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然正在电脑上工作，这是一个明亮的早晨，他好像在电脑上跟哪个人聊着，我想。

“早上好。”我羞涩地从卧室门口望出来，问候他。他转身向我微笑。

“娘子，你起得很早。”他张开他的手臂。

我走出来，坐到他膝盖上。“你也是。”

“我是要起来工作的。”他亲吻了我的额头。

“干嘛？“我问，感觉有什么问题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那个警长给我发来了一个信息过来，他想和你谈谈关于那个混蛋赵鑫的事。”

“真的吗？“我坐着凝视着林昊然。

“是的。我告诉他你暂时还呆在南京，所以他不得不等待。但是他说，他想来这里找你。”

“他要来这里？”

“看来是这样。”林昊然看起来也有些困惑

我皱皱眉头。“什么事这么重要，不能等吗？？

“就是。”

“他想要什么时候来呢？”

“今天。我正要跟他说呢，得把我们的地址告诉他才行。”

“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来了，我们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了。我对这事也很好奇。“林昊然再次挪动了一下身体。

“早餐马上就来。我们吃了饭，我们就可以去看你爸爸了。”

我点头。“你可以呆在这里，我知道，你很忙。”

他不高兴地说：“不，我想和你一起去。”

“那也好，不然我有可能丢了自己。”我咧嘴笑了笑，把我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吻他。

四点正的时候，房门上有人敲门。刘默领着王文良警长和刘克洪警官进来。王文良的脍色现在看起来，比往常的还难看。他总是这副臭样子，难怪他的脸长得很长很黑。

“林总，林太太，打扰了。”

“警长，别客气。”林昊然握着他的手，把他引到一个座位。我则坐在昨晚我玩得很太开心的那个沙发上。想起来让我脸红。

“我想，我只是想问问林太太一些话……”王文良说，他这话，是在暗示林昊然和站在门旁边的刘默，他不想让他们在场。林昊然看了一眼刘默，他便知趣地点头，转身离开，并把门关上。

“你想对我妻子说什么话，你可以在我面前说。”林昊然的声音很冷静，也很正式。

王文良转向我，问：“你想不想让你的丈夫在旁边到听我们的调查？”

我朝他皱眉。“当然想！我没什么可隐瞒的。你只是想见我吗？“

“是的，夫人。”

“我希望我的丈夫留下来。”

林昊然坐在我旁边，神情紧张。

“好吧，”王文良说，我们达成了共识。

他清了清喉咙说：“林太太，赵鑫说，你对他进行了性骚扰，你向他提出了几次色情的要求。”

哦。我几乎大声笑了起来，我把手放在林昊然的大腿上，以让他镇静下来，因为他已经在座位上动了动身子。

“这是极其荒谬的。”林昊然气极败坏地说。我捏一下林昊然的腿让他闭嘴。

“他的话是假的。”我平静地说。“事实上，应该反过去说。他用威逼的方式向我提出过非份之想，所以他被才解雇了。”

王文良等刘克洪警官记录完毕后，他继续说：“赵鑫声称，你捏造了一个关于性骚扰的事件，然后借机把他解雇了。他说，你这样做是因为他拒绝你的求爱，也因为你希望得得到他的那个职位。”

我皱着眉头。天哪，赵鑫的妄想症比我想像的还严重。“这不是真的，他在撒谎。”我摇摇头。

“警长，请别告诉我，你长途驱车前来，就是为了用这些荒谬的指控来骚扰我的妻子。”

王文良警长用他坚毅的目光看着林昊然，说：“我需要听听林太太说的话，林总。”他很冷静、很克制地说。我又再次捏捏林昊然的腿，默默地恳求他保持冷静。

“你不需要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李若云。”

我冷静地对林昊然说：“我应该让王文良警长知道事情的真相。”

林昊然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我一会儿，然后挥挥手以示顺从。

“赵鑫说的根本不是真的。”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我感觉，我已经被这些凭空捏造的谎言搞得手足无措，并且心里特别担心林昊然会暴跳如雷。到底赵鑫在玩什么花招？

我继续说：“有一个傍晚，赵鑫在办公室里跟我搭讪。他告诉我说，多亏了他，我才被雇佣，他希望得到我的性回报。他想用我跟林昊然的QQ聊天内容来勒索我，那时，昊然还不是我丈夫。我不知道他一直在利用公司的网络技术来监视我的QQ内容。

略停了一下，让刘警官记好后，我又说：“他还瞎说，我被林昊然派来的企业间谍，说是为了帮助林昊然接管公司。他不知道，那时候，林昊然已经买下了上海独立出版公司。”

我摇着头，想起了我跟赵鑫对抗时痛苦、紧张的情景。

“最后，我把他打趴了。”

王文良惊奇地扬起他的眉毛。“把他打趴了？”

“我的父亲是会武功，他教了我不少。赵鑫……嗯，猥亵了我，但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林昊然脸上露出一种自豪感，他看了我一眼，眼睛发亮。

“我知道。”王文良斜靠在沙发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跟赵鑫那些以前的助手谈过话吗？“林昊然和谒地问王文良。

“谈过，但是，他的以前的那些助手都不愿跟我们说什么。她们都说他是个典型的老板，虽然她们都没有在他身边持续工作超过三个月。”

“我们也遇到过同样的问题。“林昊然说。

哦？我和王文良警长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昊然，只有刘克洪在埋头地写着。

“我的保安队长做的。他已经访查过赵鑫的五个前助手。”

“你为什么这样做？”

林昊然用他钢铁般的冷峻的目光看着王文良，说：“因为我的妻子为他工作，而跟我妻子一起工作的人，我都要对他进行安全调查。”

王文良警长和刘克洪警官脸红了。我耸了耸肩，怀着歉意看着王文良，并且微微对他一笑。哈，你该知道了吧，我的世界是多么复杂！

“我知道，”王文良低声说：“我认为这其中有名堂，林总。明天我们就要对他的公寓进行更彻底的搜索，这样，有些东西也许就呈现出来。但据说，他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在那里住了。”

“你们搜查了吗？”

“是的。我们将再做一次，这一次是彻底搜索。”

“他对我，还有我的下属谋杀未遂的事，你们调查清楚了吗？“林昊然轻声地说。

什么？

“我们希望找到更多的证据来证明他对你飞机的破坏，林总。我们不能以一个指纹来定论，现在他在羁押中，我们可以对此立案侦查。”

“你来到这里就为了问我妻子那些话？”

王文良回答：“是的，林总，关于那纸条，除非你有别的什么进一步的想法。”

纸条？什么纸条？

“不，我告诉过你，那纸条对我没有什么意义。”林昊然无法掩饰自己的愤怒。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能通过电话来谈这事。”

“我想，我告诉过你，我喜欢亲自动手。我要去拜访我住在南京的一个重要人物，同时，我也可以到你这里来，这是一石两鸟。”

王文良仍然保持着严峻的表情，并不为我丈夫的坏脾气所苦恼。

“嗯，如果我们没有什么要谈了，我有些工作要去做。”林昊然站起来，王文良警长也跟着站了起来。

“谢谢你，占用了你们的时间，林太太，林总。”他客气地说。

我点点头。

“警长，再见。”林昊然打开门，王文良离开。

我一下子瘫倒在沙发里。

“你能相信那个混蛋的话吗？”林昊然的爆炸了。

“王文良？”

“那混蛋，赵鑫。”

“不，我不会的。”

“他到底想耍什么鬼花样？”林昊然咬牙切齿地说。

“我不知道。你认为王文良相信我说的话吗？”

“他当然信。他知道赵鑫是一个混账东西。”

“你过于生气了。”

“生气？“林昊然的傻笑。“岂止生气？”

“现在是这样。”

他突然咧嘴一笑，坐在我旁边，搂住我。

“那好，我们不要想那混蛋的事了。让我们去看你爸爸，去谈谈明天的转院。”

“他坚持他想留在南京，而不给你们家人带来麻烦。”

“我来跟他说。”

“我想陪他一起过来。”

林昊然的凝视着我一会儿，我想他会拒绝我这要求。“我也会来的，王辉和刘默可以把车开过来的，今晚我会让王辉开你的奥迪R8。”

第二天爸爸来到了新环境里——在空气清新、明亮的上海东方医院康复中心。到达康复中心时，已经是中午，爸爸看起来很疲倦。直升机飞了差不多一个上时，这使他筋疲力尽了。

“李若云，帮我转告昊然，说我很感激他。”他平静地说。

“你可以亲自告诉他。他今天晚上过来的。”

“你不上班吗？“

“可能，我先把你安顿好了再说。”

“你们做你们的事，你不用为我担心。”

“我喜欢为你担心。“我的苹果的嗡嗡响了。我看了一下，那号码，我不认识。

“你去听电话吧。“爸爸说。

“我不知道他是谁，不理他，如果他真的有事，他可以发短信的。看，我带了什么东西给你看。”

我指指在他的床边桌子上的一大堆体育杂志。

“哦，那我就不闷了，李若云。”

“爸，你累了，你休息吧。”

爸爸点点头。

当我离开大门走向奥迪SUV走去时，王辉在等待着我，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林太太！林太太！”

我转过身，我看到王琼医生正朝我快步走来，哦，是上次给我孕的那个王医生。她平时衣装整洁慢条斯理，现在倒是有点慌乱了。

“王夫人，你好吗？你收到我的信息了吗？我早上打电话给你了。”

“没有呢。”我有点纠结了。

“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取消我的四个预约了。”

四个约会？我看着她，很困惑。我已经错过了四个预约！怎么会？

“也许我们应该在我的办公室谈吧。我正要出去吃饭，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点点头，乖乖的。“哦，我……“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我已经错过了四个预约？

哦，我要来打针避孕针的，她找我，可能是为了这事，这事可能晚了。倒霉！

我跟着王琼医生走回医院，去她的办公室。我怎么会错过四个预约？我依稀记得是取消了跟一个男人的预约，韩美美提到过的，但四个？我怎么能错过四个？

苏怡的办公室很宽敞，简约，但也应有尽有。

“唉呀，王医生，刚才差点就和你擦肩错过了，要不是你叫我，我又走了。”我咕哝着，心里为忘了那事而担忧。

“恰好，我正想要出去吃点东西。”

“我父亲出了交通事故，我们刚把他从南京搬到这里来了。”

“噢，他怎么了？”

“没事了，在康复之中。”

“那就好了。哦，难怪你上周星期五取消了预约。”

苏怡摇动了一下她桌上的鼠标，她的计算机屏幕又重新亮了起来。

“是的……它已经超过十三周了。你已经超过一段时间了，给你打一针之前，我们最好再给作一个测试。”

“一个什么测试？”我低声问，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一个怀孕测试。”

她递给我一个小容器，说：“你知道该怎么用了，洗手间就在我的办公室外边。”

我在恍惚中站起来，整个身体每个地方好像都是在进行机械运动，我蹒跚走到洗手间。

倒霉！倒霉！倒霉！倒霉！倒霉！我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了？我突然感到恶心，心里悄悄地祈祷。请，请别太早了。这太早了。这太早了。

当我再走进苏怡的办公室，她勉强对我一笑，挥手叫我坐在她书桌前。我坐下来，一言不发地把我的样本递给她。

她拿起一个白色的小棍放进去，端详一会儿。当它变成淡蓝色的时候，她竖起眉毛。

“蓝色是什么意思？”那种紧张气氛几乎让我窒息。

她抬头看着我，她的眼神很严肃：“嗯，林太太，这意味着你怀孕了。”

干嘛？不不不，我的妈呀。

我看着苏怡，我的世界崩溃了，我。一个婴儿！一个婴儿！我不想要孩子……还不想要。我的妈呀。我心里明白，林昊然知道了会暴跳如雷的。

“林太太，你脸色苍白，你想喝杯水吗？”

“嗯。”我的声音低得几乎没人有听得至。我的心快要跳出胸口来了。怀孕了？什么时候？

“我想，你感到很意外。”

我默默地对这个好医生点点头。她从饮水器那里，帮我接来了一杯水。我马上吸了一口。

“是震惊。”我小声说。

“我们可以做超声波检查，来看看怀孕达到了什么程度。看你的反应，我怀疑你是几周的时间，从概念上说，是四或五周的孕期。你没有遭受任何妊娠反应，对吧？”

我默默地摇着头。妊娠反应？我还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反应。“我认为……我认为这是一个可靠的避孕措施。”

苏怡弓眉。“通常是的，如果你记得来注射的话。”她冷冷地说。

“我一定是忘记了。”林昊然会生气的，我知道。

“你没有来月经吧？”

我皱眉头。“没有。”

“这是正常的，让我们做一个超声检查，可以吗？我有时间。”

……

“如果你打算要这个孩子了，那么，在妊娠期间，你要服用一定量的叶酸和维生素。这里有一个清单，有关剂量和注意事项，上面都写得清楚。”

她递给我一包药，一张纸，她继续对我说话，但我没有听。我应该是高兴才对啊，可是，现在我却高兴不起来。

我应该是三十岁的时候……至少。这是太快太快了。我想克制住我的烦乱，可它总挥之不去。

我礼貌地跟苏怡道别，懵懵懂懂地退出那个大门，走入初秋凉爽的下午。我的身子突然激灵了一下，我感到了一丝凉意。我知道林昊然会怒不可遏的。

但他会有多愤怒呢？，我不知道。他的话萦绕我耳边：“我还不愿意分享你呢。”

我把衬衫裹紧，想要抵御的寒冷，但这寒意不是从外边袭来，而是从心里生起。

王辉跳出SUV，打开门。他看到我的脸色，皱着眉头，但我忽略了他关切的表情。

“我们要到哪里去，太太？“他轻轻地问。

“出版社。”我靠在车的后座上，闭上眼睛，把头靠在靠背上。我应该是快乐的。我知道我应该高兴。但我现在就无法高兴。

为时过早了，太早了。我的工作将怎么办？出版社将怎么样？林昊然和我又会是怎么样？

不不不，我们会没事的。他会没事的。他爱孩子——我记得他爸爸告诉我，他溺爱皎儿——他现在也溺爱她。也许我……我应该告诉魏甦……也许我不该告诉林昊然。也许我……也许我应该中止它。

我打断了我的那个黑暗的想法。本能地，我的手往下扫一下，停留在我的小肚上，保护我的肚子。不！不能中止！

我的小东西呀！我的眼泪奔涌而出。我该怎么办呢？

我的脑海里浮现了这样一个幻景：一个眼睛明亮的、皮肤白皙的小男孩，在新房子前，跑过草地。他咯咯地笑着，高兴地尖叫着，而林昊然和我在后边嬉笑着，追逐着他。林昊然高高挥动着他的手，叫他停下，……最后，我们三个人，手拉手走回家。

然而，我的心中马上又想起了这一情景：我变得又胖又笨拙，脚步沉重，身边牵着一个孩子。他走出镜厅，远离我，他的脚步声在那个金色的大厅墙壁间回响……

王辉把车在出版社外停下了，我猛然醒过来，跳下车，进入大楼。

“李若云，很高兴，你又回来了。你父亲怎么样了？当我到达我的办公室时，韩美美问。我冷冷地看着她。

“他很好，谢谢。你进我办公室里来一下，好吗？”

“好的。”她看起来很惊讶，跟着我。“出什么问题了吗？”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调整了或取消了我与苏怡的预约。”

“苏怡？哦，是啊。大约有两个或者三个。主要是因为你有其他会议或者有其它事了。怎么了？”

我不幸地怀孕了！我在心里向她怒吼着。

我做了个深呼吸，稳定情绪。“如果你调整约会，以后你让我知道好吗？我没能经常检查我的日历”。

“好的。”韩美美小声地说：“对不起。是不是我做错什么？”

我摇摇头，长长叹了一声。“你能给我一杯茶，好吗？然后让我们一起来处理一下，我不在的时候落下的事情。”

“好的。我马上就向你汇报。”她高兴起来，跑出了办公室。

我凝视着她远去的身影，悄悄地对着小东西说：“你看见那个女人了吗？她可能是你来到这里的罪魁祸首。”

我拍拍我的肚子，觉得自己跟这小东西说这种话，像个十足的傻瓜。

我的小家伙呀。我摇了摇头，对我自己和韩美美生气了……尽管在内心深处我知道我不能责怪韩美美。

很沮丧地，我打开电脑，有赤自林昊然的留言。

“我回到办公室只有三小时，而我已经开始想念你了。希望爸爸已经在医院安顿好。我妈妈今天下午要去看他，给他检查一下。今晚六点我会去接你的，我们回家之前可以去看看他。这样安排好吗？“

我快速打字回复。

“当然好。”

“你没事吧？”

不，林昊然，我没事。我只是怕你生气。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我不会在QQ上告诉你。

“六点见。”

我要什么时候告诉他？今晚？或者在爱爱之后？不然，就在做爱当中。不行，这对于我们都可能是危险的。在他睡着时？

我两手托着头，一筹莫展。

我该怎么办？

当我爬进了SUV，林昊然小心翼翼地说：“嗨。”

“嗨，”我说。

“怎么了？“他皱着眉头。我摇摇头，刘默开始把车开往医院。

“没什么。”也许现在可以告诉他？我不可以告诉他，现在，我们身处狭小空间，刘默与我们在一起。

“工作顺利吗？”林昊然继续探试。

“还行吧。”

“李若云，怎么了？”他的语气有点更生硬，我有点怕了。

“我只是想你了，就这样。我也一直担心爸爸。”

林昊然明显放松了。“爸爸会很好的，今天下午我妈妈说，他好多了。”

林昊然抓住我的手，说：“宝贝，你的手好冷。今天你吃东西了吗？”

我脸红了。

“李若云……”林昊然责备我，很生气。

嗯，我没吃，因为我知道，我一旦告诉你，我怀孕了，你会气死的。

“我晚上再吃，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