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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作者:姜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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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的除夕谢致会跟着贺有瑾去他舅舅家,那一天他会见到许多一年见一回的亲戚,像个卖艺的猴子一样接受各位爷爷奶奶,舅舅舅妈,姨妈姨夫的夸奖和红包,接受名字都记不清的兄弟姐妹们的邀请,通过无聊透顶的游戏联络感情。www.renshengyd.com

今年的除夕终于不用再应付所有或真情或假意的笑脸,不用睁着困顿的眼皮坐在姥姥身边守岁,谢致实现了一个人过除夕的愿望,他喝了一罐牛奶,吃了一个面包,八点就上床睡觉了。

酝酿了快一个小时后还是没能睡着,谢致打开手机,手机里嗡嗡嗡震动着涌进一堆祝福短信,有的一看就是群发,有的看着像是原创,丁锦遥几乎是发了一篇小作文过来,谢致一字一句看了,回了她一句春节快乐。

班级微信群里大家在发红包,刷祝福,好像所有人都在欢度春节,只有方灼没有踪迹。

住在这个院子里的租客都回了家,剩下房东一家在楼下看春晚,谢致睁着眼睛听了一会儿,发现房东一家笑点挺低的。

听到后来,谢致连房东家的年夜饭都听出了个大概,他不由得想:不知道方灼今晚会在哪里过年,会吃什么样的年夜饭。

谢致打开手机又看了一眼社交软件,如果在新年的倒计时来临时他还是没有收到方灼的讯息,那怎么办?

方灼陪方柠还有她姑姑的小儿子在楼下玩仙女棒,方柠胆子小,咯咯笑着拍手,围着拿仙女棒的小男孩转,嘴里叫着:“好漂亮!好漂亮啊!”

方灼举着手机给两个小孩拍了几段视频,他置顶的那个联系人还是没有联系他。

谢致在半夜11点46分接到了方灼的电话,只等来电响了两声他就迫不及待按了接听,方柠大声的祝福从话筒里传过来:“谢致哥哥!春节快乐!祝你大吉大利健康平安!”

“小方柠,祝你新的一年快快长大,长成世界第一的大美人儿。”

方柠在电话那头咯咯笑着,谢致问她:“奶奶在你身边吗?”

“奶奶在楼上,哥哥带我和弟弟在楼下放烟花呢!”方柠捧着手机瞄了方灼一眼,稍微转了一下身体,对着电话说:“谢致哥哥,哥哥想和你说话,他还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呢,我都看出来了。”

方柠是坑哥大赛的无冕之王,方灼怕了她,他从方柠手里抽走手机,电话那头透着一点小心翼翼:“你哥最近怎么样?”

电话那端的安静叫谢致很快反应过来电话那头换了人。

他们两个人这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最后一条微信讯息还停留在他和孟辛游出去的那个晚上,这些天来谢致都要把他和方灼的聊天记录倒背如流了。www.wxzhihang.com

谢致很愿意相信方柠小人从不撒谎,方灼也和他一样受着煎熬,空旷房间产生的可怜寂静等着被快点打破,谢致头脑乱哄哄的,选了一个糟糕却安全的开场白,他问方灼:“你吃过年夜饭了吗?伤口还疼不疼?”

方灼脚下碾着一块小石子,他和谢致之间不该出现这样客套疏远的对话,他和谢致已经跨过了安全界限,他俩之间不可能再存在安全区域,他们俩要么亲密无间,要么形同陌路,这之间的世俗空地,容不下他们像不相熟的朋友一样寒暄。

方灼听着谢致那边静悄悄空荡荡的背景音,问:“你在哪里?”

“我,我还能在哪里......”

黑洞洞的房间里,谢致被蛰伏已久的委屈扼住了喉咙。

“我要见你,现在,马上。”

方柠站在方灼腿边仰着头好奇地看着他,方灼按着方柠的小脑瓜转了个方向。方柠挥着手,像个笨蛋小蜘蛛,嘴里嚷嚷:“我也要去!”一旁的小弟弟也凑热闹,举着手蹦跶,“要去哪里!牛牛也去!”

方灼挂了电话,一手拎起一个,说:“你们哪里都不能去。”

谢致挂了电话,从床上跳下去按开了灯的开关,冷清清的白光刺得他眯了下眼睛。谢致换掉睡衣,扫了地,收拾了桌子,还烧了一壶热水,尽力想让这个寒酸的出租屋看起来体面一点。

十二点已过,一直嗡嗡响的手机安静下来,楼下的房东一家听声音也开始准备睡觉。谢致在床边坐了一阵,穿上外套走出了房间,他要去路口等方灼。

方灼是骑着自行车过去的,他在除夕夜里穿过一条条空旷无人的马路,经过了无数个亮着灯的窗户,停在了谢致面前。

谢致动了动嘴唇,看着方灼把自行车放在一边,说:“你怎么不带手套?”

不久前,谢致把他的手放在围巾下,说:“我给你暖一暖。”方灼面无表情地把车放好,很冷淡地对谢致说:“走吧。”

谢致的期待被方灼的冷淡打散了,他打着手机手电筒走在前面,拧头对走在后面的方灼说:“这边路不太平整,你小心。”

方灼跟在谢致身后,走到巷口的时候,他忽然说:“你专门跑来迎我,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吗?”方灼的声音里是谢致从未听过的冷,谢致抿着嘴角转过头,方灼迎着他疑惑的目光轻轻张嘴说:“我是来睡你的。”

谢致那什么都藏不住的眼睛里流转着错愕和受伤,红灯笼在风里晃,红影摇曳着荡过谢致挺秀的鼻梁,方灼心里烧着一团火,“还要我进去吗?”

谢致抬眼盯牢了这个从藏山藏海的大雾中走出来的方灼,几乎是从后槽牙里磨出一句,“那你最好给我走快点。”

又深又静的崭新春夜里,一点微小的响动也格外清晰,谢致像一支悬在风里的破铃铛,方灼拎着他的腰,揉他的背。

谢致控制不了呼吸的节奏,喘息想轻却轻不了,无处着力的脚尖难耐地蹭着方灼的脚踝,衣服堆在脚下,方灼在燃烧,他在融化,两个人不留缝隙地贴着,呼吸交融间聚起一团团湿气氤氲的云,水珠在颤,在晃,整个房间和谢致一起,要潮透了。

谢致感受到成熟果实过于饱涨的汁液,他攀紧缀着他的枝头,喘息不定,“去......去床上。”

方灼抓住谢致的手,握着他的手腕抵上牙齿,谢致颤着腰拱着方灼温热的肩窝,方灼按住谢致的肋骨,把他推向墙。

谢致像是未退的潮,软软起伏着要漫向方灼。

方灼用那双月下暗礁一般的眼睛迎着谢致说:“我逗你的。”

谢致被方灼剥得只剩下一件T恤,他睁着迷蒙的眼睛过了三秒才明白方灼在说什么,火蹭的一下从下面冲到了头顶,两人的身体还贴着,无处能消磨的躁渗出皮肤变成了一排排鸡皮疙瘩,方灼在耍他。

谢致还没来得及发作,方灼就抽走腿松开了他,“你还真打算,以身相报啊。”

脚落到地上的一瞬,冰凉的地砖激得谢致蜷了下脚趾,他整个身体像是由一根贯穿全身的线抽了个褶,被戏耍的难堪打成了死结。

方灼衣冠整齐站在一步之远,方才的沉沦迷乱仿佛是谢致一个人不知羞耻的颠倒梦,方灼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吸走房间的温度,谢致忽然猛地把方灼推倒在床上,他扯方灼的衣服,说话的时候牙都在打颤,“您的大恩大德我不得以身相报吗?您看一次要是不够的话就多来几次。”

方灼沉默地不许谢致动作,可被欺骗和被羞辱的愤怒快要弄疯谢致,“你不是要上我吗,不脱裤子怎么上?欠着你怎么好一拍两散!”

方灼扣着谢致的手腕拧身把他压进床铺里,谢致还记挂着方灼的伤,不敢大力挣扎,就那么绷着肩背和眼眶跟方灼对抗,外面院子里挂着喜庆的彩灯,刚好让屋子里的东西显出隐隐绰绰的轮廓,谢致能借着那一点吝啬的亮看清方灼的神情,方灼凝视着他说:“一拍两散?”

方灼看着谢致倔强的眼睛里漫上细碎的光,感受着谢致认输一般卸了力气。

“后悔了是吗?你后悔了!”

“是你不想继续了。”

方灼用力压着谢致的手腕,两个人像是截断彼此生路的困兽在黑暗中对峙。

“谢致,我没有后悔。“方灼的声音又低又哑,“是你不想见我。”

谢致满腔无处可去的愤怒被这句话打成了筛子,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方灼看着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可实际上却很敏感,谢致发现他每次存了要和方灼冷一冷的心思,方灼总会第一时间发现,并快速让他遂愿,可能方灼早在他搬家前就看出了他的逃避。

方灼看着谢致哑口无言的模样终于松开了他的手腕,谢致却追着方灼,手慌脚乱地抱住了他的肩背,怕来不及一样连声否认说:“没有!我没有!”

方灼没有推开谢致,也没有对他恶语相向,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叫谢致抱着,谢致既觉得自己可恶又觉得自己可怜,收着手臂更紧地搂住了方灼。

方灼垂下脖颈,让自己的神情都陷入了谢致投下的阴影里,“谢致,我没有后悔,永远不会。”

话一说开,这些日子他和方灼的貌合神离更显出苦来,谢致拉开和方灼的距离说:“你敢说你今天没有来打算跟我分......”

方灼捏住谢致的嘴,没再让他说下去,谢致就睁着浸透了水润怨恨的眼睛看着方灼,方灼很轻很慢地用手指描摹谢致的眉眼,睫毛,最后是沾着润泽水光的嘴唇,呼吸交融间谢致听见他说:“我永远不会比你先走开。”

永远不后悔,永远不会比你先走开,这两个永远做个加法约等于我爱你一辈子。

外面的风让夜色不稳,谢致贴着方灼的手心和他十指相握。

每个正在拥有爱的人都会幻想它能永远不凋零,但谢致还没在现实中见过善终的爱情,他知道一句承诺的保质期不会有它承诺的那么久,可这些承诺来自方灼,它带着致命的诱惑瓦解了谢致的信仰,谢致开始期盼漂浮在茫茫宇宙中虚无缥缈的命运和神话,他期盼他和方灼会打破爱的常规,一起走向死亡。

谢致贴着方灼的脖子,在耳鬓厮磨的晕然里说:“方灼,你可以拥有我的一切,我把命给你都行。”

方灼捞起谢致开始亲他,谢致感觉自己要向四面八方流动,方灼箍着他,他低下头,抱紧了方灼,让自己绕着方灼聚集,方灼蛊惑谢致说:“我们住在一起吧,就我们两个人。”

谢致闭着眼睛,顾不上在浓稠湿热的潮水中喘息,“好。”

这真是个很好的除夕夜,谢致在新春的第一轮太阳升起之前嗅到了春暖花开的甜润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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