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顾晚舟的气场有多让人觉得可怕，只是顾晚舟身后出现的程景良让叶之山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沙发上，他看着程景良一步一步走近了顾晚舟，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放心吧，这个人是活的。”

顾晚舟的话让叶之山瞬间就从沙发上支起了身体，抚着自己心口的手也颤抖了起来，声音有些发抖，说了一句：“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程景良抬脚就坐在了叶之山对面的沙发上，看着他的脸浮起了一丝阴沉的笑意，然后看着叶之山慌不择路的眼睛说：“叶董事长，真是好久不见啊，也不知道你老人家有没有思念我？难得我见您一面，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说着，程景良便拿出了一盒象棋放在了叶之山的面前的茶几上，然后笑意渐浓，说：“这个啊，您带着进去找人陪着玩一玩吧，免得太无聊了，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收下吧，不客气。”

然后就任由着叶之山被施家安排的警察直接带走了，从沙发的位置走到大门口，叶之山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可是程景良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缓缓地煮着面前的茶叶，他看不见叶之山眼里的悲伤和欣喜交加的情绪，可是顾晚舟知道，叶之山那是在庆幸，庆幸自己真正的孙子一点事情都没有，还这样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在庆幸，可是顾晚舟却不愿意让他太得意了。

一个人如果要垮，真的就会像是兵败如山倒一般，时间就像一只推了多米诺骨牌的手，顾晚舟眼睁睁地看着叶之山的房地产王国从昌盛的辉煌到一点一点被自己蚕食掉的过程，换做是别人，顾晚舟再凉薄，她都愿意轻轻叹出一口无可奈何的气，只是面对叶之山，这个费尽心机为了达到目的却不惜伤害别人的老人，她原本应该尊敬的，只是现在，顾晚舟做不到了，一点儿都做不到了。

从顾晚舟提出来的叶之山的杀人嫌疑开始，施家的人也开始把手里的证据全部联合了马克从美国方面带来的材料全部都摆上了法庭，叶之山的那位一样卑鄙无耻的律师原本还打算提起关于诽谤或者造谣的反诉，但是当国际刑警掌握的证据和煤矿幸存的几个证人出现的时候，那位在顾晚舟看来根本是个没有下线的律师就在自己的律师席上瞬间瘫软了，顾晚舟看见的，那身上是一身的汗。

像是被雨淋过了一样。

施家人带来的证人除了一开始就掌握的那名与何光旭一起工作的教授之外，还有几名知道内幕的幸存矿工和顾晚舟从到了煤矿之后终于才见到的何光旭，他才是那个最有话语权的人。

顾晚舟很满意何光旭在法庭上的表现，不管是从他的言辞还是他的气势来说，这么多年因为一座地宫的研究被政府排挤到毕生的研究心血几乎全部被毁，妻离子散之后还不得不为了保住性命而在一个蜗居中苟延残喘地试图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他的下半生。顾晚舟看重的就是何光旭的这一点，他心里积压了十几年的对于这座地宫给自己带来的影响的憎恨和对自己前半生的遗恨，法庭上的何光旭几乎是声泪俱下，一字一句中都是对于叶之山的愤怒和怨怼，还有在最后被叶之山的人扔进了矿洞还差点死在里面的庆幸。

作证以后走下证人席的何光旭看向叶之山的目光都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

很好，那就是顾晚舟想要看到的。

证据是从去年就已经开始搜集好的，郁铭和路桠他们手里的关于明启房地产的账目的问题都被法院一点一点地找人分析过了，原本案子应该会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分析好所有呈交上去的材料，只是这一次的案子影响程度太大，直接提交到了最高法院进行审理，再加上施家是一早就已经安排过的事情，所以似乎整个庭审就已经很顺利。

案子没有立刻审判下来，一场官司之后，程景良和顾晚舟还是去了看守所尽了尽应尽的礼貌，算是礼貌吧，顾晚舟想，不管怎么样，程景良好歹还是叶之山的孙子，她哪里能阻止两个人相认呢？不要伤害了叶之山这么多年来都那么重视和爱护程景良的心意。

程景良原本以为，距离从深厦回来见到叶之山的那一天已经是沧海桑田一样了，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再见到庭上的叶之山的时候，他并没有从叶之山沧桑的眼神里看见什么失落或者是大势已去的落魄，相反，在看守所里再见到的叶之山，目光里闪烁着的神采是真的让人觉得这个已经年纪大到一只脚埋进了棺材的老人真是不简单。

顾晚舟和程景良手里提着的是上庭的前一天买来的衣服和简单的生活用品，原本程景良是不愿意的，只是沈洛却狠不下那个心，看在叶弋的面子上还是拉着欧晨去准备了这些东西，顾晚舟对这件事情的做法倒是不痛不痒，只是在担心叶之山会利用他们带去的东西做文章，所以在把东西拿进去之前还特意在叶之山面前公开检查过，确定了没有问题以后还让叶之山和程景良都签了字。

叶之山的脸上还是那样的笑意，看上去和蔼又慈祥，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忍不住去亲近的感觉，只是兵败如山倒，叶之山的内心在这么几天以来一定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顾晚舟看见了叶之山的眼眶都是乌黑的颜色，想来，这么多天了，他在看守所里的日子一定也过得很煎熬。

“怎么，官司还没有结束，你们居然可以来看我吗？”叶之山先开了口，顾晚舟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东西，淡淡道：“就是快结束了，所以才能有机会来见您一面，难得见到叶董事长这样的时候，晚舟还是想来观摩一下，看看董事长是不是还习惯这里的生活。”

叶之山闻言轻轻一笑，眼神里的恨意显而易见，他看着顾晚舟的脸冷笑了一声问道：“顾晚舟啊顾晚舟，你这么聪明机敏那就应该应该知道什么叫做自身难保，据我所知，后面的官司一定是需要陆子寒和杨桥作证的，难道他们现在的处境就很不错吗？你有时间来我面前耀武扬威的说风凉话，还不如赶紧想想办法怎么保住这两个人的律师资格证才是真的。”

这倒是顾晚舟意料之中的叶之山会说的话，杨桥和陆子寒虽然是表面和叶之山合作了是没错，但是实际上叶之山并没有相信过他们，暗地里不知道下了多心机来让陆子寒和杨桥都跨过了不应该跨过去的界限。其实早在开庭以前顾晚舟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了，在和陆子寒和马克他们见了面以后，这件事情其实就算是定了下来，那个时候的杨桥和陆子寒就已经收到了律师协会的通知，虽然业内很多律师都为两个人感到惋惜，但是事实上，对于两个人的处罚，法律适用是完全合理的。

顾晚舟的双眼垂下，没有去看叶之山的走到绝路上却还想要拉人陪葬的得意，只是看着手边口袋里的衣服说了一句：“我以为，你最关心的，应该还有一个叶弋的，毕竟，那是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孙子，他不在了，我以为叶董事长就算再冷血也是应该问一问的。”

坐在身边的程景良始终都不愿意与叶之山说一句话，一直都是冷着一张脸坐在顾晚舟的身边等着她赶紧说完赶紧走，对于面前的叶之山，程景良不想说什么，也不想看见他眼里那种莫名其妙的目光，听见了顾晚舟主动提起了叶弋，程景良倒是来了兴趣，终于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叶之山，才发现他眼里的神情其实就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终于是忍不下去了，程景良开口便是讽刺的冷笑声：“对自己的亲孙子都这么狠心的人，我大概是怪不得你这样对我爷爷了。”

程景良的话让叶之山的笑意瞬间凝结在了脸上，看着顾晚舟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寻，只是顾晚舟脸上的笑意却让他感到愤怒，这样明知的一个把柄，叶之山心里折磨着，却始终都没有那个勇气开口，听着程景良叫着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爷爷”的时候，心里的那种折磨顾晚舟一定是明白的。

“听闻徐医生已经没了……”叶之山看着顾晚舟的眼睛淡淡笑着，脸上的那一丝狠意明显到让人抓狂，果然，顾晚舟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程景良的余光瞟到顾晚舟的脸瞬间就泛白了，嘴唇都上下抖动着，程景良看着她把人搂进自己的怀里，没有去理叶之山脸上的笑意，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叶之山，你也得意不了几天了，活够了，就去陪陪我爷爷吧，看看我奶奶，是要你，还是要我爷爷。”

那句话以后，程景良便带着顾晚舟离开了，留下了坐在桌子对面因为程景良的那一句话呆若木鸡的叶之山，没有要再回过头的意思。

自从那天从陵园回来，没有人敢在顾晚舟面前提过徐辰溪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那是顾晚舟心里最大的痛，也没有人愿意去提起这件事情，徐辰溪的后事一直都没有办，徐妈原本一早就嚷着要把徐辰溪带回宁远，只是奈何宁依微一直没有醒，遗体的运送又成了问题，所以一直到现在，云见浅都把徐辰溪放在殡仪馆的冰柜里，尽量让徐辰溪完整一些。

走出看守所的时候，顾晚舟脸上便是一片冰凉，程景良一路把人搂在自己的怀里，上车的时候，顾晚舟的双手捏得紧紧的，程景良一脸的揪心，终于还是抓着她的双手轻声问她：“晚舟，你不要害怕，以后，我陪着你，护着你，不会再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我发誓。”

我发誓。

顾晚舟的两只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她扭过头去看着一脸真诚的程景良好久，突然就笑了起来，然后对程景良说，“景良，我想去医院，看看宁依微。”

程景良楞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开了车往医院去了，路上顾晚舟始终一言不发地坐着，也不闭着眼睛养养神，就是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副驾驶座上，视线死死地盯着面前路过的景色，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程景良的速度没有多块，两个人在车里沉默了一个小时才到了医院，顾晚舟率先下了车，程景良赶紧停了车去找她的时候，顾晚舟已经走到了电梯门口。

一路上楼，顾晚舟的脚步没有停顿的动作，程景良看着总是有些心慌，到了宁依微的重症监护病房，云见浅才刚刚从里面出来，脸上的表情不是特别好看，顾晚舟停在病房的门口，云见浅有些疑惑两个人的行为，看见程景良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不满地看着顾晚舟问她：“晚舟，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晚舟没有回答程景良的问题，只是看着躺在病床上看不清脸的宁依微问云见浅说：“贱贱，人怎么样了？”顾晚舟的声音带着浅浅的困倦和疲惫，程景良的手一直都捏在她的手腕上，听见云见浅在一旁有些迟疑：“脑部重伤，肋骨断了八根，有一根直接插进了肺里，能救过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能不能醒来……还是不要抱希望了，她即便是能出重症监护室，也是脑死亡了。”

脑死亡。

顾晚舟闻言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扭过头去看着皱眉的程景良，说：“景良，你听到了吗？脑死亡……你儿子的妈妈现在脑死亡躺在病房里，你怎么还有心情告诉我你要护我周全呢？”

这话让程景良实在是不能明白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回答顾晚舟的话，倒是一旁的云见浅有些看不过去，伸手拉了拉顾晚舟的衣袖皱眉道：“晚舟，我们都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你也不要往他身上出气啊。”

顾晚舟没有理她，只是把自己被程景良捏在手里的手臂用力挣脱了出来，然后指着病房里的宁依微质问着程景良：“程景良，你知不知道，这就是爱上你的下场！一个谢依依和杨薇还不够吗？这些人为了你在背后捅了我多少刀你不知道吗？一个宁依微就让你们把对我的信任扔得一点儿都不剩，程景良……你说过的，八年了，我出国八年可真是够狠心的，可是真的狠心的人又是谁！你永远都打着爱我的名义来昭告天下但是永远都做着随随便便都能伤害我的事情……”

“程景良，你总说你不喜欢宁依微，你也不喜欢谢依依，可是程景良，你在我面前做的那些事情永远都在跟你自己说的话背道而驰，你说你内疚，你对我感到抱歉，可是实际上呢，就像我当初在美国对你说的，你不是真的内疚，让你难受的不是你所谓的爱我和对不起我，而是你从前总是会在我面前对我说出口的那些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承诺……不，那都不算是承诺，那就是你程景良为了一时哄我而放的屁！”

“现在呢，程景良，你自己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看吧，思源已经快十岁了，杨薇这么多年了堕落到居无定所，宁依微躺在这个地方不省人事，辰溪呢！徐辰溪啊，连我的辰溪都彻底离开我了，我还为了连带着杨律师和陆子寒都害到会被吊销律师执照！还有苏瑾和夏明成，还有路桠和云见浅……”顾晚舟转身把背后的云见浅一把拉到了身前看着程景良咄咄逼人道：“还有云见浅，她连自己的事业都不要了每天就来给你和我当私人医生！临笙……对，还有临笙……临笙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什么都没有了！闵泽也为了你养了八年的儿子，程景良，这么多年了，你觉得你对得起谁吗？”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都是我和你的错，因为我们两个人的自私懦弱，因为我们两个人实在是太爱对方了……程景良……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认识的，从来都不应该认识的！”

“我累了，程景良，真的累了，大概就像我说的，我和你是上辈子就已经注定的债，现在，我还完了，也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我们两个人，官司结束以后，一笔勾销吧。”

一笔勾销吧。

顾晚舟大步离开，身后的云见浅一脸震惊地看着她稍微有些颤抖的背影说不出话来，程景良呢，脚下轻轻移动了一步走到顾晚舟之前的位置上，转身去看着病房里躺着的宁依微，云见浅觉得他有些可怜，虽然顾晚舟的这一场发得非常事出有因，但是的确，今天的程景良是真的被当成了出气筒了。

“不去追她吗？”云见浅看着他，手里的病历夹在了手里。

程景良闻言只是轻轻笑了，然后摇了摇头说：“不必了，临笙在楼下，我上来以前就通知他过来了，晚舟要来医院，我就大概猜到她是要来做什么的，这样也好，难得让她把心里的压力都发泄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该让她彻底释放一次了。”

云见浅一时居然语塞，看着一脸平静的程景良沉吟道：“你早知道她是来拿你做出气筒的？”

程景良又笑了一声，说：“倒也不是，只是……心里总是清楚她下一步会要做什么，会说什么话，今天叶之山提到了辰溪，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失控的，不过倒是你，这样平静，大概，我不在北京的时候，晚舟这样的情况应该不少了吧？”

余光瞟到云见浅轻轻点头，程景良转身看着她，轻声道：“云医生，谢谢你，替我和晚舟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知道，晚舟失控的时候从来都会让身边的人难受，你们能陪着她这么长的时间，谢谢……还有宁依微……”程景良的声音顿了顿，然后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看着病床上的人说：“如果实在不行了，其实……大可不必这样折磨她了。”

那是云见浅第一次感受到程景良身上散发出来的有些凛然的杀气，那是云见浅也从来都没有在顾晚舟的嘴里听到过的一种陌生感，那样的肃杀的气息和冷寒，云见浅看着躺在病房内的宁依微，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

你这样又怎么可能得到程景良呢？程景良和顾晚舟的关系不是已经到了不需要多余的行为的地步了吗？顾晚舟来个医院而已，程景良就能知道这个人是要做什么的，甚至已经想到了来医院接人的应该是段临笙而不是苏闵泽或者陆祁，是因为程景良心里明白，只有段临笙能让正在不能控制情绪的心情里冷静一些。

向来人世间的痴男怨女都因爱而不得而恨意至深，宁依微的错，就在于从来都不愿意接受程景良不爱她的事实，程景良则错在没有在对的时间里承认自己的感情，而顾晚舟呢？她是退得让程景良不敢接近了。

因为总是越接近越远离。

程景良胆子小。

车是停在医院的地下车库的，程景良走出电梯的时候总感觉身边的氛围不太对劲，越靠近自己的车，越觉得空气中仍旧可以闻到顾晚舟身上的那股淡淡的迪奥香水的气味，他狐疑地转身看了一眼，整个地下车库只有两个从他下了电梯起就一直在一旁清理垃圾桶的清洁人员而已。

程景良坐进了车里，车子刚刚发动的瞬间却又觉得那两个清洁人员有些不太对劲，两个人抬走的垃圾桶旁原本是从程景良下来见到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的，为什么现在桶已经抬上了车那个地方却还是堆满了垃圾？而且那个装垃圾的车为什么是黑色的厢型车……

程景良和顾晚舟在医院的地下车库失踪了，这件事情让原本就很紧张两个人的程爸程妈和顾爸顾妈又遭受了一次沉重的打击，云见浅第一时间配合着李警官调取了地下车库的监控录像，施然也第一时间把顾晚舟办公室里的资料全部都整理了出来，长汀坐在顾晚舟的办公室里，看着施然整理着手里的文件，问了她一句：“我们还是联系陆子寒让他回来一起解决吧。”

施然没有多说什么，她也觉得长汀的提议是没有错的，现在顾晚舟已经失踪了两个小时了，陆子寒应该知情才是，而且陆子寒已经离开一个礼拜了，顾晚舟说的那种释放压力的理由也应该用得差不多了才对，这件案子陆子寒是相关利益人，他可以出面当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想了一会儿，施然拿出手机就要给陆子寒打电话，却看见杨桥从门外匆匆而来，两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推门而进的他已经是满头大汗的样子了，杨桥的声音颤抖着说：“子寒……子寒被叶之山的人绑架了！”

施家的人开始在整个北京城展开全方位的搜寻行动，从医院的监控录像到整个北京城的监控录像，从车牌号到所有出城的车辆，甚至每一辆通过关卡的车辆都会被打开检查，每个北京城有可能出行的车站机场全部都被人包围蹲守，就连陆子寒的出行记录都查得一清二楚，酒店，机场，车站，只是这些地方却没有杨桥提到过的陆子寒想去山东散散心的记录，施家也派了许多人去到山东找人，只是得到的消息却没有什么突破。

再见到龚城，已经是顾晚舟和程景良失踪以后的第三个小时，施然去见了叶之山，她便选择来再见一见龚城。龚城穿着囚服出来的时候，长汀只觉得这个人终于不再是那个看上去光鲜亮丽到让人觉得野心勃勃的男人了，倒是龚城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的没有悔意，他看见长汀的时候只是笑着说了一句：“怎么了，顾晚舟是无计可施到要让你们这些人轮流来我这儿给我做一做思想工作吗？”

长汀没有在意他说的话，只是拿了几张照片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上，看了一眼龚城的表情以后心里的紧迫感更加深沉了一些，但还是佯装着淡淡的神情问龚城：“龚城，这里面的人你应该都认识吧?”

龚城的神情在看见那些照片以后从淡淡然到疑惑，他看着长汀的眼神里都带着怀疑：“直接说吧，你有什么目的？我认不认识这些人你会不知道吗？薛楠枳大律师，我们都是打过好多次交道的人了，你没有必要这样拐弯抹角的，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长汀的视线一抬，伸手收走了桌面的几张照片却独独留下了一个人的照片，然后语气沉重地对龚城说：“我们怀疑，这个人绑架了顾晚舟和程景良，龚城，你既然认识他，那你也应该知道，他有可能把人带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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