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铁板与钢枪

    虽然萨叔说一切都会好起来，但北方传来的一直都是坏消息，先是说义和团练拳已经练到天子脚下，整个京城胡同里遍布义和团堂口，弄的乌烟瘴气，没几日又传出说各国已经决定出兵干涉，义和团更是立刻反击，开始进攻京城里洋人所在的东交民巷，北方一时间人心惶惶。http://www.kaiyiwenxue.com/bid/404912/这天潮平去祠堂上学，忽然发现，村口来了一群自称义和团大师兄的家伙，穿着写着看不懂的符文的衣服，拿着短柄横刀，说是也要在此设立坛口，孩子别去读书，村人也别下地干活，他们在此教习大家使咒用刀，一旦和洋人开战，洋人的火轮船顺江而下，大师兄会用厌胜之术降下符咒，洋人的火轮船自会搁浅，然后众人只需在阵前洒下猪血，再念出符咒便可刀枪不入，最后大家再一拥而上将洋人大卸八块。潮平正要上次和他们理论，被沨正拽住，沨正说道：“你去找爹爹，我去找萨叔。”

    潮平一溜小跑回家告诉了父亲，徽州山中，遇事不决，便会央有头有脸的乡绅出来决断，望舒这几年广结善缘，已然是当地士绅领袖，他本就不信这些鬼神之物，也明白真正管用的不是符咒是枪炮，但毕竟现在非常时期，连北京老佛爷都让这些人三分，自己也不想得罪这些人物，以免日后惹上什么祸端。思来想去，便和其他乡绅一起，带了些钱银干粮过去，凌洲、潮平和雨晴见状便一起跟在大人们后面。走到村头，见其中一个领头的大师兄们正在喋喋不休，便上前对着他作了一揖说“免贵姓胡，本地乡绅，这黄山脚下，九山半水半分田，人丁也稀少，各位好汉都是保家卫国将帅之才，在小地方岂能施展鸿鹄之志？现在北方时局困顿，洋人炮舰犯边在即，这些钱财干粮是我们当地人一份心意，还望各位速速返回勤王护驾，匡扶我大清江……”这领头的大个人不等望舒说完，一把抓住望舒领口，大喝道：“你当我们是什么？要饭的吗！”想了想又阴笑道：“你姓胡？我们进山前就听说前段时间一个东洋人在一个胡姓大户人家住过，是你吧！你这二毛子准是信了洋人的邪，正好砍了你脑袋给我们坛口祭旗！”不由分说就拖着望舒就他们坛口走去。凌洲、潮平和雨晴一看情况不对，互相确认下眼神，三兄妹一齐靠过来，雨晴跑到侧面，扯着嗓子尖叫“着火啦！着火啦！！”雨晴别看人不大，嗓门很高，声调也高，平日大家都喜欢她唱山歌，大个子听到也不免吓了一跳，趁着大个人分神，潮平撞过去，把大个人侧摔在地，大个子没想到潮平劲儿这么大，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抓着望舒的手也松开了，望舒见状，甩开大个人，拉起潮平便跑。这大个子练家子出身，反应也奇快，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拿着大刀就要追过来，这时凌洲横着他面前，手上还拿着那把短刀，大个人红了眼举刀便砍，凌洲一个侧身躲过刀锋，趁着对方招式已老，手腕一转，反转手中的短刀，刀背磕向大个子虎口手筋，大个子只觉得虎口一麻，手上的大刀脱了手，这时其他义和团见兄弟吃了亏，纷纷拔刀上前冲向望舒和兄妹三人，形势一时凶险。

    这时只听一声断喝：“住手！”大家回头一望，是沨正和萨叔带着兵丁赶来，萨叔虽然这几年略有发福，但毕竟是北洋水师出身，又带一丝痞气，发起狠起来煞气十足，把这些义和团人众吓得后退了一步，后面几人拿刀的手都软了。萨叔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拍了拍望舒的肩膀，给他压压惊，又斜眼看着着这位失了刀的大个子说：“你们不是要打洋人么？这是干什么，打不过洋人就要砍中国人么！”领头的大个人刚刚失了面子，赶紧气势汹汹上前高喊他们要杀洋人，救朝廷，但凡跟洋人有瓜葛的人都是中了洋人的邪，不听他们的便是与朝廷作对云云。萨叔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别扯这些没用的，老子听说义和团会得神功刀枪不入？让老子试试，如果你能吃得住老子一枪，老子当场拜你为师，我手下这帮兄弟明天起全部弃枪练刀！怎样！大师兄看到萨叔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单发手銃，便梗着脖子说，神功在身，开枪便是，但只能打胸口。

    萨叔冷冷一笑，也不计较盖世神功为何只护胸口，朝手下兄弟使了个眼色，便让大师兄准备好，只见那大师兄马步蹲定，挺胸向前，翻着白眼说着一些各路神仙来保佑的咒语，然后便嚷嚷让萨叔枪打准些，让大家见识神功威力，萨叔微微一笑，忽然扔下手銃，一步上前，抓起旁边部下手中一把修长的曼丽夏栓动步骑枪，这大师兄立马变了脸色，萨叔不管那么多，划拉一声拉开枪栓抬手就是一枪，大师兄大叫一声，抱着头摊在地下。开枪时候，潮平没闭眼，一眼就看出萨叔这枪其实是朝天开的，但大家和那大师兄还没回过神来，萨叔便一个健步上去，拽住大师兄，扯开衣服，露出里面一块形状贴合身体的厚铁板，萨叔讥讽道：这就是各位神仙传你的盖世神功？剩下几个义和团人众刚要发作，后面一排曼丽夏步骑枪已经拉着枪栓举了起来，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一帮人不由得怂了，萨叔不免又是一阵取笑奚落，让他们打哪来滚回那去，用这铁板神功对付洋人的快枪重炮去，今天天黑之前不滚蛋就让他们一个个用神功试枪子。兄妹四人为萨叔的有勇有谋鼓起掌来，望舒差点被他们砍了脑袋，却更担心他们后面寻仇报复，赶忙让萨叔别说了，还是给了他们钱粮，让萨叔手下押着他们出山去。

    后面一日，潮平和沨正正要出门，看到萨叔背着一身行囊站在路边，看见他俩出来，便招呼他们过来说：“以后你们没机会听我的故事了！我要出山了，咱们大清国又有新的铁甲舰了！”萨叔收起脸上的痞气，两只手分别抓着两人的肩膀，正色道：“潮平和沨正，大清国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看得出来，你们都愿为国请命，都想要咱们国家不被洋人欺负，不被义和团和他们背后的坏人愚弄，就要走出去，不光要走出这大山，也要走出这国家，去世界上开眼界，你们家底殷实，以后别去其他地方，就去大英帝国，那里有世界上最好的海军，去格林威治海军学院，那是世界上最杰出的海军学院，去阿姆斯特朗造船厂，开最新式的铁甲舰回来！我没有用靖远号保卫好这个国家，但你们一定可以！一个伟大的国家终究需要更伟大的海军保卫它！这两封格林威治海军学院推荐信收好，你们一定用得上”“萨叔，那我的推荐信了！我也要去！”潮平一回头，看着雨晴站在他们身后眼泪汪汪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