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借你一把刀

嘎喳，嘎喳。嘎喳。

沉闷的声音在响起，就像一连串的铁索贴在地面之上。

明明是青天白日，但是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宛如夜一般的无比黑暗。

数十个拿着手枪的人，再慢慢地后退，慢慢地后退，脸上全部是惊恐到了极点的神情。

方圆数十里的街道空无一人，维持着秩序的警察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了，没有人敢踏入这条街。

上海滩，虽然每天各种各样的帮派都在火并，每天都会有很多想出人头地的年轻人横死街头，见怪不怪，但是，似乎很多年以来，已经没有如此大规模的火并。

整条街上倒着横七竖八的尸首，鲜血从下水道中流出，入流黄浦江中，或许很多天之后，这里的人，看到的将是一条红色的黄埔江。

但是，火并双方的实力并不对等，一方是在上海滩叱咤风云数十年的近乎上海滩的第一号黑道小刀会，而另一方面只有一个人。

没错，一个人在追着上海滩第一帮派追杀，已经数条街了，源源不断的得到消息的小刀会会众们向着城隍庙中聚集，而当他们赶赴战场，看到的却是一个人间地狱。

一个人，仅仅只有一个人，浑身冒着令人胆寒的黑气，向着城隍庙中走去，而他的身后，是一具一具四肢不全的尸首。

来的人没有拿枪，甚至手中连一支匕首都没有，他单手扛着一口棺材，默默地向前走去，而靠近他的人，只要一抬手，就会莫名其妙的死去。

他在前进，而数十个小刀会的高手们却在面目惊恐的后退。

在城隍庙前，已经架起了三挺从各种渠道好不容易搞到的机枪，黑黝黝的枪口全部对准黑衣人的胸口，可是他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如同看着小孩子的把戏一样。

魏天宝站在机枪前面，脸色和他的那些帮会兄弟一样，难看到了极点，就像看着从地狱中跳出来的恶鬼。

这个人到底是谁？魏天宝脑海中飞快地将道门中的有名有姓的高手过了一遍，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对号入座。

“前辈！”压抑了很久的气氛中，终于魏天宝鼓起勇气叫了一声。

果然，那个黑衣人听到了，目光幽幽地向着魏天宝看去，唯一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看起来就像是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前辈，不知道小刀会有哪里对不起前辈地方，或许我们之间有误会，还请前辈借一步说话。”魏天宝扬眉道，他虽然不是小刀会中最重要的人物，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是唯一敢将舌头捋直了说话的人。

“是你。”那个黑衣人阴森森地道，“你身上的气息让我感到好熟悉啊……”

黑衣人似乎有些感慨地道，“也算有些年头了吧……”

这下，小刀会的人，心猛地放了下来，还好……这个黑衣人是“人”不是鬼。可是为什么明明是人，却刀枪不入，数百发子弹打在他身上就像是在跟他挠痒痒一般。

“前辈。”魏天宝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前辈认得我。”

“魏家的人……”

魏天宝脸上微微一变，但是仅仅只是那么一变，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道：“前辈既然与我魏家有故，那我们更应该好好地坐下来叙叙旧了。”

“交情谈不上，但是仇却又一大堆。”黑衣人轻声怪笑，听得人耳膜如同被针扎一般的疼。魏天宝脑海中开始飞快的转动着，想尽一切办法，现将这黑衣人稳住，不然任凭他如此大开杀戒，只怕小刀会上下全部都要死绝。

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下手这么狠，偏偏又道法高的出奇，他手里面托的那副棺材又是怎么回事。

小刀会与道门井水不犯河水，也从来不过问道门之事，不惹道门中人，道门也不屑与这些在他们眼中的社会盲流组成的帮会打交道。

可是到底是谁惹下了这么一个大魔头，还得让所有的小刀会一起陪葬。

魏天宝一边脑瓜子飞转，一边想着缓兵之计，马杰已经像卢大帅那边请求援兵了，虽然魏天宝知道这仅仅之事马杰打算脚底揩油跑路的托词，但是总有一个希望还是好的。

“前辈。”魏天宝高声道，“前辈，我小刀会与道门中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我小刀会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前辈，还请前辈讲清楚，若是我小刀会的不是，我们一定谢罪！”

“我原本此来只为找一件东西，可惜你们偏偏要送死。”黑衣人叹了口气。

忽然间，一道黑影从屋顶疾冲而下，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黑衣人，来人去势极快，声势自是惊人之极。小刀会原本就盛产杀手，而出手之人又是这小刀会众多杀手中的顶尖高手，他在屋顶处埋伏了很久，便是等着这黑衣人唯一的一次分神的机会，给予他致命一击。

他出手，一刀毙命，概莫能外。来无影去无踪，甚至在靠近黑衣人三米之时，还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露出来，这等刺杀之术，可谓是冠绝天下。

哪知道魏天宝赫然色变，道：“朱邪里，住手！”

但是已经迟了。

朱邪里看不清眼前人是如何出手，更看不清他手里面的兵刃是什么。

他唯一看到的是一道光，然后惨叫一声倒退三步，伏地喘息。

这是他自出道以来，第一次伏击失败。苍白的脸上让他那张风华正茂的脸显得格外的英姿勃发。

他身子晃了三晃，然后勉强起身，在数百具尸首中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了。

一道刀痕从他的左肩膀直接划向了他的右肋骨之下，堪堪避开了他的生死要穴，不知道是黑衣人失手了还是有意为之。

“你很不错。”黑衣人轻轻地道，然后一步步地走向了朱邪里，“成为借刀人吧。”

朱邪里浑身如遭雷击，想动，却偏偏不知道被某种力量束缚住了，根本连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

“我的手里面很需要像你这样的借刀人。”黑衣人慢慢地道，然后伸出了藏在黑袖中的手，慢慢地拾起了朱邪里用来刺杀自己的刀。

“可惜刀太差了。”黑衣人慢慢地从那黑色的衣服之中，拿出了一把刀，放在了朱邪里的手里面。声音似乎变得些许的轻快，“这把刀更适合你，我借给你吧。”

借！刀！人！

魏天宝的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一个恐怖的传说。

他终于知道来人的身份，但是不知道是应该感到庆幸还是悲哀，来人是，借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