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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困兽之斗

作者:何楚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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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林上空漂浮着滚滚的灰色烟云,空气里充斥着呛鼻的恶臭,像是腐烂的树叶燃烧后发出的味道,远山的火光熄灭了多时,但令人心悚的恐惧仍挥之不去,那是一场让泥土都在燃烧的大火。http://m.gudengge.com/7336960/

    如果说这是一场让世界陷入灰色的灾难,那么敖克莎大娘的木刻愣透出的橘色灯光无异于安然的诺亚方舟。

    贾佳站在窗前,忐忑地朝远处张望,不时回头和躺在炕上的敖克莎大娘说几句话。

    “姑娘,过来吧,地下凉,来,坐到炕上来。”敖克莎大娘边笑边拍着火炕。

    贾佳慢吞吞地走到敖克莎大娘身边,仍在回头张望“大娘,你说这火被扑灭了吗?”

    “灭了,你没见山头的火光都散了。”敖克莎大娘拉着贾佳的手,让她脱鞋上炕“康凯这些孩子的责任就是防火防偷猎贼,平时谁要是敢乱砍一棵树他们都得急,现在烧了这么一大片林子,他们肯定得拼了命扑火。放心吧,咱们的家就在这儿,要是火势控制不住,早来人撵咱们娘俩了。”

    拼命两个字像一根尖针刺进了贾佳的心,她的眉头猛地跳了跳“大娘,你说战士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敖克莎大娘侧脸观察着贾佳脸上的表情“孩子,你是担心战士们,还是担心康指导员?”

    “我……我当然担心,我,我都担心。”贾佳的脸红彤彤的,像是几个小时前倒映在窗户上的火光。

    敖克莎大娘拍拍贾佳的手“康指导员是个好人,谁要是嫁给他可是八辈子休来的福气,他还没有对象呢,要不大娘给你当红娘?”

    “大娘!”贾佳只有用撒娇来反抗。

    敖克莎大娘的笑意更浓了。

    贾佳眨着眼睛说:“大娘,给我说说康指导员的事吧。”

    “他的事可多呢。”敖克莎大娘说:“我就说说他孵小鸡的事吧。”

    “他又不是母鸡?怎么孵小鸡?”

    “他呀,比母鸡还细心呢。别看他平时嗓门大,做什么事可有耐性呢。”

    敖克莎大娘说的是康凯刚从警校毕业的一件事。那年康凯从警校毕业后主动申请回到条件最艰苦的三中队,第二年春天,队里开展‘菜圃’活动,很多战士想办法开荒地种菜,唯独他想养鸡。他说养鸡比种菜划算,以后战士们就可以天天吃到新鲜的鸡蛋了。

    于是康凯花了一天的时间往返小镇,买了一些鸡蛋,回到队里战士笑他,说没有母鸡你怎么办?他说,母鸡太贵了,还是给队里节省点经费吧,我来孵。康凯用泥坯在营房里垒了一个小火炕,上面铺上棉褥子,把鸡蛋放到上面,再盖上棉被,被子里塞着一根温度计。孵鸡蛋需要保持常温,但火炕的温度不容易保持,烧的太多,火炕太热容易把鸡蛋变成熟鸡蛋,烧的太少又不能达到孵化的温度,所以康凯整天坐在火炕旁边,每隔半个小时查看温度计,不分黑白地坚持。

    这样的生活一天两天还可以坚持,孵化鸡蛋却小鸡却需要三周,那段时间把康凯累坏了,有一天晚上他实在太累了,不愿意出去捡烧火柴,干脆自己爬在鸡蛋上,干起了母鸡的差事。第二天一早,康凯被战士的笑声吵醒了,两只出壳的小鸡在啄他的胸口。

    贾佳开怀大笑“小鸡一定把他当鸡妈妈了。”

    敖克莎大娘浅浅地笑着“康指导员就是有股子韧劲,现在把这股劲头带给了三中队那些孩子们。”

    “他脾气倔,不过心肠特别好。”贾佳说出了自己对康凯的印象。

    “你还挺了解康指导员的。”敖克莎大娘说:“有一年,我们族的一户人家在过春节的时候把房子烧了……”

    贾佳吃惊不小“大过年的怎么把房子给烧了?”

    “还不是因为喝酒,大年三十一家人都喝醉了,炉火把放在炉子旁的柴火点着了,房子也跟着烧着了,要不是邻居家的孩子眼尖看见了,这家人都得烧没了。当时只抢出一家人,家具,存折啥都烧没了,一家人坐在废墟上哭,康指导员当时号召大伙捐款。那个时候我们族有个孩子在南方打工,估计赚了点钱,说话很牛气,他说我一个月赚八千,捐半个月的工资,你猜康指导员说什么?”

    “说什么?”

    敖克莎大娘抿嘴笑“他说我工资三千,我捐一年的工资。当时那个孩子的脸就红了,以后说话再也没有那么牛气了。”

    敖克莎笑了一会,故意神秘兮兮地对贾佳说:“你说这样的好孩子,我是不是得帮你保个媒?”

    “大娘,你又来了。”贾佳连忙扯开了话题“三班长呢,你说说三班长的事。”

    “你说范猛啊,他心肠也好,按照咱东北话来讲,就是有点愣。那年夏天三中队帮杜老爷子家里除草,他因为闹肚子去晚了,看见地头一片绿油油的,像是草,上去全给拔了,杜老爷子回头一看给气坏了,说你小子干什么,他们在前面除草,你在后面拔苗!”

    “哈哈。”贾佳捂着肚子,她笑岔气了。

    “三班长当时说,我说呢,这草怎么长得这么整齐。”

    “哈哈……”

    木刻愣里回荡着两个人的笑声,却不知危险正在悄然降临。

    四个黑影从树林里窜出,互相搀扶着在路上急行,最后的一个人慌张地向四处张望。

    “头儿,哪儿有灯光。”

    “走!”包黑年把背在身上的狙击手向上托了托。

    狙击手发出痛苦的呻吟,随后拼命挣扎着“头儿,你别管我了,我是个累赘,你们赶紧跑,还来得及。”

    包黑年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再废话我把丢进洞里去!”

    狙击手不敢再说话了,发生在洞穴里恐怖的一幕是他一生的噩梦。

    一声狗的哀鸣后,敖克莎大娘的爱犬大玉被丢出了篱笆,摔断脊梁,游离在死亡边缘。

    “砰!”房门被一脚踢开,夜晚的寒气和烧焦的恶重冲进了木刻愣,四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家伙一拥而入。

    贾佳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双手拉着敖克莎大娘的手臂:“大娘!蓝大海,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蓝大海烂泥似的堆坐在地上,痛苦地摇头着头“我被绑架了。”

    出现在贾佳面前的是一群火后余生,从猛兽牙齿的缝隙里逃出升天的偷猎者: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鲜血淋漓,像是被猛兽咬伤了。包黑年的伤势最轻,他的左侧脸颊密布着细细的血痕,足有几十道,那是被黄鼬抓伤的。挟持蓝大海的偷猎者的上身的衣服全是破洞,每个破洞都涌出了鲜血,伤势最重的是趴在包黑年身上的狙击手,他的脸色惨白,不停颤抖着,他的右脚已经不见了,右小腿只剩下白惨惨的一根骨头,摇摇晃晃地,像是乱坟场的招魂幡。

    敖克莎大娘拍拍贾佳,怒斥着面前的人“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包黑年转身把狙击手放在炕上,不停喘着粗气,包黑年的同伙在木刻愣里里外外查看了一番,对包黑年说:“头儿,只有这两个人女人。”

    狙击手发出了沉闷的呻吟声。

    “听到没有,我让你们滚出去!”敖克莎大娘抓起枕头朝包黑年使劲砸了下去。

    包黑年头也不回,反手抓住了枕头,用力一扯,把枕头夺过来,垫在狙击手头下“行了,想死得快点你可以拼命喊。”

    “大娘!你们别……”贾佳不知从哪里鼓起的勇气,护在敖克莎大娘身前。

    包黑年的脸上露出疲惫,不耐烦地挥手“赶紧给我们找点药,止血的,止痛,把所有的药都拿过来。”

    “我去拿。”贾佳在抽屉里翻找着云南白药,她的印象里敖克莎大娘家中只有这种药。

    “贾佳。”蓝大海坐在角落,叫出贾佳名字的时候胆怯地看了眼包黑年。

    包黑年轻蔑地看了看蓝大海,对贾佳说:“你就是他的同事,什么杂志社的记者吧?城市里的姑娘和这里的姑娘就是不一样,这里的女人穿衣服太土了,你看你,皮肤又白又嫩。”

    贾佳不由打了个寒战,顺手抓起抽屉里的剪刀。

    “孩子,别怕。”敖克莎大娘的口气异常镇静“最下面的抽屉里有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些药丸,拿给他们。”

    贾佳打开敖克莎大娘所说的抽屉,拿出盒子,丢到了包黑年身边。

    包黑年打开桦树皮盒子,里面放置着两排蜡封的白色药丸,他拿出一颗对着灯光看了看“这是什么药?”

    “我们民族自己熬的草药,对外伤最有效,你们都用一点吧。”

    “我看着怎么这么眼熟?老太太,要说实话,不然你们都别想活!”

    “骗你们干啥。”敖克莎大娘平静地说:“捏开蜡丸,把里面的白色药沫涂抹在伤口,两分钟后见效,止痛,止血。”

    “真的?”包黑年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

    敖克莎大娘瞥了眼火炕上快要疼晕过去的狙击手“你的同伙快不行了。”

    包黑年忽然跳起来,飞起一脚踢在敖克莎大娘胸前,把她从火炕上踢了下去。敖克莎大娘的额头撞在墙上,一抹鲜血沿着鼻梁流下去。

    “混蛋!”贾佳疯了似的拦在敖克莎大娘面前“连老人都不放过,你们还是人吗?”

    包黑年自顾自地把玩着白色的药丸“我见过这东西,这是铁镊克,可以毒死一头熊。”

    敖克莎大娘微微叹了一口气。

    “宝力克倒是会用这东西,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知道谁杀了他吗?”包黑年说这话,勒紧了狙击手大腿根部的绳子,接过同伙拿过来的云南白云,统统倒在了伤口上。

    狙击手发出一声惨叫。

    “是你,是你们这群败类!”贾佳愤怒地挥着拳头,她狠自己为什么不学两句骂人的话。

    “贪财所以丧命,是他自己……”

    包黑年的话没说完,远处山路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包黑年凝神倾听,脸色更加黯淡了,他自言自语地说:“最少有五十人,脚步这么沉,有当兵的。”

    “头儿,你快走吧,给我留把枪。”狙击手浑身被冷汗打透了,眼巴巴地看着包黑年。

    “别说话,也许他们不会进来,肯定是黑桦林的。”包黑年抓起别在腰后的手枪,打开了保险。

    离开洞穴后,他们只剩下这一只手枪了。

    奔走在山路的正是康凯所率领的森警战士和以杜老爷子为首的鄂温克汉子。

    康凯晕倒后被送到了镇医院,杜老爷子也是那个时候被送到了镇医院,两个人都是因为过度劳累。康凯沉睡了一整天后醒来,看见杜老爷子躺在旁边的床上朝他笑。

    几个小时后康凯从护士的嘴里得知范猛也住进了医院,连忙找到他的病房。范猛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腿部虽然受到重创,又爬行了15里山路,还抱住了。范猛把发生在瞭望塔的一幕告诉了康凯,康凯立即从医院里带走了一批森警战士,这些战士都是因为脱力,缺水等原因住进医院的。

    小镇医院里住满了森警战士和其他参与扑火的人员,脱力,缺水导致的晕厥是主要病状,还有一些烧伤,气管灼伤的病例。

    看着康凯等人的背影,须发皆白的老院长气得直跺脚,随后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自言自语地说:“老伴啊,你说你糊涂不糊涂,看见着火你就躲到外地,你看看这些军人,有他们在,还怕个啥。”

    杜老爷子也找到了一些鄂温克汉子,于是几十名森警战士和手持别力弹克猎枪的鄂温克汉子在黑夜里默声飞奔。

    初到大兴安岭的人会被新鲜到无暇的空气,云淡天高的静谧所折服,渐渐也就淡漠了,毕竟大兴安岭没有令人叹为观止的险峰峻岭,时间长了才会在一望无际的群山中琢磨出点味道出来。放眼望去便是山,无穷无尽,像是百衲了千万条河流的海洋,低矮安静的群山隐含着万丈的波澜。

    那看不见,摸不到的波澜比扯地连天的波澜更让人遐想,就像康凯和他的森警战士们,他们朴实,憨厚,但骨子里的坚韧在危机关头便会掀起千万波澜,台风海啸一般的波澜。

    此时战士们的愤怒来自战友的牺牲和偷猎者的残忍,他们的愤怒必将在山林上空掀起吞噬罪恶的漫天波澜。

    奔跑在最前面的康凯停下脚步,朝敖克莎带大娘家那边侧耳听着“老爷子,你听见什么没有?”

    一名鄂温克汉子擦着额头的汗珠“听什么?那是敖克莎大娘家,灯还亮着,肯定没什么事,回来再看她吧,赶紧去黑桦林抓偷猎贼吧。”

    杜老爷子停在康凯身边,许久才点点头“是狗叫,是大玉,它肯定受伤了。”

    “敖克莎大娘不会不管大玉。”康凯和杜老爷子对视着。

    “对,家里一定出事了。”

    “战斗小组跟我来!”康凯朝身后挥手。

    杜老爷子推开康凯“你们没带枪,还是我们来。”

    康凯刚从镇里的医院返回,这几天他抓的握的只有水枪。

    几名年轻力壮的鄂温克小伙子拿着别力弹克猎枪躬身走在最前面,很快来到篱笆外面,看见了垂死的大玉。

    大玉看见杜老爷子时眼睛流出了浑浊的泪,很快停止了呼吸。

    木刻愣里的包黑年用枪指着敖克莎大娘的头,压低了声音说:“让他们说,就说你们在洗澡,不方便开门。”

    这时篱笆外面传来喊声“大娘,我是康凯,你在家吗?”

    “在家!孩子,他们有把手枪,一共三个人……”

    包黑年挥拳打在敖克莎大娘头上,握枪的手在颤抖,倒下敖克莎大娘被贾佳抱在怀里,仍然怒视着他。

    “救命!”贾佳发声大喊。

    在森林里请勿尖叫,在人类败类面前请鼓足勇气!

    听到叫声,更多鄂温克汉子朝木刻愣围拢过来,康凯用手势招呼着其中的几个“跟我来,堵住他们后路。”

    躺在火炕上的狙击手伸手拉住了包黑年“头儿,你快走,后面有窗户,再不走就全完了。”

    包黑年铁青着脸,拽起贾佳的头发,把她拉到床前,朝着外面连开两枪“都给我退后,我手里有人质!”

    贾佳疼的忘记了呼喊,泪珠滚滚落下。

    蓝大海朝前爬了几步,拉着包黑年的裤管哀求“别,别伤害他!”

    包黑年一脚踢在蓝大海的胸口,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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