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目标：海参崴

    沨正走出教堂来到巷子口，一抬头看到潮平正在旁边一辆人力车上对他示意，连忙紧走几步，登上了人力车。http://www.bofanwenxuan.com/1432/1432576/见沨正上车，潮平对车夫示意，车夫立刻拉着车跑了起来。沨正手上书本太多，便只随身放了一本《猛回头》，其他几本书则小心的放在潮平带来的皮包中。沨正坐在车上缓了一会，才发现人力车的方向并非是学校，疑惑的看着潮平，潮平凑近弟弟的耳边说道：“森下教官说，你一定能说服新军，讲武堂的学员也志愿参战对俄作战，所以让其他人先去，我们从这直接过去。”沨正吃了一惊，说道：“去哪？”潮平将声音压得更低：“去汉口，江田岛海军学校特设分校。”

    人力车很快就带着他们到达了目的地，潮平刚准备付车资，一抬头，一个颇为精壮的少年已经把钱塞给了车夫，然后用略带口音的汉语说道：“上峰让我迎接两位讲武堂的联络官，这边请。”说罢带着一脸狐疑的两人拐进一个学校旁边一个巷子，来到一个隐秘的仓库门前。沨正不由得联想到自家在杭州的仓库，潮平倒是没想着那么多，顾自闪身进去，沨正则叫住了身旁少年，问道：“你汉语这么好，该不会是野坂多喜君吧。”野坂一愣，一下明白了什么，伸出手来握住沨正：“叫我野坂就可以了，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你一定是凌洲的弟弟胡沨正，刚才那位是胡潮平，对么？”沨正点点头，野坂则尴尬的咧了咧嘴，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见里面潮平的惊叹声，两人赶快走了进去。

    沨正刚走进来，就看到潮平和其他同学正大呼小叫的从一排木箱中拿起一支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栓动步枪。见沨正进来，潮平抬手一扬，扔了一把过来，沨正伸手接住举了起来，跪姿在地，哗啦一下拉开枪机，枪托抵肩，按着V型照门单眼瞄准起来。潮平举着枪走了过来，撇撇嘴说道：“这步枪也太长了，这防尘盖还会撞机匣，声音还忒大，太不称手。”沨正放下枪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带着不屑的蹩脚汉语：“帝国最新锐的试作型步枪的奥秘，岂是讲武堂拿着汉阳兵工厂的过时步枪的莽夫所能知晓！”一听声音沨正就知道来者不善，赶忙拉住旁边正要发作的潮平，回头看到一群趾高气扬的家伙，身穿江田岛海军学校校服走来，领头的正是出言嘲讽他们的那人，这里毕竟是他们的主场，讲武堂的学生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就在此时，沨正听见旁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什么帝国新锐试做型，不就是村田步枪改个口径加个盖嘛。”沨正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只见野坂正一手拉着雨晴，一手捂着她还准备说话的嘴，一边又朝自己和潮平尴尬的笑着。

    没等沨正和潮平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凌洲从那群人里闪了出来，凌洲看到沨正他们，脸上同样闪过一丝惊讶的神情，不过瞬间又如野坂一般明白了过来，他神色自若，走到领头的那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吾妹年幼，无知戏言，胜雄君身为此次作战的最高统领，为这些小事动怒．”

    那个叫胜雄的家伙转过头脸色阴沉的看了凌洲一会，在一个女孩子身上继续纠缠会跌了面子，可他又想奚落一下凌洲的家人。于是他走到沨正身边，看着他说到：“少年，刚才令兄和令妹都没有理解这把武器的奥秘，你有何高见。”沨正起身，冷静的盯着胜雄的鹰隼的眼睛，毫不怯场的说道：“当今世界，单兵武器的潮流是缩小口径，缩短长度，方便携带，解决400米内的战斗。”说完，他立起步枪上的标尺，继续说道：“这把新锐步枪缩小了口径，却加长了枪管，看似是为了远距离的射击，但标尺上2000米的射击距离已经超过了人类肉眼的观测极限了，这毫无意义，所以。”沨正拿起旁边一把油布包裹的军用刺刀，咔嚓一下，插在枪口下说道：“这样，只要注入不畏死亡的精神力量，这把修长的枪就可以帮助相对瘦小的黄种人，在白刃战中取得优势，战胜不可一世的白种人，我说的对么？”刺刀反射的寒光映射着财部胜雄的因为震惊而拧在一起的脸，足足过了半分钟，才阴着脸的回了一句：“管教好令妹，在日本，她已经被掌嘴了。”说罢，转身离开。

    沨正这才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这个叫胜雄的家伙没有追问雨晴怎么知道村田步枪的情况，这时雨晴见那人走了，恶作剧一般一口咬在野坂的手上，野坂吃疼不住，雨晴则乘机甩开他跑了过来，兄妹四人开心的抱在一起，只留下野坂在旁边疼的上蹿下跳。

    四人抱了半天方才到旁边坐下，大家这才知道雨晴，留了一封信给父亲之后，独自去了港口，然后佯装别人家的孩子，混上了从杭州到武汉的小火轮。雨晴不知凌洲已去了上海，到了武汉去找凌洲时被野坂撞见，便留她在学校女子宿舍住下。此次行动，自是不能带上雨晴，就让她跟在救护队后面帮忙。而凌洲也确认了，财部先生安排的联络员，正是协助森下教官的弟弟沨正。

    这时仓库门口传来哨声，沨正一抬头，正是森下教官陪着胜雄一起走了进来，中日两校学生立刻起身站队，分列两边，胜雄向前一步，日本学生立刻挺身立正，嘴里整齐的喊着：“财部少佐！财部少佐！”沨正看着胜雄，他很享受这个时刻，足足听了半分钟，才示意他们安静，清了清嗓子，用日语开始了他的演讲，而森下则在旁翻译：“请诸君回想一下，为什么选择军校，立志成为帝国军人？是保卫帝国的边疆，捍卫帝国的荣誉，是将亚细亚从欧美手中解放！而今天，就是我们黄种人携起手来，和北方的的白色恶魔战斗的时刻，我，财部胜雄，在此宣告，对武汉俄罗斯租界，进行驱逐作战！”当凌洲翻译完最后一个字后，日本的少年们都呼喊了起来，而中国的少年们则是五味杂陈，呼喊声也是有气无力。这时，一旁的森下怒目上前，对着他们大喝道：“听不见，这么小声还想以后开军舰！”沨正深吸一口气，然后认真地喊道：“满载！满载！！满载！！”大家跟着一起大声呼喊着，胜雄脸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待大家重新安静下来，胜雄又清了清嗓子：“大家尽快完成战前准备，为了不暴露中国方面参与了此次行动，所有的讲武堂学生必须换上江田岛海军学校的制服！”沨正他们顿时面面相觑，但一想到这毕竟列国纷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也就没有再去质疑胜雄跋扈的要求，纷纷换下自己的制服堆成一堆，沨正把装满书的皮包也放在那，和潮平一起，换上藏青色的制服。两人互相看了看，都笑了起来，沨正一边笑一边说：二哥，你穿上这身还真有几分威严，让人望而生畏啊。”潮平听完，倒是收起了笑声，正色道“我希望有朝一日我国的海军制服也能让别人望而生畏。”

    这时，凌洲带着海军学校的“中国队”学生、野坂等几个相熟的日本学生和雨晴走了过来，雨晴已经换上白色的医护服，雨晴皮肤白，穿白色颇为相称。这时野坂凑了过来，跟沨正耳语道：“打仗时候雨晴跟日本红十字会的伊藤玉子姐姐一起，玉子会教雨晴怎么帮忙救治伤员，放心，她们的位置很安全。”沨正点点头，这时候潮平凑了过来，说道：“日本小子，雨晴这身穿的，好看么？”野坂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凌洲倒是没跟着起哄，顾自去前面挂了一张地图后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指着地图，细致的跟大家交代了作战要点，沨正一边听，一边感受着大哥的变化，他现在俨然是一个冷静领袖，一台精密的机器，分毫不差的带领大家冲进地狱，再浑身是血的杀出来，压抑的气氛中，沨正决定为哥哥做点什么，凌洲说完询问道：“大家有什么问题？”

    “我有一个问题。”沨正指着地图上俄军指挥部上标注的俄文Владивосток问道：“我想知道这个斯拉夫单词是什么意思？”旁边的野坂看了一眼说：“翻译过应该叫符拉迪沃斯托克，俄国人以他们掠夺大清国在东北亚最优良的不冻港作为他们的指挥部的代号。”沨正听完扬了扬眉毛，拿起粉笔，划掉了地图上Владивосток，在旁边写下了三个中国字，然后回头跟在场的所有人说道：“所以，兄弟们，我们的目标是――！”“海参崴！海参崴！我们的海参崴！！！”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后面的黑色身影—财部胜雄鹰隼的眼睛盯着这群声嘶力竭的吼叫道那个城市曾经名字的中国少年们，他转过头，又盯着凌洲这个略显清瘦的弟弟，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