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发誓自己没打算调戏司空清，她确实是想下面来着……支支吾吾地打量着司空清的脸色，好像没什么不妥。

“那啥，家里还有点面条……”希尔牵着自家主子的手不放，生怕她跑了一般，“做起来很快的！十分钟就能煮好！”

司空清看了一眼手中的半截火腿，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

然后，她就转身走进了客厅，“啪”地一下打开电灯，屋里瞬间灯火通明。

“我在外面等你。”

“好咧！”希尔狗腿地挥挥爪子，转身迅速投入到了厨房中。

这么晚了，也不能吃太多，还要清淡一些……

她简单地切了几片白萝卜撒进去，各种调料恰到好处，优良的厨艺即使是清汤面也足以让人欲罢不能。

“要不要香菜？”

她探出脑袋，问着客厅里的司空清。

“不用。”

“葱花？”

“加一点吧。”

希尔得令，很快，一碗教科书般的面条就被端到了司空清面前。四溢的香气刺激着味蕾，蒸腾的热汽让视野变得模糊，拍一张照似乎就能拿去做广告，厨娘的微笑远比电视上的高帽厨师迷人，还不用加那句充满欺骗性的“一切请以实物为准”。

司空清没有动，等希尔把她自己的面端来，她才拿起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希尔也饿了，道歉什么的吃完再说，她夹着面条“呲溜”地吸了起来，偷偷瞄了一眼司空清不发出一点声响的优雅姿态，她突然有些尴尬。

这么安静，只有她嗦面的声音什么的……

不太好意思继续放飞自我，希尔老老实实地咬断面条，心想和女孩子在一起还真麻烦，总要注意形象这种事……而且这么小口的吃一点也不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才是男人的浪漫。更何况家里的面条不多，量大的那份她给了司空清，而自己的这碗……不说也罢。

她吃着面，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这样会不会太普通了？

那，我保证以后不会偷听你房间了——这样怎么显得自己有点猥琐……

希尔有些苦恼，她觉得司空清是个挺矛盾的妹子，明明挺善良的，对她也很好，一副孤独得想接近他人的样子，偏偏别人一靠过去，她自己反而退缩了。

只准自己了解别人，却不给别人了解她的机会。

……神秘而又矫情的女高中生。

希尔默默给司空清贴上了标签。

面和汤带来了热量，温暖了身体，也涌起了倦意。她打了个哈欠，疲劳的眼睛红红的，而对面的司空清则已经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

这句话似曾相识，希尔看着司空清还剩一半的碗，惶恐地以为自己又哪里惹毛老板了，咬断嘴里的面条，她紧张地问:

“不用再吃一点吗？”

“不用了，真的吃饱了。”司空清咬着唇，脸上竟浮起隐隐约约的红晕，“之前……吃了几根火腿。”

“哦，那好……”希尔松了口气，没生气就好，“那你快去休息吧，我收拾一下。”

她趁机埋头猛嗦了几口，假装自己很赶时间。

“你也去睡吧。”司空清的眼睛看着墙壁，有些别扭地说，“碗明天再洗，你都打哈欠了。”

说完，她逃跑似的快步进了房间，留下了满口面条，差点噎住的希尔。

额……自己，这是被原谅了？

好像还没道歉来着……算了，无所谓了，事情过去了就好。

她们很默契地都没有再提司空清的工作。

不想让人了解那她就不去了解了呗，她才不稀罕，司空清又不是她什么人。

自己的碗已经见底，她估摸着，这大概是五分饱？

怎么反而更饿了……可恶。

司空清的碗就在面前……

希尔舔了舔唇角，一个可耻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心跳似乎……在加快？

里面的面条还有这么多……

咕……

-

-

“叮铃——”

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和晨曦一起宣告了黑夜的结束。但无论它再优美，对于一个正在睡觉的人来说都是噪音。

希尔往被窝里钻了钻，试图隔绝闹钟的侵扰——要不是自己穷，她真想任性地把手机扔出去。

真羡慕动漫主角砸不坏的闹钟。

“叮铃——”

“谢特！”希尔猛地坐起，下床把电脑桌前的手机闹钟关掉，事实证明她是理智的，昨晚她故意把闹钟放得远远的，不然现在根本起不来——虽然她现在很想揍昨晚的自己一顿。

每一个闹钟都有一个备注，而属于这个闹钟的是:

你醒了？该做早餐了。

嘴里嘟囔着春眠夏倦，浑身乏力的希尔打开房门，然后惊讶地发现司空清居然已经坐在餐桌前看手机。司空清也看见了她，朝她点了点头:

“早安，女仆。”

“额，早安……吾主。”希尔配合着司空清的演出，心虚地瞥了一眼干净的桌面，心想幸好昨晚把碗都洗了，“那我先去洗漱。”

“去吧。”司空清说。

来到洗脸池，希尔检查着自己的仪容仪表，呼，一切正常。

就是有一点黑眼圈，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明显。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挺在乎这张脸的，好歹是自己的。虽然不会化妆，但健康的生活习惯她一向很重视，多多少少，她还是喜欢活得精致一点。

像平常一样，她们一起吃完了早餐，一时无话，沉默的饭桌上，硬生生地吃出了最后的晚餐般的氛围。

“你等一下。”打破沉默的居然是司空清，她喊住收拾完餐具准备回房间的希尔，表情像是一个对大人撒谎的孩子，别扭而又逞强，“我有东西给你。”

“哦，好。”希尔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要给她什么？她坐在座位上等待，心中已经有了好几种猜测。

也许司空清会给她一些工作相关的东西，然后向她袒露心声，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从此两人坦诚相对义结金兰？

希尔越想越觉得可能。

过了一会儿，司空清从房间里出来，只见她手里抱着一大叠书，那样令人眼熟的大小尺寸和独特的封面设计……

不好，希尔瞬间醒悟过来，迎面向她走来的，是拉瓦锡·达尔文·特斯拉·毕达哥拉斯·鲁迅方阵！

希尔欲哭无泪，现在跑似乎来不及了。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用再和这些伟人打交道了，可现在那封面上的电磁线圈就好像在和她说——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为什么不放过她？她学的东西都还给你们了啊！她不欠你们的！

“你之前成绩怎么样我不关心，但以后你是要和我一起去上学的，”司空清把书山一摞，那厚实的声音就像砸在了希尔心头，“成绩太差的话会给我丢脸的。”

“……明白。”希尔的声音在科学家的智慧下瑟瑟发抖，敬畏地翻开生物书，啊，这个世界原来也有蛋白质肌肉女。

语文书上的闰土和孔乙己同样元气满满。

这么多书，得学到什么时候……

倒不是真的怕这些学科，希尔前世成绩还算优异，也曾挤入全省前一千的守门员，算是她人生最辉煌的两个时候之一——另一个则是某游戏进入了国服五百强。

但毕竟过去了这么久，如今她连元素周期表都快背不全了，再去上高二实在是压力山大。

趁暑假还有一段时间，希望自己的回忆还有些用吧。

希尔抱着书回到房间，堆积如山的书目里还体贴地附上了参考书和试卷，以及题库级别的暑假作业——这是司空清想做掉她吧？

认命的少女一目十行地开始学习，所幸高中刷过的题没有白费，多多少少还有些印象，眼前的知识和远古的回忆遥相呼应，学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接受。一些导数题更是可以用大学的知识来解答，也算是她的优势。

学习了十多分钟后——

嗯，该休息了。

希尔合上书，反正暑假还有一个月，不急嘛。她打开终点作者平台，一则消息在一边红的刺眼。

点开一看，是一条网站主动发来的签约信息。

并不陌生这个流程，她添加了责编和签约编辑的QQ，并备注了书名。

申请很快就通过了，大概是编辑正在看QQ。还没等她向编辑卖个萌，对面已经发来了一大堆问题。

“你好，我是签约编辑沙海。要在我们网站签约吗？多大了？是学生吗？”

差点手忙脚乱，怕对面等太久，希尔赶紧回复:

“是哒，准备签约。

“16岁，是学生。”

对面似乎有些惊讶，大概没想到写《斗破苍穹》的作者这么年轻，“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一闪一闪，好一会儿才发来回答，附带一个文件:

“这里面是签约流程，不过你要注意一下授权委托书，需要你的父母签字。”

希尔一愣，她居然忘了这件事。这具身体没有成年，干很多事都不方便。她抱着一点点希望，问道:

“沙海大大，父母不方便签字怎么办？能不能通融一下？”

她发了一个眼角垂泪我见犹怜的皮卡丘表情过去，试图争取编辑的同情。

“不行呢，这是规定，你和父母好好说一下吧。”

无奈，对面铁面无私。

我要是有父母哪还要这么麻烦啊！希尔有些抓狂，如果连签约都做不到那还玩个鬼，岂不是还要当两年的女仆！

“好哒，谢谢编辑大大，我再去找父母说一下吧。”

她善解人意地回道，心里却在滴血。

“去吧，加油，看好你。”

对面如此鼓励着，估计以为她是瞒着父母写小说不好意思给家人看的小孩？希尔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哭。

她挣扎着看向司空清房间的方向，深呼了一口气。

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找她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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