越会说话了，忍不住眼神上给湛王好好赞赏了一番。

只不过湛王好似没有看见一般，没有给子夜任何回应，子夜倒是十分习惯，给回应的就不是自家王爷了。

“回去吧，吩咐下去，明日附近十城的城主来见我。”湛王似是有些累了，起了身就有了赶人的意思。

那汶城城主好似逃过一劫一般，颤颤巍巍地就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腿软得根本起不来。尴尬之时，子夜大步就走了过来，似是很有经验地，子夜架着汶城城主就走了出去。

“你心理素质不错啊。”子夜有些打趣汶城城主道。

那汶城城主被子夜突然说的一头雾水，睁大了眼看着子夜，不明白子夜是不是意有所指。

“很多人见了我家王爷都吓得直接晕了过去。”子夜笑眯眯地说道，似是在夸奖汶城城主是个见过大世面，做大事的人。

汶城城主听了话，面上一松，那被子夜架着的身子也忍不住挺直了些，“多谢夜侍卫夸奖了。”

子夜似是很满意，又继续絮叨着，“我家王爷不是什么坏人，外界对他不过是有诸多误解的，他不过是对那些大奸大恶、贪腐渎职的有些心狠手辣，向来是手起刀落，瞬间人头落地的。”

子夜声音轻轻地每一个字却是能听得清清楚楚的，这一句话说下来，汶城城主直接晕了过去。

子夜忽地感觉手中的分量重了些，低了头看，还真是那被他架着走的汶城城主晕了过去。子夜十分嫌弃地拎着他的衣领拖着走，“真是白夸了。”子夜又十分嫌弃地补充了一句。

“把他丢出去，派人去查查这十个城主的底，把他们这几年做的过往大事都列了详细，夜里送去他们府中。再找人暗中查探这几个月边疆的动乱是否有前朝余孽的痕迹。”湛王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书房门前，清清淡淡地看着子夜吩咐道。

“是”，子夜说完就直接将汶城城主丢了出去，自己也退下办事去了。

这日夜晚，不仅汶城、淄城和渊城，甚至周边的七个小城都收到了湛王派去的人送的信。

打开信封，里边是两张信纸，一张信纸记载了近三年城主府里大小开支，进账出账。另一张信纸则是写着，明日辰时去湛王那侯着。

十分惊恐地，收到信的十个城主惶惶地难以入睡，十人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做的如此干净隐蔽，全还是逃不过湛王的眼线。

辗转反侧，反侧辗转，十人无一人能想的出什么对策，也是湛王不是一般人，怎么可能糊弄的过去。

有些路途远的城主，接了信就颤颤巍巍地收拾了行礼出发了，有些路途近便的，倒是打算睡一晚再出发的。

可是，怎么可能睡得着，都纷纷收拾了一番就上了路。

于是不过寅时，湛王下榻的府苑外，门外的空地上结结实实地跪了一排人。大家倒是安静地，也不交头议论，也不左右张望，默默地跪都跪在了门口，一点声音也无。

卯时时分，府里负责一日采买的小厮开了门正要出门，猛地却看见门口僵尸一般跪着的一排人，吓得“砰”又把门合上了。

关上门后，稳了稳心神，才反应过来，门外跪着的应是今日得王爷召见的十个城池的城主，缓缓又开了门，恭敬地颔首问候，“各位大人好”，那跪着的一排人，虽面上愁眉不展的，也还是松动了表情，回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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