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山雨欲来啊。&29378;&20154;&23567;&35828;&32593;&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

相府上，阮相听完大儿子带回来的消息，闭目凝思半晌，终于说出了这一句话。

别人府上求也求不得的消息，在他这儿，只是家常闲谈之言。

可这消息带给阮相的震撼，也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原以为这只是一件简单的盗卖军器案，没想到牵涉到黑衣贼。仔细梳理下去，会发现京城里似乎一直有这么一个心怀不轨，而且手眼通天的组织，一直将目光放在朝堂上。

天子所怕，一是国不宁，二是朝堂不稳，三是家宅不安。

现如今，三者占了其二，天子如何不怒，如何不忧。

阮相不是普通人，他与永平帝打交道这二十余年，两人的关系并非普通的帝王首辅，说是亦师亦友也不为过。太子幼年时，阮相还领过几年太子太师的虚衔，齐严也着实请教过他几次。但随着太子长大，庆王锋芒毕露，阮相不愿被卷入夺嫡之争，对太子的来往也冷淡下来。

齐严知道他的心思，阮家要做纯臣，就不能对东宫过分亲近，以免招来天子不快。他也不以为意，虽不再上门，逢年过节，东宫的赏赐依然不曾断绝。

随着庆王一派水涨船高，太子也不再蛰伏，渐渐开始在明面上与庆王一争。眼下只是兄友弟恭的幕布撕开了一角，另有一头老虎在南方边陲虎视眈眈，想伺机夺利。

这也是永平帝一直默许庆王与太子相争的原因。有他的掺合，朝堂中人站队，更多会选择某一位皇裔，多少能削弱越王对朝堂的渗透影响。

庆王颇富野心。他母亲是三妃，外祖父是户部尚书，舅舅也领一州知府，这些靠山，给了庆王争夺帝位的信心与倚仗。

他一再拉拢，在阮相辞去太子太师一职后，还曾想拜阮相为老师。阮相何等精明，连东宫都不欲沾染，岂会搭理一个有野心的皇子。

前些日子，庆王一派就对太子发难。有臣子上书，弹劾漕运官员周绍光贪墨徇私，言之凿凿，要将周绍光罢职免官，拿下问罪。

周绍光正是太子妃周氏的大伯。听闻此消息，太子立刻上书，不仅没给周绍光求情，反而请求严查。

他这封奏折一发，左都御史立时就上奏，弹劾工部右侍郎伏岱贪赃舞弊，私吞朝廷水利银两。

一个是太子妃的大伯，一个是慧妃娘娘的妹夫。两边都没给出实证，只是一味上书弹劾，互相攻讦，闹得沸沸扬扬。

这明面上只是大臣们之间的争斗，实际上还是庆王与太子的角力。天子尚未表态，就出了这么一桩大案，一时间还来不及审理。

现在黑衣贼不仅牵涉到京兆府犯人的死亡，还有前两年的粮仓被烧案，以及铁矿倒卖案，无一不是圣上的心头大患。如能得到解决，朝中势必要有大动荡，不知有多少官员会因此落马。

阮相咂摸着这一新的大事的加入，会给朝堂这汪浑水带来什么改变。

他的大儿子，户部尚书阮之节恭敬地侍立一旁，没有多言。

他一向听从父亲的指点，并未过多参与夺嫡之争，还算受永平帝器重。阮之节掌管户部，这些天自然见到了妹夫容显麟，与他一起审理起盗卖军器案与黑衣贼案。

他既被允许加入，永平帝是默许他给家里传递消息的。

“再看看吧。”阮相下定决心，“你告诉显麟让他尽心尽力，不要怀揣私心。无论查出来什么，都不会影响到她在意的人。”

“那……”阮之节转身欲走，又迟疑起来，“父亲，这事需要让侄女知道么？毕竟黑衣贼曾经试图刺杀过她，我怕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想利用女眷牵制妹夫，到时候可就不妙了。”

阮相眯起了眼：“不必。照我推测，就算黑衣贼真的想下手，你侄女府上，也会早有准备了。”

容沅可是早有暗示他，刺杀她的人多半和宋御史家脱不了干系。能查到这一步，他相信自己的外孙女不是无能之辈，不用他亲自提醒，惹来外人猜测。

……

且不提宋明芳如何心事重重，距离张管家给后院送信以后，又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里，宝德院看起来毫无异常，上上下下一如此前。但只有内部才知道，这几天宝德院的管理，都是外松内紧，一口茶、一块糕，都是在小厨房里做好，由几个大丫鬟亲自端进内院，不让外人沾手分毫。

至于护卫，蒋盛招徕来的江湖好手与齐昭遣来的高手暗中将宝德院护得水泼不进。那些个暗中窥伺的宵小，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中。

这一日，容沅正在喝参茶。

琼珠掀开帘子进来，搓了搓手：“过了寒露，这天就真的一天比一天凉了。这才八月呢，早晚都得穿厚衣裳才行了。”

容沅笑道：“这还没过霜降呢。过了霜降岂不是要把你冻煞。既知这样，还不加紧赶工，在冻煞之前将厚衣裳做出来。”

这些日子她们都被拘在府里不得外出，容沅正好开了小库房，拿了厚厚的锦缎出来，给院里裁纸秋衣，宝德院里喜气洋洋的，竟比过中秋还高兴。

几个大丫鬟的手里针线活就没停过，出乎意料，翠烟和碧玉两人的针线不仅手上工夫了得，针线也做得极好。翠烟力大，纳鞋底如穿纸板，她做鞋底，碧玉绣鞋面，三四天就能给容沅做好一双新鞋，深得容沅喜欢。

绿柳有些忧心：“侯爷七八天没回府了，真不知道……唉，看这形势，今年的清秋会可不知道会不会如往年那般热闹了。”

清秋会是大梁闺阁的盛事，没出嫁的姑娘家，谁都盼着在这一天出尽风头。一个少女能参加清秋会的年岁是有限的，十三岁开始，到出嫁结束。很多人只得短短两三年，只能去两三次。若是因为朝堂中事影响了今年的清秋会，对姑娘来说可不是好事。

晴暄道：“也不知道今年的清秋会是哪位宫眷来主理。若是皇后娘娘还好，若换了别人，只怕会对姑娘不利。”

宫里能说得上话的嫔妃就那么几个，皇后、慧妃、娴妃和静妃。慧妃是庆王生母，自然不会喜欢纯臣的女儿。娴妃更不提。只有皇后与静妃还可能对容沅照顾一二。

“这几年庆王的动作频频，慧妃在后宫也不安生。她笼络了娴妃，对皇后娘娘不大恭敬。她还想拉拢静妃，可谢家才不想插手帝位之争，静妃娘娘当即就染上一场小病，虽不致命，却得好好将养着，十天里有七八天都没法下床。”

无须去问齐昭，容沅对这一段后宫争斗记忆深刻。她稍作回忆：“静妃不出头，娴妃恐怕也没有资格。至于是皇后还是慧妃，我想，在这件大案尘埃落定前，宫里是定不下来谁来主事了。”

很快了。

很快娴妃一家人就要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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