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份的南方，天气转冷，前些日子还在穿短袖的学生们都披上了外套。

柚子坐在教室，早上永远犯困，伸懒腰时把腿舒展得笔直，无意间就能收获来自四周各色的目光。人人生而不同，有人像小土狗，会碰到爱狗的人，也会碰到更多不屑一顾的人，哪怕是努力讨好，别人也未必吃这一套；而柚子像猫，还是最名贵漂亮的那种，什么都不干也会有人前赴后继地想来投食。

“柚子姐，奶茶，”旁边的小弟说，“隔壁班顾超送给你的。”

“不要，退回去。他不收就交给你来处理。”

柚子的表情很高冷。

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柚子，奶茶。”

柚子转过身，薰站在她身后，偏着头，脸上带着羞涩的笑。

柚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旁边没有人，她胆子也大了不少，挪挪椅子，用脸去蹭薰的肚子:

“姐，你对我真好。”

薰吓得想后退，又怕突然后退让柚子摔了，最终还是没动。

柚子笑了笑，见薰一手一杯奶茶，她随手挑了一杯，吮了几口，抬头笑嘻嘻着道:

“姐，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薰一惊，喝着奶茶差点噎住，随即满脸通红。

是……什么关系呢？

姐妹？

除了最后那步什么都做了的姐妹？

那……恋人？

一个不敢跟妈妈说的关系一定不是好的。

薰承认，自己送柚子奶茶是因为看到别的情侣就是这么做的，潜意识里，她已经把柚子视作了自己的恋人，并且还偷偷地想继续巩固，天天像是闷声发大财一样偷着乐，仿佛喝了这杯奶茶，柚子就真的是她的恋人了。而她……也想像那些谈恋爱的男生一样，承担起一方的责任。

从送奶茶开始。

“我们是什么关系？”柚子继续蹭，“姐？”

薰觉得羞耻极了，小声道:

“你……你都叫我姐了……”

柚子挑眉，这姐姐怎么这么怂？

但考虑到薰心中的顾忌，虽然不满足，但她也能理解。

门口，上厕所去的莫绘年回来了，薰想走，却被柚子拉住，小声在姐姐耳边说了句“老公”才放她走。

带附赠一声“mua”。

薰晕乎乎地回到了座位。

抱她时的柚子……蹭她时的柚子……在床上妩媚的柚子……叫她“老公”的柚子……她被迷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同桌正好在吃柚子，递给她一块，果肉晶莹剔透，她颤抖地接过，甘甜的味道也像那个人的唇一样。

体育课。

自由活动时，两个人偷偷摸摸跑到没人的小足球场，这是给小学生训练用的，现在正好没有人。薰坐在草地上，柔软的假草像地毯一样舒适。柚子侧身躺下，把脑袋枕在薰的大腿上，拿出手机开始玩。

“姐。”

“嗯？”

“你知道吗，妈妈她们以前就是这样，”柚子从手机里调出图片，里面显然是高中时期的希尔和司空清，也不知道偷拍的是谁，“你看，姿势都一样。”

她仰起头，举起手机晃了晃。

薰一时间失神，下意识道:

“是很像……”

“妈妈她们也是姐妹呢。”柚子笑道。

“嗯……”

这么明显，薰当然知道柚子在暗示什么，红着脸应道。

怀里躺着的好像不是妹妹，而是噬人心魂的妖精。她像个笨拙的小和尚，对魅惑她的女施主无所适从，破戒就在一念之间。

柚子翻了个身，面对薰的小腹，薰把她又翻回来，“……别闹。”

“那亲我。”

……整天就知道亲。

但自己又何尝不是。

薰咬咬唇，四下无人，她环顾一圈，想蜻蜓点水地亲一下，刚低下头，就被柚子搂住脖颈，把轻尝变成了深吻。

“姐，”女孩软糯的声音伴着喘息，“隔壁班那个叫顾超的在追我。”

薰一顿，在她的印象里，柚子才不上心这种事，直接就让小弟们打发走了，但是……柚子偏偏想让她处理。

“我……”她结结巴巴道，“下次他来，我让他离你远点。”

“噗，”柚子忍不住笑，“你说这种话真违和。”

薰抿唇，有些委屈。

她想，也许她和柚子可以再做一些恋人会做的事。

她摇摇怀里的柚子:“周末放学，去看电影吗？”

“这是约会？”柚子睁大眼，“看什么电影？”

“到时候再说……”没做好准备的薰支支吾吾。

“那看完电影呢？”柚子坏笑，“我们去开房吗？”

薰猛地咳嗽起来。

“我们身份证上没成年呢……”

“住自家酒店要什么身份证。”

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对外租金超过300万一年，专门腾出了一套给柚子，平时离那近还懒得回家的话就可以直接住。

薰的心跳瞬间加快。

不被打扰的环境……只有她和柚子……还有，酒店旖旎的氛围……

她觉得如果去了，她真会忍不住对柚子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回家住。”

她像是在说服自己，又重复一遍，“回家住。”

柚子看了看她，嘴角翘得老高。

-

-

周末。

两人跟妈妈说了一声，就看电影去了。

柚子买了一桶爆米花，薰取了电影票，两人是中间偏后的位置，电影不算火爆，堆特效的科幻片，座位空了一半，但在网络上评论还不错。

由于没熟人，柚子便大胆地把脑袋靠在薰的肩上，黑暗中没人关注她们两个女孩子。发香萦绕鼻尖，薰伸出手，不着痕迹地握住柚子的手腕，她很少这样主动，但……也很努力地想去拥有什么，至少，她想要表达出来。

她们会永远在一起，因为她们是相依为命的亲人。谁也不能保证陪她一辈子，除了兄弟姐妹。

偌大的放映厅，两个影子贴合在一起，没人知道她们是姐妹，只知道一定是一对恋人。

“真的不去酒店吗？姐姐做什么都可以哦。”

看完电影，柚子从后面抱着薰，故意诱惑她。

虽然不太坚定，但薰依然艰难地拒绝:

“……回家。”

车子载着两只小可爱回了家。

“妈，我们回来了！”柚子大声喊了一声，然后想跟着薰进卧室，却被客厅里的希尔喊住。

“柚子，过来。”希尔坐着，一脸温柔，“薰先进去。”

薰迟疑片刻，一步三回头地进了门。

看妈妈笑得这么温柔，柚子反而觉得不妙，一定没有好事！

她有些害怕，难道她和姐姐被发现了？

希尔拍拍沙发垫:

“柚子，你坐啊。”

“坐过来。”

柚子咽了咽口水，瑟缩道:“妈，你有什么事直说呗。”

希尔笑:“电影好看吗？”

柚子拼命点头。

“在家看了什么？”希尔指指电视。

柚子一愣。

趁家里没人的时候，她和姐姐偷偷在电视上看过一些不可告人的小电影和动漫，而且是经常性的。

可是每次观看记录都删了啊！

“没……没看什么啊……”她小声说。

“我每次想找之前的电视剧发现记录里都没有，”希尔挑眉，“昨天我专门留了个记录，现在又没了，是不是你干的？”

柚子不敢说话。

“你知道智能推荐吧？”希尔掐掐女儿的脸，“你偏好看什么她就给你推荐什么，最近每次我打开电视就给我推荐这个是怎么回事？”

说着，希尔打开电视，搜索栏下的注释写着:

“你可能喜欢的标签”

“姐妹”，“百合”。

柚子小脸发白，低头道:“说不定是妈妈你搜……啊啊啊！”

希尔松开捏着小姑娘脸蛋的手，突然体会到了当年苏娜的心情。

“老实说，是不是你搜的？”

怕妈妈去问姐姐，柚子赶紧招供:

“是我是我！”

希尔点头，也没怀疑。怎么看薰都不像是会搜这种东西的孩子，也就柚子人小鬼大。

果真是亲女儿，干啥啥不行，看片第一名。

但问题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管。

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首先，要是柚子只是好奇怎么办？她一质问，说不定本来没什么也要变成有什么可。其次，要是柚子真的对她姐有了那种心思，自己要不要制止？这孩子会不会拿“凭什么你们可以”来堵自己？

她叹了口气:“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柚子点头，看妈妈的脸色似乎不是在生气，胆子便大了起来，抱着希尔撒娇:“妈，你不放心我还不放心姐吗？”

“少来。”希尔摸摸柚子柔顺的头发，心想姐妹俩虽然关系比以前好了不少，但应该也不会发展得那么快，也稍稍放心了些。

“妈，”柚子眨眼，“那我去睡觉咯？”

“去吧，以后少看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