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的血案，很快在街头巷尾传开。&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都民们不用忧愁衣食，成日沉浸在怪谈趣谈中。一俟有什么稀奇消息，很快就能像风一样传遍全城。

京中很久没什么大事发生了，整个夏季，这座古老大城仿佛陷入某种沉睡。在夏天炽热的阳光下，懒洋洋的休息着。

春天的游春已经过去，秋天的清秋会还早着，入了冬才有各种热闹节日。而夏季，除了达官贵人们在各自的庭院里，吃着冰赏着花，升斗小民都无精打采的，忙完了一天的生计，只能闲聊几句什么时候下雨。

但是这种多年不遇的大血案，激起了都民极大的兴趣。

茶楼里、商铺里、街道上，各色人都在谈论，眉飞色舞。

有人说：“我妻子娘家哥哥的表舅的儿子亲眼见到了，那天腕上一群凶神恶煞闯进了京兆府，见人杀人，血流出来，半条大街都染红了。”

有人附和他：“对，我表婶哥哥的儿子就是巡夜的，他说那天晚上，一条街都能听见惨叫声，防卫军都来不及赶过来，那帮人就撤了。”

“我怎么听说是里应外合，才让凶徒进门的呢？”还有人提出自己的问题。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我觉得这就是云居寺客商的那帮凶手干的。听说他们还抢劫了一座宅院，凶着呢！”

嘈杂声里，一些衣着朴素的人也混在这群人中，不动声色的聆听，搜集各个方向的声音，试图拼凑出真相。

而南郊的大宅里，听完手下人报告的京城谣言，耿光气得青筋直爆。一向温和秀气的形象，此刻也懒得维护。

“贱人！”

耿光再一次摔破了一套茶具。

他消息灵通，自然知道昨晚京兆府血案的真相是怎么回事。

宋家的人，不仅把刺杀栽赃到他头上，被他反噬后，还直接灭了活口，想把自己摘出去。原来自己费力半天，竟然是因为一个深宅妇人恶毒的嫉恨，白白折损了数日的精力。

然而局面却因为她的嫉恨，更加复杂。

京兆府的血案已经传开，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是黑衣贼下的手，希望朝廷派人严办。如果京中四处有人搜寻，那他迟早会暴露。要么停下手里做的事，要么像上次那般，牺牲一处联络点和一批人，把事情遮掩过去。

耿光接手京城的事务才四、五年，前辈们办过的大差事，他一件也没见过，现在却要为前辈们收拾烂摊子，十分心塞。

手下人一个也不敢说话。

他们知道耿光事事不顺，近来不知惹到哪方神圣了。进出总觉得有人盯梢，平时一些联络的地方亦不敢过多停留，耽误了不少事。

发脾气徒劳无益，泄尽心头那一股无名火以后，耿光又拾回理智，重新变成那个温和睿智的参军录事。

他深吸一口气，吩咐道：“备马，安排几个人遮掩下行迹，我要去求见世子。”

不多时，他藏身的这所南郊大宅里，忽然钻出三辆马车，分别朝不同的方向跑去。还有四个人骑着马，也往四方而去。

有了这么多人掩护，耿光策马，直奔东城的世子府。

……

越王世子府里。

看着半跪于地，口中直嚷请罪的耿光。齐宣笑着将他扶起来，说：“耿兄不必自责，还在封地的时候，父王就叮嘱过宣，让宣多听京中长辈之言。如今耿兄不过稍有差错，我岂能责怪耿兄，还是快些起来，商量下今后如何补救吧。”

耿光面带感激之色，顺势站起来：“多谢世子宽厚。”

齐宣皱着眉，已经听完了最近所发生之事的来龙去脉。对宋明芳误打误撞撞上自己的阴招，也是有些无奈。

宋家一直有些模棱两可，在庆王处示过好，女儿宋娴妃也和庆王生母余慧妃交好。但同时，他又把小女儿嫁给了容显麟。容显麟是纯臣，什么势力都不依靠的。

庆王究竟只是亲王，上头还有太子，不敢明目张胆收买大臣。这些年自己反复向他示好，暗示他越王对他的支持，已经拉拢了庆王的心。效忠庆王的人，他们几乎都清楚有哪些。

只有那几个左右摇摆的，齐宣还需要再争取一下。宋御史就是其中之一。

不是自己的人，自然不能露出底牌。黑衣贼——他们称呼为黑衣队的真相，他们未曾和任何人说过。京里没有人知道黑衣队其实是越王的手下。

耿光的处理，不能说不对。如果遇上有人给越王栽赃，他自己也会第一时间反击。只不过，如今和宋家扯上关系，该怎么处理才能更好，就有些难办了。

耿光咬牙道：“不如，属下再牺牲几个弟兄，空出一个宅院，放出线索让兵马司找到，围捕中让弟兄们自行服毒，最后留下证据，证明他们就是全部的黑衣贼？”

这样做的话，京中对黑衣贼的搜捕，应该就能停止了。至于真正的黑衣贼，还可以在暗中行动。

齐宣沉吟：“这样只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不会的！”耿光思来想去，找不出更好的法子，“风雨欲来。要成大事，庇佑所牺牲。再不把兵马司的人引开，属下的很多手脚施展不开，耽误的是王爷的大事。”

至于宋御史，能争取过来就是自己人。如果争取不过来，耿光暗自咬牙，他女儿的命，他们可要取走了。

齐宣其实也知道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但他不愿放下君子的面子，还在犹豫：“这样会不会太容易被识破？”

耿光摇头：“不会的。只要世子相信我的手段，瞒过区区兵马司，并不是难事。到时候再请余大人吕大人他们帮帮手，让圣上停止这些劳命伤财的搜捕，这事很快就能了结。”

他压低声音：“马上就要到秋季换防了……”

这一句话成了斩断齐宣犹豫的最后一击，他立刻做出决断：“如此，就多靠耿兄安排了。”

耿光又与他商议一些细碎的事情。

越王在京中的势力眼下还不算大，往来情报都集中在齐宣手里，耿光所负责的不过是一小部分，的确需要常来世子府。半个来月不能来，仅靠手下传递情报远远不够，很多核心机密不能让手下得知。

只等这场风波过去，他更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世子府，不用像现在这般，不敢过多停留，进出都需要有人掩护。

忽然，外门传来了叩门的声音，三短一长，是有小事回禀的暗号。

世子府的奴仆，都知道世子的习惯，不敢擅入，只在门口通报：“启禀世子，宋御史宋大人递来帖子，求见世子，世子见还是不见？”

“宋御史来了？”二人对视一眼，有些不解。

怎么这么巧，刚说完宋家的事，宋家就来了人。

不巧归不巧，送上门来的人情，齐宣从来不会放过。既然宋御史主动来，他必然要施展浑身解数，要让这个老狐狸吐出点真相。

他示意耿光藏到屏风后，听听宋御史要说些什么。

以耿光的身手，宋御史不会察觉。耿光明白他的意思，闪身躲到屏风之后，屏住呼吸。

齐宣这才高声说：“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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