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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救药

作者:牛二推广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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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她此刻需要他。但他不会再回应自己。即便如此,她还能继续虚无飘渺地靠向他,指望他将出来解答所有疑惑吗?她到底还是将消息发出了,问他,那你认为真理存在吗?

显然,他不会回。他像铁了心般,打定主意这辈子不再与她往来,任由她百般轰炸着都不动摇。但往好处想,至少他不再拉黑或屏蔽自己了,至少她从原本密实的严不透风里撬开了一道缝隙,让光得以透过的。她想,即然她能将火点燃一次,两次,那她就能点第三次,四次,无数次。这叫什么呢?应该算是投桃报李吧?是他先往她心里拱火,掐断了她能当个普普通通的庸人的可能。是他率先在她心里永远埋下了怀疑、挑战、颠覆的种子,将她的平庸都摧毁了,却又不为她指出逃脱的明路,叫她不甘于平庸,却又无能力清醒。明明,如果能夠保持永远愚昧无知,永远活在别人预设的故事里,其实不失为一种幸福。至少对于那些愚昧的人来说,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平庸算是个褒义词。但显然,那条路被他断绝了念想,变成了此生都无法选择的人生选项。

所以同样地,她要去挑战,去颠覆他的人生。尤其是现在,他像是全然忘了自己的存在似的,竟开始为别人而活了。她该要像他过去点醒她那般叫醒他,将他找回来。他在漩涡里丢失了他自己的「存在」,甚至像没能意识到,她怎能容忍,怎能袖手旁观?

现代语言真是匮乏又贫瘠得可怕,明明同一词组同時象征着多种概念或思考,但往往,绝大多数时候受限于最被广泛传播、理解的,最浅显浮于表面的那一种,并只被理解为那一种意思。所以表达者永远在被误解。譬如存在,即作动词,名词,即象征崇高长存的灵魂,包含了一个人的理性,以及感性,总之远远不止是个人□□的显现。她不爱用灵魂这个词,大抵也是为这原因,总显得过分烂俗了,像无病呻吟,自视清高的呓语。但这囿于血和肉里,永不得超生,又永不安分地搅动着她细胞组织的东西,难道不是灵魂吗?那还能是什么呢?

她还发现,除了在过分地酗酒后的时间里,其实她的求生欲望非常强烈,至少在清醒时,她绝不可能冒出那种念头。

但那天她久违地发病了。又或者,那才是在现实中将她推向苦痛的,一切的源头。是在 W 平台上的某个话题被一次又一次反复删除,清空時。她才回想起了被她尘封了的,不给人留活路的某件往事。她感到痛,她想要叫骂,却已无力再说任何话时,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她早就学会了,与其积累压抑着情绪,人该要适当地发泄,将痛的,绝望的种种都散播出去,才不至于让自己憋死。但假如她想要说,却不能够说呢?假如哭喊声被阻止,呼救声被隔绝,假如只为能够活着而作出的任何努力都会被定罪呢?悲鸣无处可逃,咽喉被扼住,情绪只能被迫在胸膛中无限地发酵,直至无边的绝望将人整个淹没,击溃。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成千上万个燃烧着跳跃着的存在被活生生掐灭,她想为他们伸冤,于是下一个被掐住的是她的咽喉。这片土地从来都容不下她们。她不是不想活,不是不想去撞南墙搏一搏,但在从未允许过她们「存在」的这里,渺小又单薄的一个她又能如何呢?只能去死了啊。正是“存在”支撑起了生命,维系着每日的呼吸,但若“存在”不被允许,□□自然也无法侥幸逃脱。她想起昔日自己曾问过老师,现在的人们还有信念吗?现在她明白,人们的愤怒,悲痛,那些情绪都是真的。只不过被引导向了相反的方向。

她将泪水和咒骂憋到了晚上,再一次地想尽数倾洒在酒精里,随着空气挥发散去。但无法遏制地想,不如放弃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不如去跳海。所有情绪和问题最终投向一个结论,她乱了方寸,只好想,不如跳海吧。甚至跳海二字于她而言,都已经成了一个无比浪漫的,难以实现的概念。象征着自由和无限理想的海洋无法承载她,或者说,她不配被承载。太强烈的无力感将她压垮,她唾弃自己像个胆小鬼一般怕事,正如自己所鄙视的那般逃避着。毫无作为的她根本背负不起「理想」二字。

如此想来泔水桶才该是她的归宿,收归所有死去的,腐烂的,破碎的梦的地方。

她再一次借着酒力给他发消息。她真想立马跳上一辆出租车,去往海边,消失在浪花里,让海水洗去她身上的腐臭味,将她拍死在海岸上与无数的死鱼一并等待焚毁,扑灭她那兀自燃起了又不知能去往何处的火焰。熄灭吧,全部熄灭吧。她没有力气再发光,再燃烧了。

她将海岸线拍给老师看。

V: 如果能如愿以偿地被淹没,也算是美梦成真了吧。

他醒着。事实上,在他做出了那个再也不回复她的决定后,恢复平淡的生活并未如期而至。像终于失去束缚,抛开所有顾虑的 Vera变得肆无忌惮,给他发来源源不绝的,宛如精神病人荒诞的梦中的呓语,毫无逻辑,意义不明,偏又色彩浓郁强烈得压抑。他比以往更难以逃离,忽视她的存在了。他全盘接收着,一字一句,所有情绪,尽数吞咽,强迫自己消化。

直至她发来了那片海。一望无际的宁静下暗藏汹湧,正如每一次想起 Vera 時的他。但她紧接着说了什么?淹没?他慌了神,脑内开始跑走马灯,试图从过去与她相处的回忆中挖出蛛丝马迹,他想起她提及过自己曾患上过与电影主角相似的精神疾病。他很难不去怀疑,他或许是她旧疾复发了的那个诱因。但倘若確实如此,那也只有他能将她拉回来。

穆:你在哪里?我现在过来找你。

此刻她正坐在码头边的矮石墙上,手里还拿着空了一半的酒瓶。她不准备再喝了,如果她将要离去,她希望她存在着的最后一刻里,能清醒地感知着痛苦。至少在最后一刻,不再麻木,不再逃避。思绪随着海浪声消散,她又想,是不是该给家人留下些什么话。但她似乎没有力气再说任何话了。

手机震响,她有些厌烦了这个世界的噪杂声,点亮屏幕准备关机,猝不及防看到他時隔了太久的消息。被她下决心斩除的,对这物欲至上的表象世界的眷恋终于回归,她从来都无法抗拒他,她本能地顺从,将定位发了过去。

收到消息的瞬间他便夺门而出,甚至顾不上向妻子解释。他生怕自己晚到一秒,就要再见不到她,就要从此背负上她的性命苟活,从此不得超生。他何时成了个在意他人死活的人?似乎从思考有了意识起,他就知道自己是个利己主义者,因此他所作所为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他又说服自己,他还要向她讨个答案,她不能带着他的答案一同死去。

她继续望向海,海像也望向她。她残存的求生欲正与另一种求死的欲望之间相互对抗着,才让她不迈出最后那一步。她将手里剩了的酒径直从头顶上方浇下,自觉像废墟里被钢筋扯落,散了满地惨白的月亮。本该让人火热起来的酒精沉重又刺骨得像水泥,将她浇透,封死,捶灭在泥泞里。她就此陨落了,她会同海水一起在太阳升起時在空气中蒸发,与她身上所有的锁链一并破碎,再无法复原。这也许是唯一能杀死所有束缚的方法了。

她又想,就这样感受这温度吧,让她提前适应。如此,当她投向汪洋时便不至于被异于人体的低温冰冻至死,她才能够完整地感受口腔及肺部被灌满的窒息感,她才能彻底地融于海。

酒精是延年益寿的好东西。她向来嗜酒,自她的理性在疼痛中挣扎着,糢糊地诞生,尚未能形成轮廓時,她便开始借助酒精与之对抗了。但她又矛盾地觉得,□□被其消磨,灵魂却得以永存在其中。失去灵魂的□□无法存活,她坚信着。必然是唯心的。

鸡皮疙瘩在身上一粒接一粒炸裂开,像最终审判钟声来临前的倒计时,她始终还是不太想死,但她找不到借□□了。然而此时此刻的她的内心太过平静,与以往生病时候任何一次的激烈着挣扎着的求死不同,是理性判断终将为她指出了明路,唯一的路。所以她平静地接受。

此時,老师终于来了,他捨弃平日里装模作样的冷静跑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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