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白花兴高采烈的出门，却被兀朮拉倒僻静处，白花嘟囔嘴，故意扭头看一旁的树叶花草，兀朮笑道：“还生气呢？”白

花一转身，背对着兀朮，只是不理。

兀朮道：“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临走也不给哥哥一张笑脸。”白花的嘴撅的更高了，搂着一颗柳树画圈圈。

兀朮道：“你这一走，哥哥过一段时间，也会离开燕京，不知何时才能见过你，真这么狠心，不跟哥哥说一句话。”

兀朮见白花还是不语，无奈道：“罢了，你实在不愿理理我就算了，只是哥哥有一件礼物送给你。瞧瞧喜不喜欢。”

白花顺着兀朮的手指去，只见马厩里拴一匹威风凛凛的宝马，乍一看，像是狮子，浑身皮毛雪白光亮，像是漂过一般找不出一点杂色。由此又唤作“白玉狮子。”

白花吃惊的望着兀朮道：“给我的。”兀朮笑道：“自然是给你的，除了你还有谁配骑它。”

白花道：“那可是哥哥你最喜爱的，以前我和你要了好久，哥哥你都不给我呢？今儿怎么给了。”

兀朮爽朗大笑道：“能听你喊我一声哥哥，一匹马值了。”

白花闻言，眼圈微微红了，哽咽道：“哥哥，你别怪我，我一时生你的气，先在不生你气了。哥哥要去打仗，白玉狮子哥哥还是自己留着吧！”

兀朮道：“哥哥还有血玉狮子，即送你了你就收下，否则等哥哥反悔，你就要不成了。”

白花一跺脚道：“谁稀罕你的。”说着转跑了，跑了几步远，又回头道：“哥哥不去看看圆圆姐姐去。”

兀朮冷冷道：“我说过不在见她，岂是开玩笑的。以后休要提她。”说完转身走了。

白花自待了一会，正要寻仪福，忽见达英从柳树下面蹿出来，猛的拍白花后背，唬的白花吓了一条，白花责道：“干什么大白天的做鬼吓人，就知道鬼鬼祟祟的，不做好事。”

达英笑道：“谁叫你呆呆的，我看你许久了，之前见你和四太子说话，没敢过来打扰，躲在一旁，四太子走了，你傻看什么。不吓吓你，你还不知回神呢？”

白花冷哼一声，扭头就走，达英横在白花前面道：“你别生气，以后不吓你就是了，只是你要走了，恕我不能送你了。”

白花道：“怎么，你不回上京吗？”

达英极其自豪道：“不回去，我要跟四太子打仗去。”又连忙补了一句道：“白花等我立战功，就回去娶你。”

白花俏脸一沉，怒道：“胡说什么，谁要嫁给你，这种话岂是可以乱说。”

达英拍着胸脯保证道：”我没有乱说，我是认真的，四太子也答应了，你不信可以问问你哥哥。”

白花捂住耳朵嚷道：“我不听，没听见，耳朵聋了。”嘴上说着，脚上溜得的飞快，像是踩着筋斗云一般，远远把达英甩在后面，

又出的府门来，只仪福、沙虎还有一队侍卫都在外面等候着，白花跳上马，喊道：“快走。”一连行了几十里地是，白花朝后望望，见后面虽然无人追来，依然不放心，依旧可以听到“驾，驾，”的赶马声。

仪福道：“你这一路都快马加鞭的，有人追赶你吗？”白花撇嘴道：“怎么没有，像是狗皮膏药似的整天缠着我，烦都烦死了。不说了，快走，一会就有追来了。”

沙虎道：“公主放心，达英不会追来，若属下猜的没错，他正在军帐听差强使唤呢？”白花哪里肯信，只是一个劲地催马快走。又行了上百公里，确定无人，才渐渐慢下来。又行了一段时间，白花忽然道：“前面不远处就是洪师父的住处。姐姐要不要看看洪师父去。”

仪福想了想道：“好。”

白花欢喜的带路，只见绕过几个山坡，丛林，又穿过蜿蜒起伏的山脉，山岭脚下，一方平坦的土地，住着参差不齐的几十户人家，白花带领着朝一户扎着篱笆院子的四合院直冲过去，勒住马，拴在院门口几棵桦树上，那树干光滑笔直，比修整过的房梁木头都整齐好几倍，一眼望不到头，就像擎天铁柱一般直冲云霄，笔直威严。

仪福远远瞥见一着青衣服旧衫的瘦弱老人，半躬着身，驼背身子背对着院门口坐着。

旁边几个小孩子，拿着毛笔在削的薄薄的木板上写字。白花早跑上前去，喊道：“师父，徒儿来看你了。”

洪皓扭过头来，目光只停留在白花身上一眼，忽然瞥见仪福，洪皓激动的站起来，弹弹衣服的木屑，对着仪福跪拜道：“老臣叩见仪福帝姬。”

仪福忙扶起，道：“仪福不敢受大人大礼，大人快快请起。”洪皓道：“臣子拜君主乃是天经地义，这礼帝姬受的。”极其恭敬的朝仪福磕了三个头。

仪福连忙把洪皓搀起，望着洪皓便拜，洪皓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哪有帝姬拜见臣下的。”

仪福道：“这不是君臣之礼，是晚辈拜见长辈、仪福好生钦佩大人的气节，这一拜大人理应受的。”说完，朝洪皓拜了三拜。

白花调侃道：“怎么一见面都要拜来拜去的，如此说来，我也要拜拜了，两位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说罢学着仪福刚才的样子像模像样的拜了几拜，引得旁边的几个孩子哈哈大笑。

仪福拣起一快刚刚抄写的桦木板，见是《论语》里几句话，又扫视几眼地上摆着桦树皮，上面都抄写着《大学》、《中庸》、《孟子》里面一段话。

仪福不解道：“洪大人，这是”

白花抢先道：“这是桦皮四书，我以前也抄写过呢？”

洪皓道：“女真人家皆不识字，承蒙各位看的起，送牧牛娃儿来读书，但此处缺少纸本书目，无法老臣只得凭着记忆将所读书字写在桦树皮上，供学生学习背诵。”

洪皓请仪福、白花屋里坐，仪福四下打量了一下房屋，只见东西厢房连着主房一共四间，且四间房子没有门墙相隔，连成一线，都是坐北朝南，紧挨东面墙壁处有两张土炕，一张土炕上靠窗户的一面放着剥的桦树木制作的桌案，拿桌案木质细腻，颜色雪白发亮。案上摆着几根简单粗糙的毛笔和几张粗糙发黄的草皮纸。背阳处放着木碗、木勺、木盆等生活用具。

另外一张土炕上搁着粗布大衫，两张褐色被褥，一张铺在下面，一张叠放的整整齐齐似豆腐块一般搁在上面。中间空间较大，摆着桦树木制成长条案，长条凳，足足可以容纳下三四十个孩子。

北、南三面挂着白丝线穿成桦树皮书，风一吹，一反一正的两块尚未全干的碰的一下撞在一起，发出深沉的响声。中间显眼的几根柱子陈旧不堪，最下面

刻着东一道西一道刻着说不出来的图案，似调皮的小孩子故意刻的。隐蔽处不起眼的两根柱子，上刻的像是年轮一样的线，仪福不由自主的摸了一摸，诧异道：“大人在柱子上画线是为何？”

洪皓笑道：“女真不记年月，老臣初来，颇不习惯，怕忘了时月，搁着十日便刻一下，遇到元宵、清明、端午、重阳等节日时，就画着该节日代表性的节令物。”

仪福数了一下，只见木柱上刻着五个元宵灯笼，五个粽子，四朵菊花，仪福不仅叹道：“大人在此地过了五次元宵节，五次清明节，五次端午节，四次重阳节，其实仪福和大人一样，也身居异乡五年了。”

洪皓道：“帝姬莫要悲观，只要赵宋宗王有一日在世，大宋就不会亡，眼下康王继承大统，定能恢复太祖雄风，驱除鞑虏，迎回二圣，光复汉家河山。”

仪福黯然一笑，道：“但愿如大人所愿。”

洪皓激奋道：”老臣虽身在金代，心却时刻念宋，金人好战，全因不识礼数，不读诗书所致，故而老臣在此设立私塾，以教孩童读书知礼，少添杀戮。老臣打定决心，金人一日不放老臣，老臣便教书一日，一年不放臣，教书一年，十年不放老臣，老臣在此做个闲野夫子，一生不侍金。天若可怜我，只需老夫百年之后，金主开恩把老臣运往故国安葬，就是老臣的造化了。”

洪皓说的义正词严，仪福忽觉悲从中来，为洪皓的正气所感染，也为他和自己的命运落泪。叹泣道：“大宋失大人，宋之不幸！大人不弃宋，宋之幸也！”

白花和孩子们玩满头大汗，直嚷着要歇歇，坐在长条凳上喘气，见仪福以袖拂面，白花忙跑来道：“姐姐怎么哭了，可是洪师傅欺负姐姐了。”

仪福长叹一口气道：“不是，是我自己伤感，不管洪大人事。”又道：“我们叨扰许久，走吧！”白花向洪皓行礼拜别道：“师傅我们去了，你老好自珍重。所需物品及冬季衣物，徒弟会让人给您送过来”解开缰绳，跳上马背，怕马去了。

又行了大半日，将近半晚时分，抵达四太子府，白花原本想叫仪福和自己一块住，刚要开口沙虎像是猜的白花要说什么似的，连忙道：“四太子给仪福娘子准备好了住处，恐怕不能和公主住一处，娘子随属下去看看。”

仪福一方面想念王氏甚急，又一面自打进了上京城眼皮就一直嚯嚯的跳个不停，一心想要去瞧王氏等人，又听沙虎如此说，心中盘算一会道：“大人容仪福一会，许久未见母亲，甚是挂念，请大人容仪福见过母亲去看住处，可好。”

沙虎面露为难道：“这，四太子不让娘子见任何人，让娘子一回府就搬去。”

白花不满道：“什么破规矩，哥哥怎会如此不近人情，定是你胡乱编造的，你还不想娶妻，若想的话，仪福娘子你的好好侍奉，否者让新娘子知道你欺负她的主子，定和你没完。”

白花一番话，让原本就嘴拙的沙虎无言以对，干红着脸，讪讪的笑了。

白花前面开路，仪福跟着后面绕到什锦院后面的小院中，只见院子空空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白花忙对愣在一旁的仪福的道；“姐姐，你看着”

不等白花说完，仪福颤抖着跑进屋子，不但屋里没有人，就连被褥都沾满一层灰尘，这光景明白着就是许久未曾住人了，仪福忙跑去看王氏住的厢房，也是空空的，不但王氏没有，就连其婢女也不在一个，屋里杯盘狼藉，被褥、衣物丢到到处都是，还有一滩血迹，只是血液早已凝固，血迹旁有一缕剪碎的头发。

仪福看的触目惊心，心跳急速加快，眼前一会黑一会白，仪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无论任何都要找到她们，越是着急就越容易出错，眼错一点，忽被一斜棱着的方凳子绊倒在地。

白花忙道：“姐姐，你没事吧！你别担心，我找人问问。”

不见了雨晴，沙虎也是心机如焚，不等白花吩咐，一步当做三步，早问去了。白花把衣服扶到外面的石墩上坐着。

忽然有两人迎面走来，仪福望见来人心喜若狂，顾不得疼痛，一瘸一拐的一把拉住夜合道：“夜合，我娘呢？雨晴呢？她们去哪了。”

夜合扑腾一声跪下，哭泣道：“娘娘丢了，雨晴也丢了，帝姬打奴婢吧！奴婢没用，没看好娘娘。”

仪福闻言，犹如五雷轰顶，也忘了叫夜合起来回话，着急道：“丢了，怎会丢了，怎么丢的。”

夜合只是哭的说不出来话，夜合越哭。

仪福越着急，喝道：“你别只是哭，你快说怎会回事。”一旁的珠秀道：“娘子消消气，夜合伤心，说不出来，还是奴婢说罢！”

仪福道：“你快说。”

珠秀道：“此事都是由放偷节引起的，夫人、雨晴都是在放偷日过后不见的。更糟的是，偷他们的都是在夜间，不知是何人，连寻都没地可寻。这是大金的消遣活动，无法报官，即便是报了官，官家也管不着，所以就更难查了。丢的不单他二人，府中丢了数百个，只这什锦院里就丢了好几十个，也不知在何处，奴婢猜想着，不会有生命危险，定是让人偷到其他府里使唤去了。”

仪福闻言大吃一惊，以前也听过女真有此陋习，也见过婢女，奴仆之间偷一些随身衣物、钱财，未曾见偷过人。

白花却道：“丢了一百个婢女，此话可当真。”珠秀正色道：“若有一句不是真的，公主只管割了我的舌头。”

白花不自主的瞧了珠秀一眼，只见她，两道八字眉，柔中带刚，一张容长粉脸，冷若冰霜，下巴上扬，眼直盯盯瞅着白花，一脸肃然正气。

白花心道：“好刚硬的女子。”又道：“不应该啊！以前虽有偷人的先例，都是相约好的将要成夫妻的人，怕家族大人不同意，相约偷了去，也有偷他人妻妾侍女的，也只一两人就罢了，怎会上百人呢？你可曾告诉过阿姐？”

珠秀道：“何曾没告诉，大公主只是说女真这一日向来都是这样，以后严加防患就是，丢了就丢了，且不说没处寻，就是有处寻也是不能寻的，不能为几个婢女伤了宗族感情。”

白花怒道：“什么几个婢女，上百条人命，阿姐看不到吗？前一段时间，我要一个婢女阿姐就就扯出一大堆的道理堵我，硬是不放出一个，今儿什锦院丢了数百个手艺人，怎么不说那话了，明摆着是欺负我。我找阿姐去。”

白花气的腮帮子鼓鼓的，就像吹满气的气球一样，一触即破。仪福知道兀鲁素日的性情，刚硬、好强，向来不许别人说她一句不好的，白花若找她肯定得大吵一架，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多一事不用少一事情。

仪福连忙拉住白花道：“你找她也无用，只会让你们姐妹之间产生隔阂，公主若是肯把帮我打探我娘和雨晴的踪迹，仪福万分感激。”

白花道：“姐姐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你放心，你娘的事包在我身上，事不宜迟，我先在就去。”说完，白花风风火火走开了。

其实并不是兀鲁欺负白花，只是姐妹二人的想法越来越大，白花的行为处事越来越汉人化，兀鲁是根深蒂固的女真人思考模式，在她看来，放偷日这一天，丢数百个婢女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如同了丢了一百银子一样，银子丢了可以在有，女仆也一样，不够使唤了，在抢就是。”

片刻后，沙虎沮丧着回来了，所说的和珠秀所说一般无二，悲伤一会，便又想起兀朮嘱咐的话，躬身道：“请娘子移步。”

夜合忙道：“做什么，你要带帝姬去哪！”

沙虎冷扫夜合一眼，巧好正看到夜合脸上那触目惊心极深极的疤痕，就像一条一条蜈蚣贴在白如棉花一样的脸上，狰狞丑陋不堪。

沙虎心道：“若没有疤痕，也像是活脱脱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好好的美人，就这样毁了。”现在回想起来，沙虎都佩服她的勇气与果敢，语气也不自觉软和了，只道：“有其他住处让娘子居住。”

夜合拉着仪福不放，清冷道：“娘子去哪！我就去哪！若不让我跟去，一刀杀了我。”

仪福道：“夜合。”

夜合道：“娘子不用多说。夜合主意已定，就看大人肯不肯让夜合活了。”沙虎原是不想让她同跟去，但见大义凛然，甚是有骨气，又怕不让她跟去，真会寻了短见，与仪福面上不好看，道：“好，允许你去。”

夜合淡淡道：“谢大人。”又扭头对珠秀道：“烦劳姐姐替我周旋一下，这什锦院不能住了，有什么要做的活计，姐姐可令人送到仪福娘住处。”

珠秀自打接管什锦院以来，甚是照顾夜合，夜合也因珠秀肃直忠厚的性子渐渐多与她亲近，把她当做托付心事的人。

珠秀道：“妹妹只管去，有我呢？丢一百个都无人管，丢一个又怕什么，若有人问起来，我自有说辞。”

沙虎领着仪福、夜合两人绕过金兀术主殿云鹰殿，又穿过海莲的偕老殿的西面门口穿过，仪福顺势朝里面了看一眼只见几个婢女坐在台阶上聊天，铜铃似的声音搁着厚厚的砖墙传出来，只听见有声音道：“你们猜猜，我们娘娘什么时候回来。”

有一女子笑道：“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最好永远都不回来，永远都在外面放马牧羊才好呢？这样我们才能这样清闲。”

仪福见她们说体己话，听到了不好，忙道：“快走。”

可宫墙里面的声音还是一句不差的传入了仪福等人的耳朵，只听见又一娇弱弱的声音道：“莲娘娘回来，倒没什么，我只怕阿束，她比阿蒲纯还恶毒，她若回来了，不敢想象以后该怎样活。”

又有人道：“是呀！我也怕他，阿蒲出只是性格急，有些火爆，惹了她，打一顿就完了，阿束尽使些阴招，让人疼的死去活来，偏有死不了，可有活不成，弄得人不死不活的，她到开心的很。老天开眼，让她一辈子都在牧场放羊。”

又有人惊呼道：“哎呦，刚才只顾着说话，却忘了关门，让人听到如何是好。”又听到碎碎的脚步伴着哐当的关门声。

仪福、夜合两人相望一眼，又像是约定好了似的，齐刷刷的看向沙虎，沙虎被它俩看的不自在，脸红道：“娘子别只管看我，我什么都没听到。”

仪福知道沙虎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却又是及其忠心的人，就怕她本着忠心的原则说了出去，倒害了她们几个的性命，见沙虎如此说，便知他不会说出去。

仪福回望了朱红的宫墙一眼，心道：“幸好这次是她们从此处经过，无意间听着了，换作多心了的人，听到了嚷嚷出去，岂不害了你们的性命。纵然关系再怎么要好，说话也得留神，其不知隔墙有耳吗？”

又行一段路，七饶八拐的穿过几位娘子的院子，过了一个高草坡，见坡上搭建着四角展翅的亭子，仪福望了一眼，只见亭子横匾额上写着“学孔亭”三个字。

仪福忽然记起白花曾说她和耶律金辇打赌的事，想必就是这座亭子了。

高草坡以下，越朝里面走，地势越来越低，远处一看像是一汪湖水，近处一瞧确是由几块及其不平整的沼泽地、小湖泊连成。

沙虎让人划来一条小木船，让仪福二人上了船，滑到湖泊对面，望见松林翠柏之间又数十间屋子，沙虎推院门让仪福进去，只见杂草过人高，野鸡野鸭满天飞。

沙虎清理出来一条过道，仪福推开屋门想要看看里面的摆设，却不防被门上的灰尘荡了一鼻子灰，让仪福高兴的事，屋子外表看着虽然破旧，锅碗瓢盆，桌子、凳子、土炕，被褥一应俱全。

夜合忍不住问道：“四太子府里怎会有如此破旧的地方。”

沙虎道：“这是四太子以前住的地方，以前尚未建府，所有人都住在这，建了新府，都搬到前面殿宇去了，这里也荒废了，平时没有人来。属下认为娘子住着比什锦院强，只是寂寥一些，好在娘子也不是爱热闹的人，且住一住，等四太子气消了，会接娘子回去的。”

仪福微微一笑，回不回没什么区别，若是可以，她宁愿在此僻静处了此残生。

可眼下仪福最担心的是王氏和雨晴，便道：“雨晴的事，烦大人多费心思，好歹寻到她，才能成就与大人的美满姻缘。此外我娘的的踪迹，大人也费心打听打听，我们母女必望大人的恩情。”

沙虎道：“娘子放心，雨晴与夫人的事交给属下了，娘子只管放心住着，所需物品属下会着人送来。”沙虎说完登船去了。夜合忽然跪在仪福面前。

仪福吃惊道：“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无轮仪福怎么拉她，夜合都不肯起来，只道：“帝姬听奴婢说，都是奴婢不好，那一日奴婢若是守在娘娘跟前，娘娘断不会被歹人劫持了去。”

仪福听夜合断续续哭诉着，才知道那一晚是珠秀的生日，应珠秀相邀，晚间夜合去珠秀哪里吃寿宴，去了哪里才知道所谓寿宴其实就是珠秀与夜合的姐妹谈心宴，除了夜合，并无一人，就连她的结拜姐妹盈秀，水秀也不在，二人越说越投机，越说越伤感，不自自主的多吃了几杯酒，珠秀醉了，夜合也醉了。第二日醒来，才知道不见了王氏、雨晴等人。

仪福扶起夜合，愣了一会，道：“刚才我态度不好，错怪你了，怎么是你的错，要说错，我是第一个有错的，身为女儿，不能陪在母亲身旁，反而让她老人家日日忧心，这错过大了，我死一百次也难恕其过。”说罢紧闭双眼，两行晶莹的泪水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