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汶阁。&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正午。

卓炀自早朝回来，便留在我屋里吃午饭。

自然是他喜欢的菜式，清一色的绿油油的蔬菜，配着做工精巧的面食和熬到烂熟的米粥。

饭是在安静的气氛中吃完的，当卓炀倒了杯茶水放到我面前时，我便知道一场试探开始了。

他说：“今早的事你怎么看?”

我佯作思索后缓缓开口：“恕泫汶直言，凤妃的死不像是姐姐所为。”

“哦?”

卓炀呀卓炀，以你对修薇十几年的了解，以她那清淡的性子，她会做出这样的事?她爱你爱到无私又怎么会舍得让你为难?这些年来她待凤婞红如何你会不知?不，卓炀，你全都清楚，你心里明白得很，修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关押修薇在外人看来是想处置她，可

其实是在保护她，在为她争取时间，也在为你的追查争取时间。若是不然，修薇现在就不会是被禁足在东厢，你封锁消息也不正是此番缘由吗?万一凤家得知，万一外间得知，这件事怕是会闹上刑部，那时，面对凿凿实证，修薇才真是逃不开。而如今，你这般试探我，

就是心中对我有几分猜疑，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在这件事情中我是受益最大的人。可是，若是抛开一切，我只是你的妻，如果前一刻还深爱自己的夫君在此时却因为另一个女人而怀疑我，我会不会觉得心寒。

我面无表情地说：“若是修薇想杀凤妃，我想是不会留下这么多证据对自己不利的。还有，殿下可曾问过姐姐为何深夜去找凤妃，二人又为什么争吵?”

许是注意到我生硬的语气和那声“殿下”，卓炀抬起头，目光紧紧地锁着我，我别开头盯着手中的茶杯。片刻，卓炀才低声道：“修薇什么也不说，不肯为自己辩白一句。修涯也去过了，修薇却只是哭，没有说一句话。”

“那殿下以为是何人意欲嫁祸修薇?”

卓炀隔着桌子抓住我的手，我挣了几下没有挣脱他的大力，便任由他握着，眼睛却不看他。他说：“不清楚。你以为呢?”

我抬起头正视他，眼神中带着三分坚定七分无谓，道：“那殿下以为泫汶像不像幕后主使?”

卓炀定睛看了我片刻，忽而甩开我的手，剑眉紧蹙，薄唇含怒，星眸微冷，道：“你是不是嫌现下还不够乱?”

我凝视他，心中倍觉寒冷，尽管也知道是没有理由责怪卓炀的，我也不曾真心待他，但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觉得失望，心里莫名其妙地酸涩。我的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情感，道：“泫汶不过是说出了殿下想问的，难道也是错了吗?”

卓炀不答，负手而立，周身静冷。

宁宇就是在这份胶着的峻肃的气氛中走进屋内的，依然是纸扇玉箫的翩翩佳公子，温文尔雅地对我微笑示意。

我回以微笑，知二人有事相商，不再看卓炀一眼便退出屋子。

谁料，经过卓炀身边时，他突然出手拽住我的胳膊，因宁宇在旁我也不好挣扎，只好对卓炀怒目相视。

他倒是恍若未觉，对宁宇道：“查到什么了?”

宁宇眼神在我身上扫过，目光中似有不快，但语气无恙地说：“名穆说事发之前曾掌握了一些证据，能证明凤婞红买通地杀在你离开的时候想杀泫汶，还有先前卿书那丫头其实是她安插在修薇身边的内线。名穆告知了修薇，所以我猜想修薇也是因为这个才会去找凤婞红

的。”

“名穆只告诉了修薇?”

“是。当时怕是这样，就连修涯也说是出事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卓炀嘴角牵出一丝凌厉，嘴唇张合间吐出几个字：“派人监视名穆。”

好厉害的卓炀，我心中暗叹一声。这倒也好，涉及的人越多，牵连到的人越重要，我的嫌疑也就越小，毕竟我是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凡女，哪里调用得到名穆之类的人物。

宁宇斟酌片刻后问道：“若是有了这层动机，你相信修薇会杀人吗?”

卓炀道：“修薇并不笨，修家也不是没有实力，若要凤婞红死，可以做得比这更好一些。”

我也想做得更好一些，可是以我现在的能力怕是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好在，我不是想让你们相信是修薇杀人。

宁宇道：“此事不可耽搁，若是凤家的人知道了，或是走漏半点风声，对修薇就更加不利了。”

卓炀点头道：“我们最多有两天时间，当然，还没有算上这件事背后的人故意走漏消息引来凤家的人。”

宁宇面露担忧：“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们找不到证据证明修薇的清白……”

卓炀道：“那就要看凤家了。”

宁宇问道：“修薇还是不开口?”

“是。”

宁宇刻意避开我的目光，急急地向卓炀道：“你可曾亲自去过?”

“去过。”

闻言，我下意识地扭动胳膊想逃离卓炀的钳制，他却依旧使力抓住我，掌间的热度隔着衣服传过来，令我倍感心烦。

宁宇微微看了眼我们纠缠在一起的手，道：“她对你也不肯说?”

卓炀眼神闪烁地避开我的目光，道：“她只问我信不信她?”

“你没回答她?”宁宇不敢置信地问。

“是。”

忽地，宁宇一改平日儒雅的举止，冲上来一把拽住卓炀的衣襟，狠狠地道：“都这个时候你竟然可以狠心地不回答她，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在修薇心中的分量吗?你不是相信她的吗，为什么不告诉她?”

卓炀剑眉微紧，目中似有不悦，冷然道：“这不是讲感情的时候。”

宁宇手上使力，一把推开卓炀，卓炀踉跄后退才堪堪站稳，却未曾松开抓着我的胳膊，我被他一拽身形不稳恰好跌进他的怀里，刚想离开，卓炀的手已经紧紧地环住我的腰。

宁宇原本就不悦的脸色此刻更加难看，怒道：“说到感情，你难道不知道修薇如何待你吗?”

“现在表面的证据确凿，我身为太子怎能妄下判断?”

宁宇闻言更加气极，眼中阴霾直欲吞噬一切，他挥手一把掀翻了面前的圆桌，上面没有撤下的饭菜盘碗通通落地，混杂的声音响彻水汶阁。他胸口起伏，吼道：“卓炀，你别拿太子的身份来压人，那样我宁宇第一个看不起你。修薇不过就是要你的一句话，你都不肯给吗

?你可想过这么多年，她守在你身边受了多少委屈?”

卓炀直视宁宇，冷冷地道：“你们都只看得到修薇的付出，可是却没有人在意过这是不是我想要的，我若不想要，她的付出对我而言只是压力。”

“你……”宁宇手指卓炀，却说不出话来。

但卓炀说的确实在理，身边的人一味地对他好，却没有人想过卓炀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没有人真正走进他的心里看清楚他实际上孤独的内心，而我恰恰胜在此处。

看惯了宁宇儒雅的云淡风轻，却突然在此时怒极的男人身上看出了他对修薇的情感。到底是世事变幻无常，你爱的人未必爱着你。

卓炀平静地看向宁宇，道：“你若真的关心修薇，就应该把精力花在找出真凶上。若是我们找不到证据，以父皇的刚正不阿，怕是连母后到时都救不了她。”

宁宇平复些许情绪后，目光犀利地看向我道：“不知夫人对此事的看法如何?”

还不待我答话，卓炀便把我拉向身后，宽大的手掌握着我的柳腰，上前半步道：“不是她。”

宁宇皱眉道：“为何对修薇不见你这般果断?”

卓炀不理宁宇的挖苦，接着道：“与修薇的处境相类似，泫汶不会做这么明显的嫁祸，让人怀疑她。何况，她也调不动名穆，杀不了凤婞红。”

宁宇冲我歉意地一笑，道：“我心里有些乱，言语不适之处还请见谅。”

我唇边笑意略深，眼神清澈明亮，道：“大人言重了。”

宁宇恰在这时状似无意道：“若说此事，除去夫人之外还真瞧不出获利之人是谁?”

我依旧笑靥如花：“若是背后之人正是利用了大人这番心理，那泫汶便可因此获罪，那时即便知道获利之人是谁，大人又如何还泫汶枉受的冤屈?”

许是我今天气不顺，话说得重了些。宁宇脸色微暗，又仔细看了我一眼后向卓炀道：“不如让夫人去看看修薇，或许她会开口呢?”

好计!宁宇我小看了你，你心中丘壑比起卓炀也不遑多让。但是，你忽略了一点，修薇最在乎的并不是自身的清白，而是卓炀的信任。然而，她要的卓炀没有给她，此时，她怕是已经心死如灰。

卓炀转头看着我，目中似有隐隐的期盼。

我心中一软，此事也是没法拒绝的，便说：“我去试试吧，但姐姐此刻想必是怨我的，泫汶没有把握说服姐姐。”

宁宇道：“这倒无妨，修薇也是明事理的人。”说罢告辞离去。

屋内桌椅翻倒，一地饭菜狼藉。

卓炀背身站在我身前，手却没有离开我的腰。

我上前半步，环住他的腰，脸靠在他挺直的脊背上，在这个寒冷的冬日肆意汲取他身上的温暖，轻声问：“你相信我。”

卓炀冷哼道：“你却不信我。”

我张嘴一口咬在卓炀的肩上，直到感觉到卓炀身子微颤时才松口，道：“你还狡辩，若是信我先前怎会那样试探我?”

卓炀微愣，转身抱住我，略带歉意地说：“我也是无奈，我心里虽是信你，可要是不加以证实，如何服众?”

“哼，你怎知不是我?”

“就你这鬼精灵的，要是想害人，怕是比现在做得更好。”

卓炀，你错了，我正是利用了你这番心理。

我从没想过通过杀凤婞红使你相信修薇是凶手，你相信与否并不重要，只要证据确凿就行。当年，卓岱未必相信瑭姻会做那样的事，可面对铁证如山不也是无可奈何?身为君王所要顾及的事和人很多，也成为他身上脱不下的束缚。而今，若是两日之后宁宇他们寻不到证

据为修薇开脱，我倒要看看情理之间你如何取舍。修慧，你当年用的伎俩，我现在还给你们修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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