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能够幸福。&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

为了她，我必须一战，只能败不能胜。

她说修慧不死，她将永生不得安宁。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会给予，哪怕是我的命。

玄铁剑刺穿心脏的那一刻，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笑靥如花如瓷娃娃般的女孩，她拽着我的衣角躲在我身后，时不时地探出脑袋。漫天的烟花绽放，却不及她的笑容美丽。

瑭姻，那时，在我心里，你已是我的妻。

灭门之祸来得那样突然，父亲看着明黄色的圣旨弯下了膝盖，颓然苍老，母亲一声声地大喊“冤枉”，声嘶力竭。

通敌叛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红彤彤的火舌在府中肆虐，炙烤着每一寸皮肤，到处是叫喊声挣扎声呼救声。生存的意念从没有像此时这样强烈，后院的狗洞成全了我生的希望。

当我再次醒来时，面前便站着一个高大的黑衣人。我躺在一间破败的荒庙中的石板床上。

我看不清他的脸，却在他递上的铜镜中看清了自己的脸，狰狞无比，寸寸肌肤俱被烧焦，我异常平静地微笑，嘴角扯动伤口，疼。

黑衣人说：“很好，只有仇恨才能使人冷静睿智。”

他说：“你爹一生戎马，战功赫赫，你可知道一门忠烈为何会有这般下场。那是因为太子卓岱看上了属于你的女人，倾城瑭姻。”

时间于瞬间令我苍老，仇恨的确可以给予人无限的动力和毁灭的力量，于是，后来我可以体会得到泫汶心底的那份煎熬。

沉默良久，我扬起焦红的脸道：“好，我答应你。”

黑衣人冷哼一声：“错，是你求我。”

一个脸被烧毁的人要尊严何用，我匍匐于他脚下：“我求你。”

黑衣人带着我远离中原，他说时机是需要等待的，而我是需要成长的。

塞北茫茫戈壁，我与黄沙为伴，与群狼为伍。

他给了我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却给不了我同样温情的眼神，一场大火漫天哀号似乎带走了我心里所有的情感，只余冰冷。

他说：“你的心脾俱伤，怕是不能练武。”

我安静地看着他。

他说：“只有一种邪功……”

我说：“代价呢?”

“练功之人五脏皆衰，血脉不畅，全身冰冷。每每月圆夜，寒毒发作，如坠冰窟，生不如死，且有损阳寿。”

“能活二十年吗?”

黑衣人点头。

我说：“那好，我练。”

一天，黑衣人不知从哪里拎了两瓶女儿红回来，他说我叫葬生，从今后你就叫昊殇吧。

我看着他平凡的脸，并不好奇。

他把碗里倒满了酒，说：“喝吧，今天王上大婚，娶的正是你梦里叫的女子，倾城瑭姻。”

我的手颤了颤，酒散落出来，滴在腿上，冰凉刺骨。

我什么也做不了，便只能喝酒。

他说：“你比我强，定然会有所作为的。”

平日里他对我极为严厉，大漠白天烈日如火，夜间冰冷如冬，抑或是狂风阵阵风卷黄沙，确实是磨炼意志的极好的条件。

相处十余年，我们只喝过三次酒。

最后一次是离别。他说：“时机到了，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去了。”

我说：“我要听命的人是谁?”

他说：“少主自会联络你。当心太子卓炀，此人心机不浅。”

“你呢?”

他笑了笑，是苦涩的笑容，他似乎在追忆什么，说：“要做的我已经做完，其他的都是不能做的。”

蛮夷一战，成了我进入朝堂的跳板。

卓炀行事的确出人意料，赤色判官。直到赤色铁令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心中仍有不安。

“卓炀既然给了我们一个地下城，那我们就用这个城来杀死他。”说这话的时候，朔王卓陉一脸痞笑，大红的蟒袍金丝银线暗花叠叠，异样的招摇。

葬生口中的少主竟然是他，花名在外懒散放荡的朔王。

他问：“没有想到是我?”

我说：“我没有想过是谁。”

“我们各取所需，但你欠我的命欠我的情……”

“我知道。”

“很好。我要你发誓在任何情况下不能向任何人透漏我的身份。”

“我对天起誓，在任何情况下不向任何人透漏少主的身份。否则，天诛地灭……”

“不。你并不在乎生死，”他打断我，笑意盈盈地说，“用你最爱之人为咒。”

我说：“这世上没有我心爱的人。”

“有的，不是吗?这世上没有可是凡间有，瑭姻，她并没有死，你是知道的。师傅说你梦里叫的都是她的名字。”

是的，我知道。那晚大漠的星空繁星闪闪，月色澄明。葬生拎回一坛竹叶青。我说：“有三四年没喝酒了吧，今儿个是为了什么?”

他看着我的眼睛沉了几分，说：“瑭姻获罪，贬落凡间世世为娼。”

酒若醉人，人需自醉。

清清彤彤中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笑似繁华的女孩，她说：“哥哥，娘说爆竹会吃人，真的吗?”

卓陉说：“昊殇，你不能擅自行动，王杀不得。他一死，卓炀将继位……”

我说：“我知道。我可以等，我欠你的。”

然而，正如葬生所言，卓炀绝不简单，玄铁剑破空而出的声音中我听出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加上他身边的修涯、宁宇和如影随形的暗影，数次狙杀，地杀均无功而返。

卓陉说：“我们需要机会。”

我没有想到，他所说的机会竟会是一名女子，泫汶。只是那时没有人告诉我，她便是瑭姻转世。

泫汶很美，比起幼时瑭姻风情更胜，眉眼不经意间便带着媚惑。然而，她笑的时候眼中一片冰冷，殊无笑意。我曾怀疑过她与瑭姻之间的联系，在她提及紫阳一事时，可是她说：“大人说什么呢，泫汶是谁又像谁，大人倒是说说看呀。”那风骚如同卖笑女子的表情，让

我无法说服自己她便是纯真善良的瑭姻。

当卓陉得知她要挟我自地下城带走那个获罪的状元之妻时，他笑得颇有几分意味深长。他说：“这个女人可以帮助我们，你要帮她。”

然而，宫廷宴会之上，陈太傅揭穿了过往，我才突然明白了一切。她真的是瑭姻，以泫汶之名回来复仇的瑭姻。

在泫汶的身上，我看到了仇恨巨大的改造力，她的无情更甚于我。我握着胸前的紫阳挂坠，身子依旧冰冷，心里却漾起了一份并不熟悉的温暖。她与我保持距离，是为了保护我吗?

无名剧毒，只差一步便可以要了卓炀的命。但我舍不得看她难过，是的，她为了卓炀难过，她的心不再平静，卓炀的深情终是在她的心头打下了无法磨灭的烙印。只是，她选择了自欺欺人，亦欺骗了我，可是我却舍不得揭穿她。

卓陉摔了杯子，他说：“昊殇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给她解药?”

我无言沉默。

他说：“卓炀必死，你救不了他们。”

卓陉的心机深不可测，他一直在防着我，或许在他心里没有相信过任何人。但，这次，他说的是他们。

泫汶很快遭到了暗杀。

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卓陉知道了情蛊的事，有人走漏了消息，泫汶身边出了奸细。

她认为是月灵，我却觉得是她身边的丫头小淅，她自地下城救回的那个女人。

我曾见到一个女子半夜出入朔王府，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后来我才发现，在地下城的时候小淅并不是现在的容貌，我所看到的恰是她本来的面目，而我却忽略了。

但我还是杀了月灵，只要泫汶要的，我都会给她。

犹然记得月灵最后问我：“主公，除了泫汶，我们在你的眼里算是人吗?”

我说：“不是。”答案几乎脱口而出，我看到了月灵眼里死寂的绝望，面对将死的人，我一贯诚实。

我以为等报了仇，就可以带她离开，去没有人烟的地方过清净的生活。这一世的杀戮，我厌倦了。

而她，所受的苦已然够了，仇恨这穿肠毒药实在不适合她。纵然我的阳寿不多，我依然希望能够给她幸福和温暖。她的幸福，是我最大的祈求。

其实丞相府的那一声“抓刺客”我便想到了是卓陉在收网，他无疑是一个下棋的高手，而我们，只是棋子。

我说：“跟我走吧，修尚谆已死，修家人丁凋零，颓势已定。有没有来世尚且未知，我只想守着你，能守多久便是多久。”

她告诉我：“修慧不死，我将永生不得安宁。”

我知道这一去正中卓陉的圈套，必定在劫难逃。自无名剧毒之后，他便想除去我。这一出戏，我几乎可以看到结局。我与泫汶，只能幸免一个，无论是谁，都是他乐意看到的。

可是人往往如此，明知道前行会粉身碎骨，却无力或无心躲闪。一件东西的贵重与否，是需要另一样东西来比较的，比起她的幸福，我的生命微不足道。

城门楼前。她的身子僵硬动弹不得，眼里满是撕裂的悲伤，那种晶莹碎裂的姿态几乎令我心生退缩。

她终是牵挂着我的。

我忽而有些满足。

她狠绝的表情，咬牙道：“告诉我，谁出卖了你?”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只是一个名字便可以揭开一切的阴谋，然而，卓陉实在是个高明的棋手，他算到了万千的可能。我最爱的人的幸福，也正是我今生最想给予的东西，我如何能够残忍地打破?

对不起，泫汶，我不能告诉你，你的幸福是我唯一牺牲不起的代价。

对不起，泫汶，我不能再守护你，紫阳之约只待来生再续，下一世，你只能是我的妻，死生如是，没有人可以把你抢走。

玄铁剑出，气势迫人，而我只是在想，怎样的战败不会让卓炀看出破绽。

泫汶，我死，你方能活。

第92章 番外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沧海桑田，物换星移，世代绵延的青山长河在时间的洗礼下发生着细微而悄然的变化。这世间唯一亘古不变的，怕是只有时间的流走了。万物，一切，都在或快或慢地变化着。

屋外的勤劳的公鸡声嘶力竭地打鸣，我睡眼蒙眬地侧了侧身子，用被子盖住头。大黄也动了动，肥硕的身子又向我靠了过来，然后它开始舔我，带着毛刺的舌头让我的脸有些疼。它昨天一定偷吃了娘晒在地上的咸鱼，满嘴的腥味。

“阿文，起来干活了。”娘在喊我。

我推开大黄跳下床，搬了凳子站在上面打开了衣柜，找了件半旧的灰色衣裳，是娘用她的旧衣服改小的，昨天和隔壁的大牛打架撕坏了我最喜欢的蓝色碎花衣裳，今天我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

墙角的锄头已经不在，爹下地去了。娘在院子里喂鸡。我叼了一片冷馒头，拿着小木棍，赶着那两头瘦骨嶙峋的老山羊上山。大黄翘着它高傲的尾巴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喵喵叫，当然，作为一只猫它已经足够凶悍。

我倚着一棵老槐树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享受阳光和青草的味道。暖风和煦，吹在脸上异样的柔软，思绪渐渐地飘了起来。

“阿文，傻阿文。”

大牛高声的叫喊惊醒了我。

我有些茫然，还是那个梦，已经连续做了七天的梦。梦里白茫茫的一片，漫天飘雪，雪花在风中飘摇坠地，天地间唯有一抹黑色，那是一个英挺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厚重的剑，黑发在风中飞扬，丝丝绚丽，雪花落在他的身上，片片融化。可是我却看不清他的脸，我喊

他，他没有反应，我努力想走近他，却怎么也走不过去。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一片真实的白色中那一点遗世独立的黑色，苍然孤寂。

“阿文，你傻了?”

我推了大牛一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怎么来得这么晚?”

大牛用已经看不出本色的袖子擦了把鼻涕：“我爹让我帮他干活。”

“昨天你耍赖，今天我们重新比。”

大牛看着摩拳擦掌的我一脸的为难，慢吞吞地说：“阿文，以后……以后能不能，我们不打架了?”

“为什么?”

“我娘说……说你不像女孩子，不让我娶你。”

我诧异地看着他半高的身子和青涩的脸：“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

“你……你……村里人都是这么说的。”

“谁说你娶谁去。”

“阿文，你!”大牛黝黑的脸涨得通红。

“想打架吗?”

话音刚落，大牛就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我，要把我摔倒地上。我紧紧地抓住他的腰，伸开腿格住他的腿，用尽全力往反方向扳他。

大牛很生气，力气也比平时大，我撑了不一会儿就直接被他摔在地上，很不巧，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我恰好落在了泥水坑里。

“阿文，阿文……大牛，看没看到我家阿文?”

是娘的声音。

我赶紧用全是泥水的袖子擦了擦被泥水蒙住的眼睛。

娘在看到仰面躺在泥水坑里的泥娃娃之后尖叫，然后愤怒地把我揪了出来，扬手就要打我。

巴掌没有打下来，我睁开眼睛看到娘的手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格在半空中，顺着娘惊讶的目光望过去，一个男人站在娘的右手边，一身黑衣，身材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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