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捕头指着珠钗，沉声问：“容大小姐真的确定这枝珠钗是你的？”

容沅点头，神色依然高傲：“正是我的。&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

“那容小姐的珠钗，为何到了丫鬟头上？”宋捕头开始了询问。

他质问的语气令容麒觉得不快：“宋捕头，你是想怀疑我妹妹吗？”

“不敢。”宋捕头说，“我只是好奇，丫鬟哪来的小姐的珠宝。若是窃贼，贵府也可以借此梳理一下下人，以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说得轻巧。

容沅转头看向归燕：“归燕，你还记得我什么时候戴的珠钗吗？”

归燕一只手指点住下巴，凝神回忆：“姑娘说今儿天热，不戴鲜花。于是琼珠姐姐拿了几枝水晶花簪来给姑娘选。姑娘选好了，又说纯水晶的太素，拿了这枝珠钗戴上。后来去宝麒麟的时候，钗还在头上。然后是来听雨居。对的，我走的时候，姑娘头上还有这枝珠钗呢。”

她啰哩啰唆说了一大串话，宋捕头居然没有打断她。

听完归燕的话，在场的人对容沅今天的行程都了解清楚了，容沅点头道：“看来，这枝珠钗就是在我躺下醒酒的时候杏香偷拿的了。”

她轻叹一声：“二妹，你对你丫鬟的管束，实在太松懈了。今天就可以从我头上偷走珠宝，明儿你屋子里的首饰，还能留得住么？”

容菀月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恨意：“多谢大姐姐指点，月娘回去就把院子里的丫鬟教训一顿。月娘只有一事不明，大姐姐当时醒酒，杏香应当就守在门外。怎么后来大姐姐出去了，杏香竟然没发现，还能被吕公子带进房里？”

“这你只能去问杏香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奴婢，还能指望她尽职尽责么？我略一躺下便觉得口渴，唤人无人，这才自己起身开门，门口空无一人。还是大哥听见我的声音，我才知道原来大哥也在，便去了大哥的包间喝茶。若说吕公子为何将杏香带入房里，你何不自己问吕公子？”容沅轻描淡写，就把责任推了出去。

杏香已是亡人，容菀月要问，只能下地府去找她。

容沅自然有足够的证明，证实自己并不在场。不仅容麒，就连路过的跑堂，也可以“诚实”地说出所见的一切。

但是容菀月知道，当时容沅喝下含迷药的果酒，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醒来。

唯有一个解释，那便是容沅早有防备。自己和吕琰是彻底栽在她手上了，还白白搭上杏香一条命。这个姐姐，比自己都凶残。

原本设计的迷奸，居然变成了杀人，还惊动巡捕。这个事情，闹得远比容菀月想象的大。她有些担心，却无法说出真相，只得恨恨地看了容沅一眼，低头啜泣，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那么吕公子对此事又作何解释呢？”宋捕头心里已有了点推测。

吕琰失去了平时的锐气和傲气，惨然道：“落在你手里，我听凭发落便是。事情俱在眼前，又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他这话既是说给宋捕头，又是说给容沅听的。

认栽，就要认得坦荡，不必唧唧歪歪，拖泥带水。横竖只是死了一个奴婢，连庶民也算不上的。按大梁律，奴婢生死皆在主家手里，任打任杀。以吕家的势力，吕琰不会有什么事。

这也是容沅的狠辣处。

她知道吕琰在吕侍郎的保护下，不会受到太重的惩治。所以才让齐昭的人利用杏香的手，将吕琰的脸划破相。

如此一来，吕琰今后出入任何地方，都有人会因为那道伤疤记得他犯下的风流错，他因此也无法入仕。把吕家最好的英才扼杀在后院里，这才是对他最狠的报复。

容沅不置可否，一脸平静。宋捕头听了，也是若有所思。

哑谜打得够多，热闹也看得够了。宋捕头命人找具架子来，将杏香的尸身放了上去，让店家找出一块白布，盖住了这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丫鬟。

白布落下时，容菀月已不再流泪。她木然看着眼前的一切，连伪装也不必做了。

宋捕头再勘检一番，实在找不到别的证据了，向齐昭抱拳告辞，便要带着杏香的尸身和吕琰一道回京兆府。

虽然只是死了奴婢，可吕公子脸上带伤，似乎另有隐情。

只不过他也不确定，回了京兆府吕公子会不会说出实情。说出来的实情，又会不会比现在更难以接受。

容沅叫住宋捕头：“请问差爷，那枝珠钗是否能还给我？”

宋捕头有些为难：“容大小姐，不是小人不肯通融。这珠钗是证物之一，要带回去给府尹大人验看的。若是还给了小姐，小的就不好交差了。”

他又诚恳地说：“不如这样，待结案之后，小的禀报府尹大人，看能不能将珠钗取回来还给小姐。只是这枝珠钗虽名贵，但对小姐而言，并非那般珍稀的首饰吧？一件沾了人命的首饰多不吉利，我诚心劝告小姐，还是不要了的好。”

以宋捕头的城府，这话已经是贴心诚意之语。

“这枝珠钗，是我至爱亲朋所赠。”容沅瞥了远处的齐昭一眼，迅速转回眼光，淡然道，“就算不戴了，我也想把它留在身边。不过差爷既然为难，我也不便强求。只看缘分吧。”

齐昭的脸，难得的红了一次。

宋捕头没注意到这一些，他再次告辞：“京兆府不日或有判决书送到府上，如府上方便，可先准备好这位姑娘的卖身契送到京兆府。人死如灯灭，大小姐既然对一件首饰尚念念不忘，若心怀仁善，可劝府上为这位姑娘买口薄棺，令她入土为安。”

“这是自然。”容麒接过话头，“虽是奴婢，也是我侯府的人。我自会遣人去通知她的爹娘，预备后事的。”

“小侯爷是善心人，我便替这位姑娘谢过了。”

宋捕头指挥着手下人，将人带走。这间屋子也不能待了，齐昭叫来一个跑堂，轻声吩咐几句，跑堂答应下去。过了一会，跑堂的再来敲门时，外头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再吃饭也没有兴致了。几人向齐昭告辞，齐昭亦不挽留。

“妹妹，那枝珠钗是哪位至爱亲朋送你的东西？值得你这样惦记。”因不愿与容菀月同乘一车，容沅、归燕和容麒都挤在丫鬟的小车上。容麒还想着刚才的事，追问道。

容沅无奈地看他一眼：“我随口说的，不是为了能把东西拿回来么。我可不想自己的首饰留在别的地方，被许多人看见。”

容麒知她是在敷衍，轻哼一声：“这样的簪钗值些什么，哥哥改天给你买一堆回来。”

至爱亲朋，居然不是说自己，也没有说父亲。

无论是谁在妹妹心中占了那么大地位，容小侯爷表示，都不可以原谅。

齐昭看着远去的车马，猛然打了一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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