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等我？”

“奴家怕晚来一步，秦公子就没命了……”

阿花说着便哭起来，泪水如碎玉般落下，楚楚可怜。&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她鹅黄色的布裙沾满泥泞，衣袖被划破露出雪白玉臂，发髻散乱，额头隐约有着受伤未愈的淤青，显然受了很多苦。

秦孟良手足无措，只得轻拍她的背，“阿花，别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花强忍住悲伤，望着秦孟良，晶莹剔透的眼眸蒙着一层凄美的水光，“其实奴家真名叫素歌，来秦家寨是有原因的……孟良哥哥，我骗了你，你会恨我吗？”

秦孟良愣了一下。

一瞬间他以为，他错怪了白蔻。

素歌见他迟疑，又掩面哭了起来：“孟良哥哥恨我也没关系，都是我自找的……”

秦孟良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他连忙说：“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我不恨你。”

素歌感动地牵住秦孟良的手，娇媚的脸上挂着泪珠，那是一种美丽到令人心醉的柔弱，“孟良哥哥，我原是应天府巡检司赵通判的独女，因为爹爹不慎抓了白蔻养的花猪阿福，遭到白蔻灭门，我们赵府一百多条人命，一夜之间全部死于非命。”

素歌轻软的声音在风中发颤，哀伤又无助，“我对白蔻恨之入骨，听说她在秦家寨，我便潜进来伺机报仇，可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能敌得过那妖女。她早就看穿了我的身份，那夜若不是孟良哥哥前来救我。我早就死了……”

素歌话未说完又哭成了泪人儿。

秦孟良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气得脸色发白，真没想到，白蔻竟会这般心狠手辣！

素歌将头埋在秦孟良胸口，哽咽着说：“孟良哥哥，我们一起逃吧……”

秦孟良皱了皱眉，轻轻推开素歌，“可我爹娘还在秦家寨……”

“他们已经受到白蔻蛊惑，不会站在你这边了，你回去只会自投罗网。”

“那我也不能抛下他们。他们是生我养我的亲人，我知道他们只是一时糊涂……”

“放心吧，孟良哥哥，白蔻不会杀你爹娘，她的目的是收服秦家寨。而你是唯一不肯听命于她的。你离开以后，秦家寨才更安全。”

素歌说得有几分道理，秦孟良认真考虑起来。

他若是不走，只能日日巡山做苦工，风里来雨里去。

会不会就死在这里？

不！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他空有远大抱负，还没实现怎能轻易丧命！

素歌察觉到秦孟良在动摇，她继续诱惑他：“孟良哥哥，随我去京城吧，我们可以投奔我叔叔，他是镇南将军素远军，他一定能保我们平安。你不是一直想考取功名吗。等你高中榜首，衣锦还乡，白蔻便不能拿你如何。”

——

秦孟良深夜还没秦家寨，任海棠坐不住了，叫上了几十个山贼出去寻人，可搜遍了整座山，都没有看到秦孟良的痕迹，他们从山上搜寻到山下，一直搜进了城镇。

此时天光乍泄，晨曦的薄光从天边散开，赤红云霞铺满天际。

任海棠手持长刀，冲进城镇，挨家挨户砸门。

百姓以为山贼进城烧杀抢掠，吓得关紧家门不敢吭声。此事甚至惊动了官府，派出官兵迎敌。小小的街道上，两对人马持剑相向，眼见一场恶战就要打响。

任海棠走向对方将领，手中巨大的砍刀泛着阴寒的光。

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中年男子不敢怠慢，跃下骏马，迎着任海棠走去。

战争一触即发！

任海棠突然展开画像，“杨副将，你看见我儿子了没？”

杨副将愣在那里。

任海棠道：“你仔细看看，就是一个长得特别像我的帅哥。”

“帅哥？”杨副将仔细看了看画像上眉目清朗的男子，又看了看满脸刀疤的任海棠，怎么也不觉得他们相似，他狐疑地问：“这是你儿子？”

任海棠嗓门极大地应了一声：“正是！”

这母子俩长得真是差太多……

杨副将知道任海棠武功深不可测，既然她没有交手的意思，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大。况且看任海棠满脸焦急的模样，就知道什么山贼屠城这样的说法根本是以讹传讹。

杨副将唤百姓们出来，一个个辨认画像上的男子。

“这不是昨日里带着娘子出城的那位小相公吗。”

“我也见啦，男的俊女的美，一看就是一对恩爱有加的璧人。”

“那小娘子衣衫褴褛，肯定受了不少苦，还好她相公始终不离不弃。”

“听说呀，是男的爹娘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打瘸了他的腿，还想把那貌美的小娘子卖去青楼。男的拼死逃了出来，带着小娘子私奔。老可怜了！”

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任海棠越听越糊涂。

“你们说的这是我儿子吗……”

买菜的王大娘说道：“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你儿子，反正长得和画像上一模一样。他穿着白袍黑靴，腰间系着碧玉锦带，只是衣袍破破烂烂，锦带也脏兮兮的，好像逃难出来的，他走起路来有点瘸，可他的腿从外观倒是看不出什么残缺……”

任海棠大惊，这描述和秦孟良一模一样！

可他何时有了小娘子？何时决定私奔！

任海棠来不及考虑其他，让一队山贼出城追寻，自己连忙赶回秦家寨与秦飞龙商量。

秦孟良跑就跑了，任海棠并不担心儿子在外面的生活。

她担心的，是怎么给白蔻交代！

白大当家来到秦家寨待了这么久，深得民心。纵使秦孟良对她无情无义，白大当家也从未抱怨过半句，她从穷凶极恶的山贼头子化为贤妻，可想而知付出了多大的牺牲，秦孟良不但不感恩，居然还跟野女人私奔了，简直狼心狗肺，丧尽天良！

任海棠和秦飞龙正在商量，突然有人敲门，打开门看见的果然是白蔻。

她在屋里打量一番，有些失望地问：“秦孟良还没回来吗。”

任海棠手心冒汗，但她心理素质极佳，脸上半点惊慌都没有，笑着说道：“孟良出城了，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

白蔻微怔：“出城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是这样的，”任海棠拉着白蔻的手坐下，慈祥地说，“白大当家智勇双全，孟良对于这门亲事一直都很惶恐，他觉得自己无德无能，配不上大当家啊！我们也劝过他了，但男人都好面子。孟良对我们表示过多次，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大当家嫁得风风光光。我们本以为他是随便说说，也没放在心里，昨日他突然留书出走！”

白蔻急忙问道：“信呢？”

任海棠眼眸闪躲，“不知道放哪了，可能被麻雀叼走了……”

白蔻没想到这两位极其疼爱她的老人会骗她，她又问：“那信上写什么？”

任海棠看了一眼秦飞龙，他很有眼色地帮媳妇圆谎：“孟良说他要进京赶考，等他高中状元，必会回来迎娶大当家。他托我们好好照顾大当家。”

秦飞龙说得诚恳，白蔻不疑有他。

对于秦孟良的不告而别，白蔻自然也是担心的，但她并非寻常女子，不会为此哭哭啼啼，她知道男子汉大丈夫应以大局为重，秦孟良愿意为了她而奋斗，白蔻当然支持。

还有四个月就是殿试之日，反正已经是他的人了，等些时日又何妨？

——

素歌带着秦孟良来到京城，看到将军府的家奴毕恭毕敬称素歌为大小姐，秦孟良的疑心彻底打消，只是他不知道，真正的大小姐是素翎，正是镇南将军素远军的千金。素翎和赵通判并不熟，况且那赵通判也没死，还在巡检司活得好好的。

素歌安顿秦孟良在客房住下，秦孟良连夜赶路身心俱疲，倒在床上很快便熟睡，素歌站在床边望着秦孟良苍白而俊美的睡颜，忍不住俯下身，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秦孟良皱了皱眉，但他并没有惊醒。

他睡着的样子真好看，青丝如墨，唇如玉。

素歌心中一动，她长期陪伴君侧，很少遇到秦孟良这样毫无心机的男人。她随便说的谎言，他便深信不疑。在他身边绝对不需要勾心斗角，纯粹如一张白纸。

素歌的手指掠过秦孟良的嘴唇，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素歌连忙收手，回眸看到杨玺走进屋里，他身着藏蓝色织锦长袍，腰间系着龙纹银带，身材气质俱佳。

素歌生平见过无数美男子，也爱过许多人，却从来不敢对杨玺妄想。

因为陛下不同于常人，他身上有种阴柔的气质，尊贵之中又隐隐带着嗜血的冷傲。素歌也不知道为什么天生就怕杨玺。虽然偶尔和姐姐开玩笑让她勾引陛下成为宠妃，但那也只是说说而已。若真让她来实践，恐怕看到杨玺的眼神，她们姐妹俩腿就软了。

素歌走上前，跪地磕头，“拜见陛下。”

杨玺挥手示意她起身，怕惊醒秦孟良，两人一同走出房间。

院落中有汉白玉雕刻的桌椅棋盘，黑白棋子凌乱地摆在残局之上，黑色的是和田墨玉，白色的是羊脂玉，一看便知价值连城。杨玺坐在矮矮的圆椅上，手指把玩着冰凉的棋子，眼角勾起一丝笑意，“那人便是秦家寨少当家秦孟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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