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航笑了，“你想多了。当初也不是什么恩怨，只不过意见上多多少少有分歧。而且当时我家那个老的，一直盯着我，盯得那么紧，我当然得多表演几场给他看。如果让他知道我跟姓顾的关系挺好的，他不知道背地里又要憋着什么招对付我呢。”

我愣了一下。

什么情况啊，我一直都以为他跟顾先生之间矛盾挺大的啊，虽然我没有问，但是他们好像提起对方的时候，语气都挺轻蔑的。

搞了半天，这还是一对好基友啊？

我跟着高航到公安局去，高航跟里面的一个什么干警比较熟，然后拉到一边去聊，我也在旁边听着。

高航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番，弄明白了。

其实顾先生在这件事情里头的牵涉，主要是因为当时那个盗墓的案子，其中一个盗墓参与者供述，最贵重的一件青铜尊，是卖给了顾先生。而早先，就在几年之前，这个线索查到顾先生身上的时候，他就全盘否认了。因为当时既没有赃物，也没有其他证据，仅凭一个嫌疑人的证词，警方也拿他没有办法。

可是现在，东西已经找到了，虽然不是从顾先生手里找到的，但关键是，据说警方找到了一张当初陆江远跟顾先生交易的合同，证明了顾先生曾经把这个青铜尊卖给了陆江远。

陆江远倒是死无对证了，但是这合同，也就证明了顾先生曾经参与了贩卖文物的事情。

我心里有点儿疑惑，这种事情，顾先生不可能不知道是违法犯罪，那么他当时买卖这个东西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么，这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情，为什么要留下一张买卖合同，节外生枝呢？

我对这个合同持怀疑态度。

我和顾先生现在树敌不少，有没有可能，这个合同是别人为了坑顾先生一把，而伪造出来的呢？

但是现在，我见不到顾先生。

高航帮我打听过了，要求见顾先生，或者给他打电话，但是公安局方面表示案情比较复杂，而且涉嫌的金额也比较大，所以不能通融。

我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一脸的忧心忡忡。高航安抚我，“我不要急。这件事，我们都很清楚，总有一天要面对的，只不过现在，这一天来了而已。你相信我，这件事他是有心理准备的。”

即使他有心理准备，那又如何？

我不能让他这个罪名坐定。不然，万一他有牢狱之灾，那我和宝宝怎么办？

经过了上一次我自己畏罪潜逃的事情以后，我比先前要冷静得多。牢狱之灾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而现在，也许一切都还有补救的机会。

高航答应先留在北陵，帮我随时留意事情的发展。但我却觉得现在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找一些其他的门路，想想办法。

我现在不能见到顾先生，但是律师一定可以。我首先，应该去找一个靠谱的律师，然后想办法通过律师传递一些消息，起码要知道顾先生现在的想法和状况。

另外，顾先生这么多年来的经营，全部都是在荆南。高航对北陵其实也不怎么熟，认识的人没有重量级的。现在这件事情是发生在北陵，在某种程度上，既避开了荆南顾家和傅家的刁难，也同样使我们自己落入了一种孤立无援的境地。

所以，现在我应该想办法，以自己一切的人脉和力量，去帮忙想办法。

在我心里，这一刻，我所认识的那些人，分成了两边。一边是对我们有敌意的，不会给予帮助，甚至还会想办法给我们穿小鞋制造麻烦的。另一边，是有可能给我们提供帮助，带有善意的人。

在善意的阵营里，我能想到的，身份地位最高的人，是那位秦总。

虽然他一直在冬港，但是北陵离冬港不算远，兴许我去问问他，能找到一些好的解决办法。

我决定回一趟冬港。

我没有秦总的联系方式，但是还有叶姐这样的一个关系呢。我回到冬港以后给叶姐打了电话，大致地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问叶姐，能不能给我推荐一个靠谱的律师。

叶姐沉吟了一下，“这件事，我估计牵涉会比较大。这样吧， 你自己去飞娱大厦，去问问我先生，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处理这些麻烦事，他比我有经验，兴许能给你一点好的建议，比我间接给你转述更合适。”

有了叶姐这句话，我心里多多少少有了点谱。上一次我跟着顾先生去过一次飞娱，我知道具体的地址，于是找了一个上班时间，径直去了飞娱大厦。

楼下前台的小姐不认得我，问我是否有预约。我没有预约，我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是叶姐的朋友，来找秦总有点儿事。”

前台小姐沉吟了一下，打了个电话，才放了我上楼。

我到十二楼的办公室的时候，秦总那里好像正在会客。我在外面的休息室里安安静静地等着，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里面的客人这才走了，我连忙站起来，走进去。

秦总看见是我，并没有太多的诧异，我不知道是不是叶姐提前跟他说过了。因为之前已经见过一次了，这第二次的相见，我倒不觉得拘束，在他对面坐下，“秦总。”

秦总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也许他已经猜到我是来求助的，但是他没戳穿我。他和叶姐不同，他是生意人，却有一种高贵和疏离的感觉，并不会像别的大老板那样表现得明里一套暗里一套，他好像不是一个喜欢装模作样的人。

我忽然觉得有点儿尴尬，我从来没有这样开口求过别人，除了顾先生之外。我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秦总，我上次听叶姐闲聊说您家的客厅里缺了一幅挂画，所以我……”

秦总看着我的目光陡然就锐利起来。

我低着头，慢慢地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画。

叶姐曾经的确是跟我说过，当初家里是挂着一幅《洛神赋图》的，只是赝品而已，但是因为挂了很多年，后来因为她家老二小时候淘气给撕毁了。再换什么都觉得破坏了先前的感觉，也就一直空着了。我其实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画，只是一直没有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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