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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二:信

作者:Arch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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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默默地跟在老管家和奈法兰的身后,一面走一面听着二人的对话。m.jingsiwenxue.com

“关于亚历克斯老爷的死,您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是诺曼·帕戈杀死了他……不……与其说是他杀,不如说是我父亲他主动赴死。”

“没错,奈法兰大人,你父亲他的确是主动赴死……因为他无法接受在维尔潘达克所见的一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亚伯?”

“我也不知道,奈法兰大人,我没有资格知道,只有您有资格知道。可这么些年来您却一直在逃避……您宁肯继续对维斯塔家俯首称臣,在女人和战争间自我麻痹……也不愿打开那封信……我知道亚力克斯老爷对您来说根本不配为人父……但他一直希望您能够理解他。”

“我也希望他能够理解我,但总是事与愿违。”奈法兰的语气十分平和,但杰拉德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哀伤和怨念。

“这十年来,我一直保持着亚历克斯老爷书房原本的样子,奈法兰大人,我每天都会打扫他,刻意地弄出些动静,就是希望……有一天您能注意到,能够走进这间屋子……”

“我知道,亚伯,其实我一直都知道。”

终于,老管家在一扇朴实无华的木门前停了下来。

奈法兰轻轻地推开门。

亚历克斯的书房内并无任何豪华的装饰,有的只是一个沉重、宽阔的木桌,一把皮质的椅子,和书房两侧堆得满满的书架。在木桌上放着一盏油灯,一盒早已干枯的墨水,别无他物,而木桌的两侧则是两排抽屉,都没有上锁。

“信在您右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里。”亚伯轻轻地说。

奈法兰从抽屉中拿出了一封边缘已经泛黄的信封。

她犹豫了片刻,便小心翼翼地撕开了信封。

给奈法兰和布兰登。

对不起,奈法兰,还有布兰登,我要向你们道歉,而我也知道只是道歉根本弥补不了我这些年所犯下的错误。但事到如今,上天并没有给我留下赎罪的时间,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恐怕我已经死了,已经死在了诺曼·帕戈的刀下。

我之所以写这封信,并不是想引导你们去向诺曼·帕戈复仇,也并非想制造混乱。只是有太多的事沉积在我的脑海中,实在是不吐不快,却又没有机会和你们促膝长谈。一直以来,诺曼·帕戈都是我的战友,我最好的朋友,我信任他,他也信任我——而我即将辜负了他这份信任。在将近三十年的征战中,我不得不承认我老了,也累了,我没有办法再像之前那样激情澎湃,凭借着忠诚和狂热奋勇杀敌,为了荣誉而牺牲我的家庭和亲情。

这份疲惫让我变得懦弱,也让我开始更加关心那些一直在我身边,却被我接连忽视的人与事——也让我产生了怀疑,对我们所建立的事业产生了怀疑。我知道,作为一名军人最切忌的就是对于君主的怀疑,怀疑会让人心动摇,会让这个国家的基业陷入恐慌,也会让自己的灵魂感到痛苦。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对血淋淋的事实视而不见。

赛思河谷的失利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我、诺曼和金格的军团都死了很多人,但死亡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意义的死亡,在谎言中死亡。我本以为我将怀揣着荣誉作为一名军人死在冰天雪地中,但我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作为一名俘虏,我本来应当自杀,但我那时太虚弱了,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我运回北方人的军营。

比苟活更为可怖的,是真相。在军营里,北方人的首领,那时被我们称之为“屠夫”的格利萨认出了我。我本以为他们要对我施加酷刑,但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反而请我来到了他的帐中。“屠夫”的声音十分谦卑,根本让人不觉得他是个杀人如麻的“屠夫”,他也十分了解维斯塔的文化与制度,根本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野蛮人。他告诉我,袭击边境地根本不是北方人,他们的部族里也根本没有献祭人体的习俗,他们虽然一直被认为是“蛮族”,但根本不会对活人行野蛮之事。

那活人祭祀的仪式早在远古时期便存在,传说是用来将死者的灵魂从地狱重新带回人间,但由于过度残忍,并且会损失北方宝贵的劳动力而被他们逐渐舍弃。在北方和维斯塔互补相扰的日子里,他们根本没有理由平白无故的对维斯塔的军队施加祭祀,即便是最伟大的领袖也会迎来死去的那一天,对北方人来说,让他们的身体和灵魂永远的归属于大地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时,我便心存疑虑。因为若“屠夫”说的是真的,有人在刻意挑拨维斯塔对外围的关系,并且借此发动战争。回到维尔潘达克之后,我一直保守着秘密,不愿和任何人说我被俘的经历。直到有一天,诺曼和我诉说了他的发现。

在和北方的战争中,诺曼也发现了战争中一些异样的情况。军队中经常会有士兵失踪,诺曼本来以为他们只是因为恐惧战斗而逃跑,但很快,他们又会在打扫战场时发现这些失踪士兵们的尸体。而那些士兵根本就不是战死的,他们的身上毫无伤口,却面色惊恐的死去。这些士兵们的尸体被随意的扔在了战场的边缘,往往被积雪覆盖着,很容易被忽视。但诺曼却发现了他们,并且在那些尸体的周围感受到了奎塔的异样。

据诺曼所说,在那些尸体周围,空气中的奎塔浓度非常的稀薄。

第二天,我和诺曼便将此事报告给了瓦尔登·尤金,但得到的回复确是一道责令,责令诺曼军队管理不善,要将他送上军事法庭审判。

有人在掩盖着什么。诺曼不打算坐以待毙,他决定带着他的兵团起义,和我不一样,他一直怀疑着维斯塔的方针,他不信任瓦尔登·尤金,他有着他自己的准则。在他来看,我是他值得信任的朋友,也是个愚忠之人,即便看到了维斯塔内部的阴暗,也依旧不愿意站起来为了正义而反抗。

作为一名军人的我头一次产生了动摇。在忠诚和我们自认为的“正义”中,我迟疑了。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如果我选择和诺曼一起离开,那你们,我的孩子们,势必会收到牵连,你们的余生都将生活在恐怖中。但如果我不走,我心中的正义和忠诚也无法共存,我已经因为惭愧和痛苦无法直视自己。

所以我只能选择那最后一条路,在自己自己彻底迷失之前结束生命。

今晚便是我和诺曼的约定之日。

我将借助他的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借由我的死,才会有更多的人看清事实。

再次向你们道歉,奈法兰,还有布兰登,以及亚伯。

对不起,我一直没能尽到作为父亲的责任。

终于,我也可以和你们的母亲团聚了。

诺亚家的未来就交予你们的手上了,和我不同,你们怨恨军人的身份,怨恨军人所必须坚守的法则,所以你们的心灵不会被那些条条框框所限制。

届时,你们所作出的选择一定是毫无犹豫的,你们也会用自己的正义走出自己的道路。

最后,再次向你们致歉。

亚历克斯·诺亚

奈法兰念完了亚历克斯留下的信,瘫坐在了皮椅上,房间内也一片寂静。

“我还是不明白,亚伯,我父亲他为什么要去主动赴死……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而且他的死又怎么能帮到诺曼·帕戈叛逃?”

“奈法兰大人,我只知道你父亲在写这封信之前,也给诺曼大人写了一封信,但那封信的内容恐怕就只有诺曼大人本人才知道了。”老管家神情忧虑地说着。

“仅凭一封信,我根本做不了判断……埃尔南多,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恐怕让你失望了。”

看着奈法兰疲惫的眼神,杰拉德思考着。从他记事起,帕戈先生就从未和他说过所谓“仪式”的事,他并不认为帕戈先生会对革命军的大家有所欺骗,而他之所以一直对这些事闭口不谈,也应该有他自己的道理。而且,就算他和青不知道,安妮埃斯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因为在十年前的那场叛乱中,安妮埃斯也是当事人。

“帕戈先生从来没和我们说过这些事……”杰拉德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灌铅了一样低沉,“就连安妮埃斯也没和我们说过……”

“安妮埃斯·蕾瑞尔……从我们在凯尔尼亚抓捕到安妮埃斯·蕾瑞尔之后,整个审问的环节都是由瓦尔登尤金指派的御林军进行的……我们根本无从得知他们审讯的内容……我真傻。”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诺亚小姐你……其实知道安妮埃斯在十年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吧?”

“她没有和你们说过吗?真是令人惊讶。”

“没有,革命军的其他元老也基本上不说十年前的事情……”

“这样看来,一切还算说得通。”奈法兰一改先前疲惫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了起来,“安妮埃斯·蕾瑞尔正是十年前的维斯塔御林骑士团团长……我早该想到这个问题的。”

“原来安姨竟然……这种事我根本都不知道……该死……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被蒙在鼓里……”

“知情者要么叛逃,要么就成为了死人,真是有意思。”

“请允许我再次打断……奈法兰大人,在亚历克斯老爷生前最后的一段时光,他念叨最多的名字不是诺曼帕戈,而是那位瓦尔登·尤金大人。”

“瓦尔登·尤金吗……”

在基思·维斯塔的的时代里,瓦尔登·尤金就已经是他麾下权势最大的家臣。

瓦尔登·尤金不仅担任了维尔潘达克的首席内政官,更是维斯塔帝国的政务长。但他本人的行踪则十分神秘,相传他深居简出,每天忙于政务,并且对贵族们淫乱的娱乐生活毫无兴趣。他就像一台机器,昼夜不停的为维斯塔帝国辛勤地工作着。瓦尔登·尤金的冷静、平和、深谋远虑和基思·维斯塔的疯狂、喜怒无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若没有瓦尔登·尤金,恐怕维斯塔帝国早就在基思的手上分崩离析。

诸多贵族和领主们对基思的疯狂都颇有微词,他们认为基思的穷兵黩武只会让国家迈向贫穷和灭亡。但最终,在瓦尔登将其中几个意见最为强烈的家族彻底清算了后,在维尔潘达克也就不存在别的声音,自此,维斯塔上层政治的格局也就稳定了下来。但很快,基思·维斯塔便身患绝症死去了,只留下了他唯一的子嗣,三岁的卡维尔·维斯塔。

自然,瓦尔登·尤金也担当起了年幼的卡维尔·维斯塔的导师,帮助这位年幼的皇帝了解政治与人性的黑暗,和治国理政的方法论。

在外人看来,瓦尔登·尤金似乎就是维斯塔能够存续至今的最大功臣,他的事迹甚至盖过了卡维尔·维斯塔的光环。

杰拉德扪心自问,无论是瓦尔登·尤金还是卡维尔·维斯塔都是相当神秘的存在,他们似乎从来不会亲临前线,也不会在公开场合贸然露面。在绝大多数时候,都由瓦尔登·尤金宣告卡维尔的命令,而见过卡维尔的贵族们也纷纷表示,这位年轻的女皇帝似乎不愿意以自己的真容示人。

少年本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维斯塔,现在他猛然发现,一切才刚刚浮出水面。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埃尔南多?”换上了一身绸缎便服的奈法兰随意地靠在阳台的玻璃门上,左手的袖子慢悠悠地晃着,右手则拿着一杯红酒,“该看的也看了,该听的也听了,接下来就只有靠自己的双手去发掘真相了。”

“我脑子很笨,比不上青和安姨他们,所以不适合作为一个领导者,只适合当一个战士……去想这种事果然还是有些难为我了。”杰拉德此时的脑中一片混乱。

“原来是这样。”奈法兰继续说着,语调优雅而平和,“我可以告诉你我接下来的打算,少年,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诺亚小姐已经无处可去了吧……”

“没错,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哈韦斯特,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喝一次这么棒的红酒。”奈法兰一面说着一面摇着酒杯,“这就是我最后的夜晚了,最后一次站在这个阳台,闻着带有麦香的微风。”

看着一言不发,面色忧郁的杰拉德,奈法兰继续说着:“接下来我要去维尔潘达克,说实话,我知道自己这是在送死,但我就是安奈不住自己好奇心——我真是擅长作践自己!给你也指一条明路,少年,不要想着回到埃瑟了,你根本做不到穿越维斯塔的防线,而且埃瑟恐怕马上也要陷落了。”

“什么?”

“在维尔潘达克已经商议了很久……关于怎样攻破埃瑟,你们应该好好想想,为什么凯萨德会失守,为什么你们在洛林又能够取得阶段性的胜利,他们在转移你们的注意力,用胜利让你们放下戒备。”

“怎么会……根本没有军队能从正面攻破埃瑟。”

“那我就不清楚了,但是,理性来讲,现在只有一个地方适合你,那就是萨洛蒙。离开哈韦斯特一路向南,穿过三分之一个沙漠就到了。而且,维斯塔在南边的布防已经松散了很多,这是你唯一的路。”

萨洛蒙,革命军处理埃瑟之外的另一个据点。在沙漠中驻守着的,是维斯塔家族的旁支亲属韦斯特家的家主,杜兰·韦斯特。杜兰·韦斯特在十年前并没有和诺曼·帕戈一同起义,他原本享有着南方广阔沙漠的自治权,但直到五年前,卡维尔·维斯塔决定剥夺他的自治权,他才决心反抗维斯塔的统治,和埃瑟结盟。

从这个角度来看,萨洛蒙并不算是“革命军”的据点,因为杜兰·韦斯特本人并不希望建立全新的民主政体。杰拉德心里清楚,前往萨洛蒙的确是一条保险的道路,可在那之后又会怎样呢?杜兰·韦斯特这么些年来一直在南方按兵不动,虽说是在名义上牵制了住了帝国的兵力,但对于埃瑟来说也并没有起到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就算去了萨洛蒙,现在的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恐怕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

“怎么样,埃尔南多?”

“诺亚小姐要去维尔潘达克吗?”

“没错。”

“前往萨洛蒙的话,也许我的人身安全的确能得到保障,可只是那样也没有任何意义……明明我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却还是什么也不做,那样太差劲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埃尔南多,但这就是人生,你一个人根本什么也改变不了,即便是看到了真相,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我也一样。”

“我知道这很难为人,而且我们也根本不是同伴……但是诺亚小姐,我还是希望能和你一同前往维尔潘达克,无论如何我也想一探究竟。”

看着沉默不语的奈法兰,杰拉德能听见自己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

杰拉德十分清楚,奈法兰·诺亚是维斯塔的贵族,她的手上也曾沾染了革命军同伴的鲜血,他们绝不是一路人;但他同时也明白,想要终结这场战争,给自己的心一个交待,他就必须得亲手找出真相。

“拜托你了,诺亚小姐,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会自行前往!”少年朝着奈法兰的方向坚定地说道。

“男人真是麻烦。”奈法兰故作无奈地说,“你这是在送死,因为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送死,不过是想在死之前弄明白一些事情。我已经失去了我的身份,我的军队,也失去了信仰,所以我必须赴死,但是你不一样……至少你还有希望。”

“没有人会死的……拯救生命就是我们革命军的使命!”

“真是个傻瓜……”奈法兰笑出了声,随后立刻恢复了先前伤感的表情,“不过这样也许也不错,黄泉路上有人作伴……虽然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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