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山水有相逢

    沨正看着眼前的画面，雨晴抱着萨叔的腿说什么也不撒手，村里看热闹的村民看见纷纷跑来看热闹，一时间好不尴尬。http://www.banweishuwu.com/521062/沨正哄了一会妹妹，看雨晴倒是越哭越凶，只好反身跑回屋找到妈妈，说了来龙去脉。婵娟眼疾初愈，正在家里择菜做饭，听罢赶忙擦了擦手，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看着路边就差给雨晴磕头的萨叔不由得好笑，又故意臊他一般大声说道：“老萨啊老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朝廷任命你复命自是大好事，话说回来这任命来得再急，但也不急这一天把，还把我家雨晴弄哭成这样，还不来家里坐坐，我炒几个好菜，等望舒回来，你们也好好叙一叙，明天再出发也不迟。”雨晴一听妈妈这么说，一边扁着嘴哭一边使劲把萨叔往家里拖，萨叔见状无法，只好半推半就到了望舒家里坐下。这时婵娟赶紧过去把雨晴抱起来，细声细气的哄道：“老萨是朝廷的水师大将军，朝廷的任命来的急，所以忘记带雨晴的推荐信啦，怎么会少了最好的雨晴的推荐信了”说着给萨叔递了个眼色，放下雨晴顾自去烧饭了。

    萨叔见雨晴还气呼呼的盯着自己，又见沨正这时已取来纸笔，苦笑着叹了口气，花了大半个时辰，给她也写了一封装好，雨晴这才破涕为笑，把信仔细收好。然后，萨叔又打开话匣子，给他们几个的洋文推荐信，是给萨叔当年的老同学吴龙耀的，不过在萨叔的信上他的名字写作Leng　Yew，Goh，吴龙耀生在南洋的英属马来，祖籍也是福建的，在格林威治上学时很快就和福建来的萨叔称兄道弟，毕业后，他去了英国皇家海军舰上服役，平时主要驻扎在新加坡要塞，后来一次镇压英属马来当地暴动，进行登陆作战时中弹负伤打伤，伤愈之后，便光荣退役，又回到那格林威治海军学院做航海教官。萨叔说，你们几个在国内先学好洋文和航海基础课，以后坐着大火伦到了英国，去伦敦格林威治找到这位吴教官，将推荐信交给这位吴教官，他会推荐去读你们读海军生预科，往后的事就看你们自己造化了。

    沨正觉得，这英国上学也是奇怪，除了成绩要好，还少不了有信得过的人推荐，沨正觉得这真是个有意思的制度，这种推荐似乎和大清国的各种裙带关系提拔庸才不同，推荐人似乎还是本着真诚的态度推荐自己认为真正合适的人，似乎更有道理一些，而并非是为了面子或者酬庸之类。

    望舒听了消息就赶忙从茶山上回来了，婵娟也手脚麻利的做了一顿好酒好菜招待了萨叔，也算是上次义和团的事聊表谢意和践行，萨叔跟望舒喝着酒，聊着北方时局一直到后半夜，才在望舒家和衣睡下，第二天日上三竿，萨叔才一步三摇晕着头告别离开。

    萨叔走后没过了几日，外公汪掌柜托人带信过来，原是萨叔自徽杭古道出山后，路过杭州时拜会了汪掌柜，说起了望舒和孩子们驱赶义和团的事，现在江南诸地也为义和团和洋人对抗之事争论不休，信上要望舒速速前来杭州，可能有要事需要商议。望舒担心这次出山日久，舍不得和婵娟和孩子们分开，思来想去，虽然时局纷乱，但杭州那边毕竟有清军驻扎，还有部分是持洋火器的新军，义和团的势力暂时企及不到，洋人陈兵北方，南方也是鞭长莫及。孩子们一直在徽州山里，也没出过远门，于是决心将黟县这边产业交给家里其他人打理，带着婵娟、凌洲、潮平和沨正出山，雨晴女孩子家又年纪小，本来家中老人希望让她留在家里，安分守己学些女红，以后在当地嫁个好人。雨晴自是不干，又是哭闹一阵，最后望舒向长辈言说，现在女孩子也要出山见见世面才好嫁个文明大户人家，老人家这才勉强答应带上了雨晴。

    因为汪掌柜催的急，望舒决定出山自还是走徽杭古道，古道虽比黄山山路好走些，但毕竟蜿蜒崎岖，望舒背着行李干粮在前面引路，一只手还牵着婵娟，凌洲在后背着雨晴，潮平和沨正则是背着行李一路上打打闹闹。

    行至徽行古道中段，崎岖小道一边高山峻岭，一边是湍急的河水，潮平一步没踩实，顺着路边的藤蔓树叶便滑进旁边河里。事发突然，望舒穿着一身袍子，凌洲又背着雨晴，沨正正脱衣跳水去救二哥，这时后面，冲出两个穿着劲装的青年人，麻利的脱下外套，跳下河里，几下就拉住了正在挣扎潮平，两个人合力把他拽到岸边，稍息片刻，两人把潮平架到平缓的河滩上，拖回路边，望舒一家忙上前感谢，潮平有惊无险，但也免不得又被婵娟一顿凶。这时沨正上前打量两人，发现下水救起哥哥的，竟是前些天在家中住宿的过得两位日本年轻人！一问之下，两人搪塞道最近时局紧张，故而无心在徽州游玩，计划自此路出山，路过附近听到声音便来帮忙，两人见望舒一家带的行李颇多，便自告奋勇为他们扛些行李。望舒推脱不过便依了他们，一行人花了两天，走到临安县境换上马车，方才到了杭州，虽然因为北方的缘故，杭州此时也是戒备森严，进出城也要盘查，但望舒他们倒是方便，被当差的兵丁笑脸迎了进来，一问之下，才知汪掌柜已是提前和上头打好了招呼，望舒他们进城后，两位日本青年婉拒了望舒请他们吃饭的好意，匆匆走了。

    初来杭州，众人都很兴奋，望舒和婵娟带着孩子们先去灵隐寺求了平安，然后又绕着西湖游玩了一圈，最后去当年望舒和婵娟大婚的赏味楼吃了顿杭州本帮菜，才算过瘾。

    晚上回到住处，望舒把孩子们召集过来，严肃的说：“之前你们外公要我们避世徽州，就是害怕时局纷扰，你们不能安心读书，然而现在正是因为时逢为乱世，义和团扰乱京师，洋人磨刀霍霍，朝廷外强中干，以至国家沦落至此，所以你们更不能抱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想法。所谓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我已托人安排，从明日起，你们要去新学堂认真学习西学，每天晚上你们要一起读报，分析时事，你们要做好准备。”望舒看雨晴很期待又担心的样子，叹了口气说：“也跟哥哥们一起去学堂读书，任何人，无分男女，皆应以有才尚学为荣，以无才厌学为耻，你们当哥哥在课堂上的招子也放亮点，别让小妹学习争了先，你们好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