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霜，昨晚对不起了。”

一早醒来，安瑞就昨天的话对夜霜道歉了。

就看他不好意思的笑着，搔着一头骚紫的头发道：“我不该打击你的，虽然我说的确实比较贴近事实，但是昨晚想想好像也是说得太过火了，不好意思呀，你别往心里去。放心，你要是真的有跟胡子非一决的觉悟的话，作为同宿舍的哥们，我也是会站在你背后给你加油的！”

可面对安瑞的话，夜霜却完全打不起精神，甚至连应的那一声都没有了底气。

抬起头，夜霜的眼神就像是死了一样。

只不过这不同于朝妤晞那种对什么东西都意的漠然，而是对自己未来感到绝望的迷茫……

安瑞都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夜霜是中了什么邪才突然变得这么消极的。

他也来不及问，就看夜霜把左手用绷带缠了起来，换上衣服，丢下有气无力的一句“没关系，我先上课去了”然后就出门了，只留下屋里一脸懵逼的安瑞呆坐。

其实浇灭了夜霜希翼之火的元凶，恰是夜霜唯一的希望——“旅者”。

它昨晚毫不客气的数落了夜霜一顿，硬生生把夜霜骂得有些自闭了。

如它所说的那样，夜霜根本不可能赢过胡子非。

不仅是夜霜本身能力的贫弱的原因，本就属于天才型的胡子非在成为弑神者这件事上极其尽心，两人之间整整三年的历练差距就是一道夜霜绝对跨不过的鸿沟。更不要提之间胡氏家族在这唯一一位子辈身上倾注的心血，那更是夜霜在短期内无法得到补充的。

用旅者的原话来说：“除非胡子非上场后突然暴毙猝死，不然你就别想在对决中取胜。”

但真正让夜霜感到绝望的还不止这些。

由于“旅者”在之前与朝妤晞的战斗中留下了隐患，虽然能把力量给予夜霜使用，但它本身已经无法再次操控夜霜的身体，也就完全断了夜霜想“代打”的念想。

而且它保持清醒的时间也变得十分有限，不到半个小时就需要沉睡一整天的时间来恢复，这也就意味着，之前提到过所谓的指导也只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进行。

一天半个小时，五天时间往撑死了算也就三个钟头，这能学些什么？

夜霜不敢想象。

更要的命的是，与胡子非的对决的那一天恰好就是花灯节当天！

这也相当于，假如夜霜无法平安的下场，那么跟紫玲之前的约定也等于没说。

的一切归结起来，像是一座完全跨不过的大山轰的出现在夜霜面前，这让他实在难以不绝望。

只不过，在这几乎完全不可能达成的情况下，“旅者”还是为夜霜指了一条明路——

一路来到摩卡西亚的郊外，某一座清净的小栋别墅前，夜霜敲开了门。

随着门缓缓打开，一位光着脚穿着熊猫图案睡衣，一头银发蓬乱的少女出现在门口。

想也不想，夜霜当即对着她低下头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然后大喊：

“请你帮帮我吧，朝学姐！”

没错，“旅者”的办法就是找朝妤晞帮忙……

一大早还睡得有些懵懵懂懂的朝妤晞不禁楞了一下，灰蓝色的眸子在夜霜身上上下的打量了几番，一脸“大清早你吃错了什么药”的表情。

不仅是朝妤晞，夜霜本人都对这个“唯一的办法”感到极不靠谱。

朝妤晞虽然算是夜霜的实战老师，但本质上她就压根没打算要好好教导夜霜，不然也不会想出“绕实战区三十圈长跑”这种非人类的课题。所以不管怎么想，她都不可能会把夜霜往好的方向教。

可是，现在夜霜真的只剩下这个最烂的办法了。

低下的头许久没能抬起来，夜霜盯着朝妤晞那双半掩在过长睡裤下的小脚丫也快一分钟了。

可朝妤晞一直都没开口。

尴尬的沉默气氛让夜霜的心里越发的感到不安。

微微抬起头瞄了一眼，果不其然，朝妤晞又露出了平日里那幅表情，把手往胸前一抱：“我说过吧，我对教人不抱有兴趣——特别是一大清早就来吵醒我的人！”

“对……对不起……”

夜霜心里也是苦闷，不过本就不抱希望的他也没有太过失望。

然而夜霜没想到的是，朝妤晞说完了上半句话却突然笑了：“话是这么说。不过啊，假如能看到一个没用的家伙去把另一个自大的家伙打个满头包的话，那场景想想倒是有点好玩……”

夜霜一怔，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什么你个头！”

不等夜霜问清楚，就听朝妤晞砰的一声把门一摔，只丢下一句“到实战区门口等我！”

——她……这算是同意了？

夜霜足足愣了好几秒，然后才像是中了头奖一样欢呼雀跃。

只不过，在实战区门前等了有半个小时后，朝妤晞打着哈欠再度出现。

她还是穿着那一身睡衣，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扒拉了两下，明显是睡了个回笼觉然后才过来的。

而刚一到场，朝妤晞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话先说在前头，你是无论如何都赢不了胡子非的。”

这也让夜霜一脸的欣喜瞬间淡去大半。

“这是不争的事实，我想你也该明白——就算你真的拼上性命也绝对动不了胡子非一根汗毛，这是你们之间已然存在的差距。”朝妤晞一边说着，一边剥开一根棒棒糖，“而现在你需要的做的，就是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缩短这段差距。简单来说：你不需要想着怎么赢，只要想着如何输得更有价值就足够了。”

“输得有价值？”

“没错。”朝妤晞把棒棒糖放进嘴里，“反正注定要输，那么与其输得一干二净，不如想办法保存实力，以便将这次失败当作一次有利的经验什么的……这个你以后在实战理论课上应该会学到。”

夜霜可乎这些，他皱起眉问：“就没有……一丁点赢的可能吗？”

“有啊。”

朝妤晞的话让夜霜眉间一舒。

然后就听到她蔑笑着来了一句：“只要胡子非上场之后突然猝死什么的，那样你完全不用打就能赢了。”

——你们还真像啊，连语气都一毛一样……

夜霜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没敢把话说出口。

毕竟把这两个“恶魔”联系在一起被知道的话，他恐怕就要受苦了。

不过朝妤晞可不管夜霜心里在想些什么，自顾自的道：“所以作为应对，我会优先教你闪避、防御等等被动战术，以求让你在场上可以多撑几秒钟——毕竟要知道，虽然作为晋级挑战的评判标准很大程度上是来自最终的胜负，但战斗中的表现也是很关键的。你挑战S级学员本身就是加分项，只要你能撑上个十几秒……”

“我不是晋级才挑战他的！”夜霜突然打断了朝妤晞的话。

可望着朝妤晞投来的诧异目光，他原本充足的底气不知怎地泄了大半，“没……没什么……”

朝妤晞也没有问，只是用眼睛在这个少年身上扫视了一下，然后道：“行吧，我也会考虑教你一些战斗方面的技巧。不过时间有限，我也从来没有教过别人，能教的东西也非常零碎，不知道到时候成效好不好，所以你必须花很多的时间来训练，明白吗？”

夜霜惊喜：“没问题，谢谢……”

“但是，我再重申一遍——”

话还没说完，朝妤晞就打断了夜霜的道谢。

她用极其严肃且认真的表情，郑重的重复了一遍：“你是绝对赢不了的，死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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