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直到被挂断电话，都没搞清楚阿福找他到底有什么事。

总不能就是为了那个什么鱼缸女郎吧？

这未免也太不阿福了。他悻悻的想。

不过既然已经离开了会议室，就万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从后门直接走下楼梯，躲开保镖与司机，布鲁斯轻轻松松的“越狱”成功，毫不留恋的离开了韦恩大厦。

走在哥谭的街道上，他仿佛巡视自己领地的捕食者，哪怕此时此刻，他的身份是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而不是什么黑暗骑士蝙蝠侠。

“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呢？”布鲁斯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小丑刚被扔进阿卡姆，按照他的贯作风，应该可以消停段时间。总来哥谭“兜风”的超人，最近好像也十分安静，用不着他去刻意恐吓。似乎只有阿福，是他头疼的根源。

阿福最近越来越奇怪了。

布鲁斯无声的叹了口气，也许他该去寻求下外援？

想到就做，随便找了个背阴处掏出手机，布鲁斯打开邮箱，常用列表里孤零零的个“汤姆”昭示着他贫瘠又可怜的交友圈。

他看着那个名字，思绪不由得飘远，远到6年前，他刚刚毕业的那个时候。

那段时间是他人生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光。

杀害父母的凶手被庭审保释，他藏着□□去了法庭，却在最后放弃了手刃仇敌的机会，颓丧的离开。

他像头困兽，撕咬伤害身边的人，甚至和互有好感的女友瑞秋分手，几乎成为孤家寡人。

他也同样辜负了阿福的期望，离开他忠心的老管家，再次远走他乡。

他想改变哥谭，却不知道该从何做起，哥谭就像是个沉疴已久的毒瘤，也许什么都不做还能继续苟延残喘，妄图切除，却反倒会加速反噬，快速衰亡。

那段远走的日子里，他观察每个城市的犯罪体系，研究每个城市的固有法则，甚至在后期，伪装自己，以名罪犯的身份，去接触罪恶，融入罪恶，终于掌握了犯罪者的思维与心理，找到了适合哥谭的治理方式。

哥谭需要的不是正义的使者，而是能带给它恐惧威慑的捕食者。

而那年是他离开哥谭的第四年，也是他遇到汤姆的第年。

彼时他化名杰瑞，是贫民窟食不果腹的肮脏扒手，而汤姆，却是生活优渥的翩翩少年，怀揣满腔热枕，有着成为警官的美好梦想。

他愤世嫉俗，无法疏解心的愤怒，而汤姆，却乐观开朗，不管遭遇什么都能想到好的那面。

不管是真实的布鲁斯·韦德，还是伪装的扒手杰瑞，这两个他与汤姆都不是同个世界的人，他们却出乎意料的成为了朋友。除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他对汤姆几乎无话不谈。

汤姆的乐观多少影响了他，以至于如今的韦恩先生，大名鼎鼎的蝙蝠侠，并没有太过沉闷严肃。也因此当遭遇到进退两难的情况时，他头个想到的，还是汤姆。

布鲁斯握着手机，认真的按下个个按键。

——

亲爱的汤姆：

你的朋友最近遇到了新的难题，他唯仅剩的长辈似乎开始了频繁性的冷嘲热讽、无故挑刺。

你知道的，我和你说过他，烘焙小甜饼的把好手。可现在他竟然有好几次，在小甜饼加入食醋和大量食盐，让我不小心，就会吃进嘴怪味。

又有很多次，我前天晚上通宵工作，才刚刚入睡，第二天早却要被强制赶起床参加毫无意义的无趣会议，甚至不可以迟到！

我怀疑他到了更年期，我的朋友汤姆，你有什么好主意，能缓解他的状况吗？

你的，万分苦恼的杰瑞。

——

布鲁斯点击发送，邮件顺利传给了汤姆，仅仅过了几分钟，他的手机便“叮”的响，收到了汤姆的回信。

——

亲爱的杰瑞：

你的疑问我收到了，你苦恼于长辈的改变，但你有没有想过，这切可能都源于你的不作为，源于你没有达成对方的期望？

为你排忧解难的汤姆。

——

布鲁斯愣，很快又打起字来。

——

亲爱的汤姆：

我的……工作，的确不是长辈所期望的，他更希望我毕业后打理公司，做个平平无奇的集团老板，掌握数百亿身家，永远衣食无忧。

但你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

你的，更加苦恼的杰瑞。

——

布鲁斯长长的叹了口气，如果阿福奇怪的根源，是自己蝙蝠侠的那层身份，事情也许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总不能为了老管家“脆弱”的神经，放弃他的城市吧？

布鲁斯握紧手机，不知道他的“笔友”能不能带给他新的建议，而与此同时，几条街以外的韦恩庄园里，阿尔弗雷德正坐在电脑前，敲出了最后个字。

——

亲爱的杰瑞：

当然不只是工作，杰瑞，你似乎忘了，你已经28岁了，这个年纪大多数人，连孩子都有了，你却没有个正经的女朋友，你的长辈当然会陷入恐慌。

相信我，这是他催婚的征兆，去找个女朋友吧，他的症状会痊愈的。

你的，无所不知的汤姆。

——

阿福面无表情的点击了发送，第次发觉，自己当初怕布鲁斯遭遇危险，用来照看他的假身份“汤姆”这么好用。

这几年“汤姆”和“杰瑞”邮件互通了不少回，最集的时间点算算有三个。

个是当初布鲁斯决定成为带给哥谭恐惧的守护者，却对战甲的外观犹豫不决时。那个时候阿福假借“汤姆”之便，给自己谋求福利，使得战甲外形偏靠蝙蝠，最后甚至定了“蝙蝠侠”这个深得他意的名号。

个是隔壁时不时来串门的超人让他家少爷越发暴躁时。他先是大力安抚，又同布鲁斯同谴责，痛斥超人不该高调入侵别人的城市。也不知道后来蝙蝠侠常说的“滚出我的哥谭”同他那段时间的安抚有没有关系。

再有个，就是今天，自己过于隐晦的催婚状态，让他不知所措时了。

也许自己的表达的确会使人误会？

不过经过“汤姆”的转述，相信布鲁斯应该可以充分理解到位老人家真正的诉求，正正经经的谈场恋爱了吧？

阿福退出邮箱，关掉电脑，惬意的抿了口红茶，舒心的眯起了眼睛。

……

身为蝙蝠侠的管家，阿尔弗雷德的每天，都很忙碌。

上午安排好庄园上下的工作，午忙里偷闲，烤了香喷喷的小甜饼犒劳自己，下午定制完布鲁斯整晚的夜游路线，阿福整个白天的工作，基本就算完成了。

夜晚不期而至，半路鸽了会议的布鲁斯回到了家。

相比于白天，夜晚的韦恩庄园空荡荡的没有人气。

为了保护布鲁斯蝙蝠侠的身份，每到下午六点，庄园上下包括但不限于男女仆人、园丁保安，全都整点下班，各自回家。

以至于诺大的韦恩庄园，此刻就只剩下管家阿尔弗雷德，和主人布鲁斯·韦恩这两个人。

四周回荡着晚归少爷的脚步声，使布鲁斯下意识放轻了步伐。想到白天和“汤姆”互通的那些邮件，他不知为何突然就心虚了起来。

这样状态的布鲁斯，在转角直面阿福苍白严肃的脸孔，会被吓跳也就不足为奇了。

“阿福，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布鲁斯心虚的先发制人。

阿福心情不错，期待的看着他：“我向都是这样，恐怕是您心不在焉吧，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布鲁斯的确有很多话想和老管家谈。

他想知道阿福这段时间的变化是不是因为他的感情问题，也想告诉他自己心整顿哥谭实在没有谈恋爱的时间。

但考虑到毕业后自己走的每步，都和管家的愿望相悖，布鲁斯又不太敢说，怕自己会让阿福再次失望。

算了，以后再说吧。

道：“我是想问，今晚的路线规划好了吗？”

阿福“哦”了声，冷淡的说：“就这样？”

布鲁斯严肃的点了点头：“这很重要。”

阿福被装傻的少爷伤透了心，只想快点打发走他，快速说道：“已经导入战车导航系统，您现在就可以去巡夜了。”

布鲁斯加快步伐，逃似的下到庄园负层，摸向了自己的战车。

而紧随其后的老管家，也习惯性的开启了阿福式嘲讽：“真神奇，六岁前您就喜欢夜游，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后，这个小爱好也没有变。只希望这次回来，您能体谅下您的老管家，别又添新伤就好了。”

布鲁斯心虚的保证：“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保证。”

阿福冷哼了声，终于放走了他的小少爷。

……

夜晚到来了。

布鲁斯开启了蝙蝠侠的工作，而阿尔弗雷德，也要开始他的夜间工作了。

深吸口气，撤去了维持人形的法力，阿福终于恢复了他最原始，也是最舒服的形态。

——只手小脚小，却有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黑色蝙蝠。

阿福蝠张开双翼，从大敞的窗户里掠出，远远的坠在蝙蝠战车的后面，融入了这暗沉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