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吧嗒吧嗒地滴在卓炀的脸上，这么近，近在咫尺的俊脸剑眉，而我，只觉心里万般火烧，那么远，远至天涯摸不到那张脸庞。&29378;&47;&20154;&47;&23567;&47;&35828;&47;&32593;&119;&119;&119;&47;&120;&105;&97;&111;&115;&104;&117;&111;&47;&107;&114;

一只大手拽过我的胳膊，把我拉离卓炀的身边。

我有些恼怒，奋力挣扎。

那人却加大了力道，禁锢着我，那清朗的声音隐着丝丝怒气冲我吼道：“别胡闹，耽误太医的诊治。”

我虚弱地垂下双肩，无力地看着那人道：“我不闹了，放开我吧，修涯。”

修涯看着泪眼蒙眬的我有一瞬时的失神，眼底却犹如深夜无痕，然后递给我一条绢帕，放开了我的身体，不再说话。

我喃喃：“他不会有事，对吗?”

修涯低头与我对视，那眼中撕裂的痛苦清晰而强烈，灼灼逼人，晃得我一阵炫目，却没有退缩。修涯展颜一笑，无比苦涩，带着深深的讽刺自嘲般的微笑。初识时那位泛着青色胡茬儿、笑容清朗带着三分不羁的少年郎，随着我流逝却无法握住的情感掩埋于岁月的洪荒之

中。很久之后我都在想，那时对修涯的好感到底是不是爱情，还是我心中无法掌握的劣根性在操控人生，我喜欢看到修家人为情伤，心碎痛苦的样子?

我给不了自己答案。

无情的何止男人。

修涯道：“你可听过剧毒无名?”

我点头，眼泪愈发汹涌了。

真真假假，戏里戏外，我已经分不清对错了。

无名，剧毒。这是最详细完整的医书上的仅有的关于无名的描述，其来源、配法、药理、解法……无一记载，简单得似乎世间并不存在这样一种毒，但卓炀手心不断蔓延的黑线却是身中无名的唯一症状。

我说：“有法可解吗?”

修涯摇头道：“我不知道。”见我泪水不止，复又安慰道：“放心，张太医未进宫前本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解毒高手……”

我低着头全然思索，并没有听到修涯后面的话。地杀，真的是昊殇所为吗?这个局布得精妙，自卓炀纳新妃那日起，网收得便是徐徐缓缓，不急不慢，只为了这最后的一击。

我一脸倦色地对修涯道：“我累了，想回去歇歇。”

修涯应道：“也好，有消息我派人通知你。”

水汶阁。

我坐在桌前，脸上的泪已干，妆已花，手脚冰凉，心中反而镇定下来。

卓炀，我说过这条路即便是万劫不复，你也得陪我走下去，这是至死方休的纠缠。而今，你倒下了，为了我，挡在你面前救你的人便只能是我!

我冷静地说，声音没有一丝的波澜：“月灵，我要见昊殇。”

月灵一惊，道：“夫人，主公他远在……”

“够了，”我打断她，“我知道他回来了。你只要告诉他，我要见他，马上!”

月灵凝眸，沉沉地注视了我片刻，轻叹一声，转身而去。

等待是种煎熬。这种感觉我在凡间的二百年无时无刻不在体会，那种仿佛无数尸虫叮咬骨头的噬心痛楚如芒刺在背，使我内心不得安宁。我告诫自己要坚强，要冷静，即便是面对昊殇，也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当月灵鹅黄色的裙摆再度出现在眼前时，我嘴角漾开一丝微笑，道：“大人手段果真层出不穷。”

昊殇的手在脸上一拂，月灵的人皮面具便拎在手中，露出了那张深沉宁静，温润美玉般的脸和一贯内蕴冰冷的眼睛。

我说：“无名之毒可是大人下的?”

昊殇眼底似有深深浅浅的波纹涌动，却是极其细微的让人看不出端倪，他不答反问道：“你早就知道我回来了?”

我一怔，却只能如实答道：“只是猜测。”

昊殇走进几步，压迫感紧随而至，他胸口微微起伏，那声音似乎是在极力压抑自己，道：“你装作不知，今日，却为了卓炀，逼我现身。”说到最后竟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老实说，纵使我万般心思，也没有猜到昊殇会有此一问，故而噎在当场不知如何回答。

昊殇注视我良久，轻叹一声后敛去了凌厉的神情，冷淡地问：“找我何事?”

我低眉半晌，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却不敢看他的眼睛，道：“救卓炀。”

“你再说一次。”昊殇神情阴冷，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我紧握拳头，道：“求你给我无名的解药。”

昊殇忽而邪气地一笑：“你认为我会有?”

“嗯。”我坚定地望着他点头。

昊殇缓缓移开目光：“你认为我会给?”

“我求你。”

昊殇身子一颤，道：“为什么?”

“没有他，这条路我如何走下去?”

昊殇盯着我神情郑重地问：“哪条路?”

我心中虽然疑惑他有此一问，但还是答道：“复仇之路。”

“没有他，我会帮你走下去的，我们。”昊殇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向冰冷的眼中竟带着丝丝的期许。

可于我而言，这却是又一份沉重的债。我垂眸避开了他那黑亮的目光，低声道：“昊殇，我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下去，不想牵连其他人。”我深吸口气道：“所以，请成全我，救卓炀一命。”

我不敢去看昊殇的神情，只觉得周身俱是沉默的压抑，头上的目光似冷似热地打在我身上。昊殇，他有着太多的秘密，背负太多，我不想也无力探究。他是否会给我解药，我没有丝毫的把握。自始至终，我都未曾看懂过他。

未关的门吱嘎吱嘎地反复摇晃，冬末的阵阵冷风袭来，吹醒了凝思中的我。我下意识地去握紧桌上的白色瓷瓶，一丝冰凉入手，我才觉得这一切竟是真实的。

昊殇临走前的那句话在脑中想起，他说：“瑭姻，事已至此，牵不牵连他人已经由不得你了。”

昊殇给了我无名的解药，而我把解药给了苏小绻。苏小绻也没有多问，我们不过各取所需，着实没有必要摸清彼此底细。

我不知苏小绻如何解释解药的来源，卓炀也只字未提。我没有问，我不好奇，对我而言重要的是解药从何而来与我无关即可，与我无关就是与昊殇脱了干系。

一室阳光，案上燃着淡淡的药味熏香，在金黄的阳光下冒着袅袅青烟，很淡，很淡，却绵延不断冉冉而上。

软榻之上，依旧是那张英气逼人的脸，此时却是精神奕奕，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坐于塌沿，手被卓炀紧紧握着。我们双手紧握十指纠缠，相视无言。

屋子里很静，静得我几乎忽略了呼吸的声音，只有彼此的心跳声清晰而震撼。此情此景，我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卓炀，当你发现你用生命来维护珍爱的女人一直在利用你，一直在谋划如何杀光你母亲一家，你……该如何?你可知道，若是修家血流成河，你的手上也溅着

鲜血。

许是察觉了我的落寞，卓炀松了我的手，环上我的腰，笑道：“有些饿了，陪我吃午饭吧。”

我说：“好。要不……”

我还没说完，卓炀便一副求饶的表情道：“算了，我伤势初愈，经不起你的厨艺折腾。”

我想说什么瞬时忘得一干二净，挥手就去打他。卓炀身子到底是虚，躲了几下便气喘吁吁，索性一副无赖样捂住刀口只叫疼。

平日里冷傲寡言的人，此刻犹如孩童般的在榻上赖着我不放，非说我弄疼了他的伤口。笑容情不自禁地爬上的嘴角，我强敛着神情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我打开门让别人也看看太子爷现今的样子。”

说罢抬腿欲走，却被卓炀一把拉回扑倒在他身上，唇就那样恰好对上了。我睁着眼睛扫过他弯弯扬起的薄唇，卓炀却趁我愣神的片刻吸上了我的唇，用牙齿轻轻咬着，手也不安分地伸到我衣襟之内。我想着他重伤未愈不能这般擦枪走火，便挣扎起来，不料卓炀轻叫一声

。我立马停了手，嘴上却道：“你就装。”但看着他皱紧的眉头不敢再动。卓炀也不动，呼吸一下下的，有深有浅，嘴角扬起自嘲的笑容：“有心无力。”

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卓炀愤恨地瞪我，双手抱紧我道：“就这样，让我多抱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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