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上山

一个月之后，林禽终于从藏经阁中走了出来，而黄星散也刚刚从龙虎山回来。

黄星散面色不善，看来在龙虎山上一定是与龙虎山天师不欢而散。

见林禽主动走出藏经阁，并且来到自己的主殿之中，正在和身边的人商量要事的黄星散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很快就草草终结了这次会议，与林禽单独攀谈。

皂阁山的人从林禽身边鱼贯而退，对着林禽均是行礼值周再离开，林禽礼貌还礼。

诸人出门之后，黄星散欣然道：“供奉这几天气色不错，伤势应该痊愈得差不多了吧？”

“嗯。明天我就打算上山。”林禽没有丝毫犹豫，似乎说着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明天？”黄星散愣了愣道：“这么快，供奉不再考虑？”

“我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拖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林禽正色道。

“那也好，我这就派人替供奉准备行礼。”

“不过……”黄星散欲言又止，想了想，才道，“归来峰……供奉是否想清楚了。”

“归来峰乃是当年吕祖将杭州一山劈成两截之后，将半截山峰移山填入此地，这山中……有不少吕祖留下来的禁制，我皂阁山中千年来除了安祖能够安然回来之外，其余的长老们，从未有一人下来过，因此这山中我们也不知道有何危险，供奉你还需想仔细了，万一上山容易，下山就……”

黄星散偷看着林禽的脸色，生怕顶撞了林禽，惹得林禽不高兴。

“不要紧，我若是下不来，也是我林禽自己的命数，怨不得别人。”

“也好。”黄星散这才欣然道，“供奉既然有了如此坚定的决心，我等也不好阻拦，只能日夜为供奉祈福，盼望供奉能够早日下山，供奉有什么交代的事情，我皂阁山一定办到。”

黄星散为人圆滑，但是林禽岂能听不出他话中意思，想了想，却发现自己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忽然，林禽道：“在和平镇上有一个叫纪天的小孩子，是我的亲传弟子，你派人接上山，就……就随便传他点道法就行。”

“一定，”黄星散一口答应下来，“既然是供奉的弟子，那便是我的师侄，供奉请放心，我一定将此子调教成才，不让供奉失望。”

“不用，”林禽道，“你只需要传他些入门道法，至于其他的，我相信他自己能够走好自己的路。”

黄星散道：“供奉所调教的弟子，定然并非我皂阁山其他一般俗子所能比的，良才还需他自己生长，供奉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供奉还有其他事情吗？”

林禽想了想，其实他这一上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能够下山，也许永远就下不来了，但是对于“未知”的渴望，让林禽止不住上山的冲动。

他知道，安首蜉一定会给自己留下很多，而这天劫解开的秘密，一定在这归来峰之上。

林禽和黄星散又攀谈了几句，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了，黄星散起身送林禽离开，忽然，林禽在殿边停下来，黄星散连忙问道：“供奉还有事。”

“那天晚上，来的人是邵兵吧。”林禽忽然开口道。

“邵兵……”黄星散疑惑的道，“我不知道供奉说的是哪天，也不知道供奉说的是何人？”

“唐梦宵。”林禽回头看了黄星散一眼，冷冷道，“黄掌教应该不会不熟悉这个名字吧？”

没等黄星散回话，林禽已经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无论黄星散时候早已就已经和唐梦宵互通款曲，不管唐梦宵让他上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林禽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第二日，所有皂阁山的弟子全部集中在了后山之上，恭送皂阁山供奉林禽上归来峰，人数已经多达数百人，除了参与过皂阁山大战侥幸活下来的数十人内门弟子之外，其余的都是这些日子陆续上山归来的外门弟子或者是新收的弟子，这些天，林禽的名字已经无数次在他们的耳边响起，而皂阁山一战中，通过口口相传，林禽的威名更是达到了巅峰，人人都是满怀期待地等待着这个道门中年青一代的第一高手。

但是当黄星散陪着林禽走了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失望了，眼前这个面容普通，长相更是平平无奇的少年，居然是单手改变了道门格局的那个神话般的人物。

虽然人人都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但是，谁不希望真正的大英雄是一个面容清奇，仙风道骨的神仙般的人物？

林禽轻车从简，只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在腰间别了一个紫玉葫芦。

所有哦皂阁山的弟子自动分出一条道路，让林禽直通接仙桥。

黄星散陪在林禽的身边，眼中充满了难以言状的复杂。

雪，纷纷扬扬，洒在了山顶之上。

林禽轻轻地举起了紫玉葫芦，打开塞子，轻轻地抿了一口，看着那如刀一般矗立在眼前的山峰。

归来峰。

千百年来，唯一能够从上面下来的人，就是刚刚飞升失败的陆地神仙，安首蜉。

他林禽踏出这一步之后，还有归来的时候吗？

唰！

忽然间，黄星散跪倒在地上，紧接着，所有皂阁山弟子全部跪在林禽脚下，黑压压的一片。

“皂阁山全体弟子，恭送供奉上山！”

所有弟子起身喊道。

林禽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锈迹斑斑的铁索，再往前一步，便再无回头之路。

他狠狠地喝了一口酒，酒入喉间，热辣辣的感觉涌了上来。

林禽轻轻地拍着紫玉葫芦，喃喃低语道：“清儿，你我便一同上山，看一看如何？”

林禽收起了酒壶，挂好在腰间，黄星散为他掸了掸肩上的白雪。

林禽一步踏入接仙桥，再无回头。

漫漫云海，很快遮掩住了他的身影，而身后传来的是皂阁山弟子朗朗的声音，《灵宝领教济度金书》喃喃念叨不绝，归来峰上处处灯光亮起，大雪消融，草木拔节而出，似在迎接着新人的到来。

这一卷写完了，其实皂阁山在现实之中，是阁皂山，这里我故意颠倒过来，并非是我记错了，而是因为‘大家应该懂的原因’，写完了好像也没有人提出来，不过还是声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