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无碍了吧？”魏懿隔着门向里看了眼，被红木门框挡住。

“无碍，太医开了药，喝完睡下了。大人，昨天怎么不是跟您一块回来的，反而是跟着几个侍卫？”王福疑惑不解，以前向来是魏懿带着出去，然后势必会送回来的，他也没来得及问，几人便走了。

“嗯。”魏懿喉结滚动几下，从喉咙里溢出来一个字。

嗯？

这是什么回答？

“不是，大人……”王福疑惑着脸。

“照顾好他，我明日再来。”魏懿打断他，说完下了台阶往回走。

“皇兄，你把那个东西递给我，我来挖。”李佈蹲着，指着身边同样蹲着的小男孩的旁边的镐子。

稿子立即被丢过来，落在他旁边的土地上。

李佈话不多说，拿着小镐子开始一点一点铲土，不多时，挖出一个小洞。

“你把边角再挖的大点，装不下。”那男孩声音处在变声期，声线依旧带着稚嫩。

“魏大人来了，太子和二皇子殿下在那里埋东西呢。”率先看到他的是王福，见魏懿往里面走，走过来在指着后院的方向。

魏懿点点头，和王福一块走过去。

“我要开始埋了！”说完，李佈把布包裹着的东西开始往坑里倒。

“太子殿下，魏大人到了。”王福见李佈蹲在地上玩的开心，没注意来人，开口提醒。

两个人齐齐扭头。

入眼的是一张十分陌生的脸。

这是魏懿首次碰见李蜍。

李蜍是王贵妃所生，与李佈倒算是同父异母亲兄弟，先前魏懿只记得李佈提起过眼前这个孩子，真真切切站在他面前时候，与印象中的还是有很多差别。

对面的孩子看上去举手投足间尽是温和。

“你在做什么？”见李佈没有要起来的意思，魏懿边走过去边问。

“我在埋东西啊，昨天我看到一句话，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李佈指了指坑里的东西，“那我把他们埋下去，明年就能长出好多糖葫芦，小蝈蝈，金元宝，风筝，夏天夫人时候会开满一整棵树。”

李佈越说越兴奋，魏懿听得直皱眉头。

等到魏懿走到他跟前，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坑，里面扔满了各式各样的小东西，其中不少是他那次带他出宫买的。

魏懿眉心一直跳：“准备好开始学习。今日学功夫。”

魏懿轻描淡写，李佈和李蜍同时站起来，异口同声的重复：“功夫！”

李蜍听到这两个字，眼里直接往外放光。

李佈也不例外。

李佈重新换上一套适合练武的衣服，束手的袖口紧贴内衣，腰间束了一条蓝色腰带，上面绣着一朵漂浮中的白云，周围蓝色线钩织而成。

魏懿给李佈示范性的打了几个动作，动作放得极缓，一招一式的气力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弱，动作快而猛，仿佛能带动周围的空气，形成轻微的风。

“我要学这个吗！”李佈等他停下来，一脸兴奋地跑到他身边问。

“嗯，来吧，准备开始。”魏懿率先做了一个动作，扎好步子。

半天不见动静。

“老师，接下来呢？”李佈维持半个小时的马步动作，没见魏懿开口，小腿直打颤。

“扎好马步。”魏懿坐在王福特地搬过来的椅子上，扭头看他，“端好了。手放平。”

李蜍站在一旁，自己的玩伴被喊去练武，而且又极其羡慕习武，便直接站在魏懿身旁，看的认真。

“魏大人，我可以跟着你一块练武功吗？”李蜍怯怯懦懦的拽着他衣袖，小心翼翼。

魏懿一怔，上下打量着他。

面前的孩子一袭青衣，乌黑的发用一条白色丝带高高扎起来，两鬓散下来两缕头发，一双剑眉，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薄薄的嘴唇。

身子骨虽单薄，却不是瘦弱。

良久，就在李蜍觉得魏懿在想着怎么拒绝他的时候，魏懿点点头。站起来。

出奇的，魏懿几乎只演示一遍，李蜍竟然能学到六成！

“你以前练过？”魏懿看着他从善如流的打一遍，虽然其中有几个动作错误，但是，主要动作却分毫不差。

魏懿毫不掩饰的夸奖让李蜍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没有，第一次学。”

“你很有天赋。”魏懿又看他打了一遍，点点头，语气里满是赞赏和惊喜。

魏懿又将招式给李蜍演练了一遍。

一招一式，李蜍进步很快，学的也快。

两个人在旁边讨论和教导招式，李佈撑着马步，小脸憋得通红，小腿忍不住直打战。

李佈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老师，我坚持不住了。”

无人回应。

“老师，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我也想学武功。”李佈咬着牙死撑着，额头上隐约有青筋暴起。

巨大的委屈和酸痛席上心头，李佈站起来，差点蹲坐在地上。

像是自己引以为傲，满心欢喜的东西被人抢走一样，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魏懿擦擦额角刚刚冒出来的虚汗，想问李佈看的如何，转身不见人影。

魏懿扶额，李佈最近在他面前一次次消失是不是过于频繁了点？走进屋，环顾四周也没见人影。

却隐约听到细微的抽泣声。

李佈蹲在桌子底下，虚弱的声音哽咽在喉头，他蹲着，将头埋在双臂中。

想起刚刚魏懿细心耐心的教李蜍，李佈心里面就是一阵苦涩。

魏懿循着声音走去，在桌子下蹲下，停顿良久，直到里面不再传来哭声，才掀起桌子的布帘。

桌子下方，蜷缩着的小小的人儿似乎感受到什么，抬起脸。

满脸眼泪纵横，张张嘴，还没说话，一声呜咽率先出口。

魏懿看着他哭，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有哄孩子的经历，一时自然也不知该从哪下手，不知该如何说，只得问一句：“你怎么了？”

李佈一听到他说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体都微微有些抽搐。

李佈没想到魏懿这么快就能找到他，但是刚刚哭的太用力，现在哭泣就跟停不下来一样，张张嘴，竟然发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