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患者的日常行为虽然有异于常人，但是并不代表着他们没有原始的冲动。吃饭睡觉甚至是拉屎拉尿，那都是原始冲动，或者说是本能反应。人饿了自然而然会想到进食，只要他手脚健全且具有消化功能，那么只要食物放在面前，就不可能饿死。

然而，秦风却告诉我们那个精神病患者确实是在食物面前活生生饿死的。

“当他被工作人员发现时，桌上的食物都没有被动过。所以，我才说这人是活生生被饿死的。”秦风说着，掏出一根香烟放在自己的鼻尖上闻了闻。他看起来烟瘾很重，但却极力克制着自己抽烟的冲动。

“秦队，如果你想抽烟就请自便吧。”我微微一笑，告诉他我们的严队抽烟从来不分场合。

秦风听完，也跟着笑了笑，说道：“小金，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抽烟，呵呵……”

“秦队，照你这个说法。那个病人似乎是绝食死的。”杨贤根本不关心我和秦风之间尴尬的对话。她觉得活活饿死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自我绝食。

“那你就小看这些人了，他们的求生愿望比谁都强。在他们身上发生绝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秦风把烟拿了进去，硬生生把杨贤说的可能性给杀死了。

“那会不会食物中有毒？”杨贤接着换了一个思路。

“食物我们都检查过了，根本没有毒。”秦风告诉她道：“非但没有毒，而且饭菜还很好。至少比监狱里强多了，工作人员也说了，这些食物都是那个人平时爱吃的东西。”

“那就奇怪了？”听到这里，杨贤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一个求生欲很强的人，为什么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吃平时自己爱吃的饭菜？

这种行为实在不合乎逻辑。

“秦队，那人饿了几天才死亡的？”我似乎发现了一个漏洞：那些精神病人一定是被关押起来的，就像是监狱里的小牢房一样。也就是说，他们在里面的行动是受到限制的。如果想要进食，那也是由工作人员送进去才行。

换句话说，工作人员每天都会和他接触。那么，怎么可能不会发现这人没有吃饭呢？

所以，活生生被饿死的情况原则是不会发生的。就算那个人真的是绝食了，出于他的人身安全考虑，工作人员也会采取必要的措施，强制性的喂他进食才对。

“三天，最主要是没有饮水。”秦风想了想，回答说道。

“那这三天，就没有人进去过他的房间吗？”我接着问。

“没有。”秦风很干脆的回答道。

他说着咽了一口口水，用手轻轻拍了拍桌子，“小金，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是，我们这间精神病院性质特别，即便是工作人员有什么疏忽的

地方，但你也不好去追究些什么。”

秦风口中说的这家精神病院，并不是一间普通的精神病院。它是由江州警方共同出资建立，里面关押着的都是重大罪犯。只不过因为这些罪犯都被鉴定出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因而法院无法判他们死刑。

正是如此，受害者的家属们都很痛恨这家医院。前些年也有闹出过一些治安事件，比如有一位受害者家属在逝者忌日那天，心中悲愤久久不能平息，就窝在精神病院门口逮着出来的工作人员，就是一顿猛揍。

嘴里还不停埋怨着：什么活不好干，非得去伺候那些人渣，老子打死你得了！吓得那工作人员第二天都不敢去单位上班了，一连在家躲了大半个月才有胆子出门。

又比如去年冬天，一位受害者家属喝了点酒，壮着酒胆去精神病院门口点了一把炮仗，结果将值守在外的民警炸伤了大半边脸。

这类事情经历多了，就没多少人愿意去这家精神病院工作了。一来，里面关押着的本来就是些十恶不赦的罪犯。他们大多数都杀过人，有的还背了好几条人命。就是因为精神不正常，才躲过了死刑的判罚。整天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危险系数可想而知。

二来，那些受害者的家属一直都怀恨在心。他们没有办法去报复这些已经被警方管控的精神病犯，所以只能变着法子向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撒气。这就对工作人员的日常生活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其实，这两三年来院里的工作人员流失很严重。好多岗位都空缺着呢，市里面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为了改变现状，不但提高了岗位的薪酬，而且还发放了多个编制。只要在院里工作满一年，通过政审都能拿到编制。”秦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是即便这样，前来应聘的工作人员也是寥寥无几。更严重的是，我们有些民警也不愿意往院里去。好多一听说自己被分配到那里工作了，就主动提出离职了。”

高薪加编制的岗位几乎是所有求职者梦寐以求的工作，如果也这种待遇都吸引不了人了的话，那真的说明这个岗位是要命的！

“现在院里只有六名员工，都是工作了五年以上的老员工了。他们每个人都负责一个监区，平均是7个精神病犯。而死亡的那个精神病犯叫何建，被关在A监区。三天前A监区的负责人叶萍因为家中有事，就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期。”

“叶萍走后A监区就暂时让B监区的江云代管，给何建送饭的人是江云。江云工作也算是负责的，每天都是定时定量的送过去。但问题就出在，她只是把饭投放进去，人却没有进到房间里去看一看。只到三天后，何建的房间里散发出了一股恶臭，她才意识到可能情况不对。”

“她立即叫来值班民警，两人一起打开何建的房门时。发现何建蜷缩在床上，双目睁得浑圆，嘴巴大大的张开着。身子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死相十分渗人。”

秦风告诉我们，他们专案组已经对院里所有工作人员进行了调查。可以排除所有人的嫌疑，至于那位江云。组织上的认定是有疏忽的责任，但她这么做也是出于保护自己的考虑。

由于她们7个人各自负责一个监区，每个监区的情况只有自己才熟悉。叶萍的A监区，江云是不熟悉的。出于自身的安全考虑，她只敢饭通过投食窗口送进去。而且，这种做法也是得到了院方同意的。

事后，江云已经主动向单位请辞。相关领导经过考量后，已经批准了她的请辞。现在她就在家里待业，随时可以配合警方的调查。

“这么做是不是缺少一点任性啊？”杨贤听完，不由的开口说了一句。

“人性？呵呵……”听了她这句话，秦风笑的很难看。

“你跟着这些人讲人性吗？他们一个个可都是杀人不长眼的恶魔，要不是有严重的精神疾病，早就拉出去枪毙了。”

眼看秦风似乎有些生气了，我便赶紧岔开话题。

“秦队，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类似的事情在阿发身上又发生过一次了，这次他给了我们一天的时间。如果，后天一早我们还没有把他释放的话。他将会再次杀死精神病院里的病犯。”秦风站起身来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去调查清楚何建为什么会被饿死，并且抓获阿发的同伙。”我看着窗外的夜色，喃喃说道。

“一天？”杨贤惊讶道，听了秦风的描述，她觉得这起案子实在太过诡异。一天时间几乎是破不了案的，毕竟这不是在看监控抓小偷。

“所以，还要请两位多多帮忙才是啊。”秦风微微一笑，最后把目光聚焦到了杨贤的身上。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朗了，就是想请杨贤回去好好问一下杨红明关于本案的一些侦破思路。要不然，他一个堂堂的专案组组长也没必要坐在办公室，和我们两个外地警察聊上两个多小时了。

反正案子都经过仔细勘察过了，等手续通过了，直接拿案卷给我们看就是了。

专案组的人都外派出去了，江州全市在三个小时前已经进入全城戒备的状态。当我提出要参加侦破工作的时候，秦风却让我和杨贤先在市局的宿舍睡上一觉。

明天七点，专案组将集合召开案情分析会议。到时候，再给我们两人分配任务。

去往江州市局宿舍的路上，杨贤问我对这案子有什么看法。

其实，那会我也没什么看法。只是隐约有一个感觉：我们应该去找叶萍，她才是本案的关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