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爷。√"

顾妩当下推着君衡离开。

皇帝看着已经走远了的君衡，直接气得吐了一口血："孽子，孽子啊。"

出了皇宫，顾妩不确定的询问："二爷，真的去宗人府吗？"

"不然呢？本王说了，要祭奠本王母妃的亡魂。"

君衡此刻的目光，顾妩看得心惊。

她这才明白，君衡的确是不伤心，他只是把这些伤心，全都变成了戾气。

"不想去吗？顾妩？不去话，你就不必同本王一起去了。本王会让刘影送你回去。"

君衡的目光始终直视前方，阴鸷的目光连想到顾妩都不在温暖。

"我要陪着您的。二爷，不管您去的地方是何种光景，我都在。我都会一直，一直的在。"

顾妩将君衡连人带着轮椅一起搬上了马车，然后吩咐到："去宗人府。"

前头驱使马车的人当即点头应声："诺。"

马车行驶了起来，车轱辘转得很快。外头驾车的人仿佛都是知道君衡急于将心中那些怨怼给发泄出来一样。

马车内的顾妩动了动，瞧见君衡的唇看起来有干涸，所以她想要站起来给他倒些水给他润一润嗓子。

但她不过才动那么一下，就立即被君衡给拉住了。

"别动。"

在今天，在母妃忌日这天，君衡想要将这个唯一能够走进自己的心里的女人，彻底圈入自己地盘的这份心思来得格外的强烈。

他索性长臂一伸，将她严丝密缝的和自己紧紧的契合在了一起。

顾妩的身体僵了一下。这不是君衡头一次这样抱着她，却是唯一有这么强侵的时候。

现在的大佬，脆弱起来的时候。都是这般喜欢抱着自己狗腿子的吗？

这是说明金腿子的喜好与众不同？还是金腿子对她的心思发生了变化？

顾妩在这方面不算很懂，但她知道，现在应该安抚他的情绪。

"我刚刚只是想要替您倒一杯茶水来着。"

"不需要。"

让他抱一会儿就好。让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在乎的这个女人，绝不可能从他身边逃离一下子就好。

是他在他都快要彻底泯灭属于人的情感之前闯入他的世界的，那么，既然来了，那就不能再离开了。

对的，一定不能够让她在离开。

"那好吧。"

顾妩没有再动，任由君衡像是搂着玩偶一样的搂着她。

宗人府很快就到了。君衡的状态也在这个时候恢复了过来。

"抱本王下马车。"

宗人府的门口显然是还有别人的探子的，君衡当然不能够自己从马车下来，这个任务还是在顾妩的身上。

顾妩连忙将他抱起，带着轮椅一起下马车。

他们走进了宗人府里。

宗人府里头的大人好他身边的下属还没感觉到有人来。

宗大人坐在老爷椅上，他的脚下跪着两个女人在替她敲腿。

那两个女人是之前犯了事儿的两个皇亲，现在被送到了宗人府里来。

宗大人把自己的脚搭在其中一个女人的肩膀上："皇亲又如何，送到了本大人这里来，那就什么都得听本大人的。本大人想怎么就怎么。"

他的下属也是个善于拍马的人，这会儿说道："那可不是。这地方。进来了，就没出得去的。您就是这儿的老大。这些之前眼睛长到天上，模样水灵的美人儿，自然都是由得你享受了。"

"这次送进来的这几个女眷到底是差了点儿味道。几年前，被送进来的丽皇贵妃才是真正的够味漂亮。可惜，那女人烈得很，碰她一下，就敢那自己的命来反抗。"

宗大人仿佛还在回忆之前丽皇贵妃的模样，脖子却忽然被冻住了。

森冷的寒冰是由内力凝聚实体而成。

宗大人回头一看，赫然发现了坐在轮椅上的地狱恶魔。

君衡冷着一张脸，黑色的长袍拖在地上，他的脚下是蜿蜒的血。

只一个眼神，宗大人就仿佛被扼住了喉管，连一句求饶都不敢说出来。

"顾妩，你听见了吗？就这种阴沟里的老鼠，也敢肖想本王的母妃。"

君衡抬起了手掌，内力凝集起来的冰柱直接加长，他一动都没有动一下，那冰柱却直接戳穿了宗大人的腹部。

他们的内力好，还没走到这儿，刚刚这里这些人的对话他们就全部听见了。

那样的污言秽语，甚至不用顾妩往更深了去联想，都能够知道当初君衡的母妃在这里受了一些什么样的罪。

"听见了。二爷，您不要杀了他。这样的阴沟里的老鼠，您得让他活着。让他生不得生，死也不能畅快的死才好。"

顾妩替君衡生气，她甚至想要亲自出手替他收拾了这个伤害了君衡母妃的人。

君衡手一样，他手上的冰柱断裂，冷冷吩咐："把这老鼠阉了，送去魔窟。宗人府里这些走狗，一个不留。"

这会儿的君衡，真的恍若是冰冷无情的王者。君临天下，却无情无感。

"诺。"

周围跟着君衡一起来的人，立刻开始行动，他们当然不会有一点点违背他们主子的意志。

顾妩冷眼旁观着这一幕。这群人，没有一个是冤了的。

"二爷，我们回去吧。这地方待着我有些冷了。"

宗人府建立的地方阴森，哪怕外面已经是酷暑的天气，但这里却冷得很，慎得慌。更重要的是觉得心里凉悠悠的。

君衡想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现在身上的戾气自然也消失了一些："回吧。"

顾妩推着君衡离开，并回到了衡园。

丽皇贵妃的衣冠冢立在了衡园的桃园中，君衡只是进去看了一眼，就走了出来。

他已经恢复了自己一贯的样子，压根让人看不出他任何的情绪。

他的轮椅已经沾了血，顾妩让人拿去清洗去了。

那些人的血，连君衡的轮椅都不配脏。这是顾妩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顾妩回来之后自己也沐浴了一下，她觉得沾上宗人府的空气都觉得恶心。

她换回了红衣，妖异的颜色，妩媚入骨的她亲自去了厨房准备了晚膳。

自打君衡将自己隐藏的实力展现出来之后，顾妩已经很少亲自去厨房了。毕竟小厨房的那些人手艺比她好多了。

但今天她还是亲自去了，做的膳食也是偏甜口的。

甜味嘛，这东西，对于心情不那么好的人来说，是不错的。

晚膳吃完，顾妩很自觉的在院子里练轻功。

她的进步还是不大，君衡面前用来记时的熏香都熄了好半天，她才满脸汗水的停在君衡的面前，主动的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手。

"二爷，我又超时了。"

君衡毫不留情的将戒尺敲在了顾妩的手上，但力气却不大，又因为上面缠了一些绒线的原因，顾妩其实一点儿都不痛。

"二爷??那个??您今天这么下了皇帝的脸面。他会不会动怒？"

顾妩一点儿不觉得君衡替母妃出气有错，却还是有些怕皇帝盛怒之下责罚君衡。

"他已经动怒了，但他动怒，除了把自己气吐血之外，拿本王没办法。本王拥有的一切，都是本王自己夺来的。他真的气急了，顶多将本王贬为庶民，可他不会这么做。因为本王哪怕成了庶民，手中的势力。他依然动不了一分一毫。"

君衡的能力，甚至可以直接让老皇帝退位了。但这只会内耗此国的国力而已，是下下策，君衡不会这么做。

皇帝也不敢贬君衡为庶民，因为他定然会害怕这个举动会惹怒君衡，到时候自己得不偿失。

但皇帝也不会轻易妥协。

"那就好。二爷果然是最厉害的。"

顾妩刚刚大量运动，这会儿口渴了，端起就近的茶杯就将杯子里的水喝掉了。君衡看着她的动作，眼神暗了。

她喝的，是他的茶水。

"嗯。回去休息吧。从明天开始，不必练习轻功了，本王会叫你用暗器。"

君衡的确是拿顾妩的轻功没办法了，所以，他也只能够退而求其次，教顾妩用暗器了。

"好咧。妩妩超爱您。"

不学轻功，简直美好。

君衡别过头，状似一点没有情绪动荡，实则。心已经燃了。

爱么？

很好，那就一直爱下去吧。

若是不爱??

那本王，似乎也想要将你死死的困住了。

此夜。

皇宫。

龙涎香从香炉里燃起轻烟。

老皇帝在收到整个宗人府一人不留的消息之后，又气得差点吐血。

他身边近身伺候的老太监连忙顺了顺他的背。

"那狼崽子真的是大胆。朕早就知道不可能和他修复父子之情，但也没想到他现在竟然这样大胆。"

那宗人府里，有不少都是皇帝的亲信。有些宗室里的人，皇帝为了面子上的一些原因不方便自己动手杀了，寻了个借口之后送进宗人府里，里面的人在领悟了他的意思之后总是会恰到好处的将其杀之。

君衡想要替他的娘报仇出气，他都能够理解。虽然能够理解，但他私底下动手也就还好，却不想他直接在明面上动手。

这不是直接在明面上告诉整个天下的人，他君衡跟他这个皇帝老子失和了吗？老皇帝现在还不想让整个九州的人都知道他们失和了，所以，他现在也就只能够想办法挽救了。

"陛下，那二皇子，原本就是这样一个性格。现在他已经无所顾忌了，只怕以后还会更夸张。"

皇帝："逆子。那就是个逆子。早知道留着他会这样，朕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他。"

他心底全然没有什么亲情。想着的都是自己的皇权霸业。

"拟旨，敕封六皇子为储君，敕封大皇子为乾亲王。"

现在，他只有暂时的做这样的大事来分散众人的注意力了。同时，这样的旨意，还会让朝中的朝臣们开始站队了。

"诺。"

次日，皇帝陛下的两道敕封圣旨同时下发，果然引起动荡无数。

每个人都心思各异。

而六皇子表面上看起来仿佛成了最大的赢家。但这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而已。

九王府。

盘踞着各种巨蟒的大殿里。无数美人儿在训练着各种各样的才艺。

琴棋书画不过只是最为基本的，有人在训练暗器，有人在训练如何吸引男子的注意力。

大殿的高台上，甚至还有美人儿在厮杀。

厮杀的美人儿之间并无仇怨，但她们这般厮杀却很是起劲儿。

这是君烈用来训练棋子的地方。

各色的美人儿，美貌是天然的武器，再加上各种各样的本领，那自然就会是一柄所向披靡的利刃。

小矮子跟在他的身后："主子，这批棋子的质量比上一批的要好不少。有十几个可以同时出师。您看是否需要将她们安排出去。"

"全部送去储君殿。"

六王爷敕封为储君了，定然会有大动作。

君家的人都不蠢，谁都知道，哪怕是封为储君了，那个位置也未必能够坐得安稳。

不盯着一些，谁也不知道，对方会利用现下所拥有着的权势进行怎样的蜕变。

"主子，您说，皇帝这么急着敕封储君，是为了什么？"

君烈："还能怎么样，无非是想要让君衡转移针对他的视线罢了。不过，本尊那父皇到底是老了，睿智不如当年了。他这一手，只会让君衡和本尊坐收渔翁之利。"

只怕，君衡昨儿亲自覆灭宗人府，就是想要让皇帝害怕着急而已。

"主子，那我们这边，是否也需要跟着行动？"

君烈："行动什么？什么行动都需要，只管坐山观虎斗就行了。能够什么都不做就收获利益，何须花费什么心思去折腾。"

他走出了大堂，九王府的院子里，百花夺艳，各种各样的毒虫猛兽四处环绕。

景致极为不错。

他拿了盒香料，放到鼻尖嗅了嗅："这香闻着是不错，可终究差了一味能够荡人心魄的香。"

是什么呢？

君烈想到之前自己时不时的在顾妩身上嗅到的香味。

原来，缺的是那一味顾妩身上的女儿香。

看来，是该去找一找她了。

那小狐狸定然不想要见到他，不过，他想见她，也就是了。

长空飞青鸟，余晖映湖光。

江越楼上，挥扇饮酒的男子模样显得越发的俊逸。

东世子还是一派温润如玉的形象，只是用来束发的发冠看起来比以前华丽了一些。

"是来取本世子血的？"

东世子已经很了解顾妩了，这女人若是主动找他，那定然是冲着他血来的。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东世子，我还想问问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把你是皇子的事情泄露出来啊？我这心里守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真的是憋得慌。"

顾妩在东世子的面前是最不拘谨的，因为对这个人，她从一开始的态度都相当糟糕，她现在只要不骂人，就算是比之前的态度好。

"很快了。这秘密你无须瞒太久。不过，妩妩，你当真是因为不想要保密了才希望本世子的身份展现在明处来，还是你觉得储君之争不够白热化，想要将本世子怂恿去夺位？"

东世子的折扇合拢，扇柄上的繁复图腾瞅着有些熟悉。

顾妩最讨厌这种聪明人了，温温和和的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但她不接话，只是喝了杯酒，又吃了一些添加了珍贵食材的水晶冻。

"妩妩，如果本世子赶巧说准了你的心思，那么你只怕要失望了。就算本世子皇子的身份被摊在了明面上，本世子现在也不会去夺位。坐山观虎斗，才是聪明之举。

哪怕，本世子很心仪你，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儿心仪，就乱了本世子原本的计划。"

不愧是以前隐藏在背后的，君衡最大的敌手，果真是沉得住气。

"我知道了。那么，东世子，手伸出来，让我取血吧。"

既然没有怂恿成功的希望，那么现在就是多说无益。先把正经事儿做好，然后该溜就溜了。

东世子这人魔性得很，怕是到时候没有把他拖进沟里，自己先掉沟里去了。这是得不偿失的。

"本世子还为填饱肚子，陪本世子用完膳，如何？"

东世子温润如风的眼眸含笑，说得不疾不徐。

顾妩觉得不如何。

陪东世子用膳，还不如回去陪二爷。

但现在是她顾妩有求于人，所以不好也得好。

"可以。"

顾妩只得开始动筷子。

江越楼厨子的手艺堪御厨，这满桌子摆着的又都是顾妩喜欢的，所以她敞开肚子的后果就是她撑了。

桌子上的饭菜去了一大半之后，东世子才把自个儿的手放在了顾妩的面前："取吧。"

顾妩拿了专门取血的匕首，狠狠的在他手上剜了一刀，那下手，可比之前取血的那一次狠多了。

"妩妩，本世子有理由怀疑你是因为不满吾不参与夺位而报复。"

顾妩："嗯。"

她承认得大大方方。

小玉瓶很快装满了血，顾妩粗鲁的替他上药包扎伤口。

东世子稍微低头就可以看到她的头顶，儒雅的询问："之前的我的血你研究出什么来了吗？"

血都已经提供出去了，结果他该知道才是。

他可不是付出不要回报的人。

"有结果。我发现你的血对绝大部分毒药都有抗性，不仅如此，你的血，还有一些我查不出来的毒性。说真的，这样的血，我还是头一次见。"

君家有劣根人的血，难道都这么不同。

顾妩心底各种思虑。

"这些结果，也可能是因为你常年服用各种毒的缘故。我现在不能够下具体的结论。等我想法子取一些君烈的血，才能够稍微做个综合。"

东世子听着她说话，顾妩的神色很专注，她也只有在说这些专业事情的时候，才不会用防备的目光看着他。

"为什么不是君衡的？你对他已经好到了连取他的血，研究他自己的病症都舍不得的程度了？"

隐隐的，东世子也觉得心里有些泛酸。

"瞎说。他的血我当然也要取。不过他也是常年用各种各样的药材，可能也不能说明问题。但君烈的不一样。不过，要取他的血有些难。"

君烈不配合啊，想要强取很麻烦。

"哦，原来是这样。"

顾妩点了点头，在东世子的伤口上打了一个蝴蝶结："自然不是假的。"

她对研究君家人的血脉劣根很有兴致。

这份兴致，不仅仅是要治愈君衡，也是因为属于医者的研究精神。

"也不是很麻烦，你若是想要本尊的血，那就答应本尊一个要求。"

有诡谲的声音从江越楼传来。

顾妩抬眼的瞬间，赫然见白衣铺展，来人凭虚凌空，卓然天地。

"君烈！"

擦，这人居然来了。

还听见了她跟东世子的对话？

"小妩妩，你是因为觊觎着本尊的血，所以见到本尊才如此激动害怕的？"

君烈已经在地上落定，不顾此处还有东世子在场，一手揽过了这妩媚的美人，手指划过她的眉间朱砂。

"九爷，您既然都听见了，我就不狡辩了。老实说，我之前在偷偷想着雇几个人去弄伤你，然后取血来着。不过后来想着，这世上，能够近你身的人应该都没有几个，就放弃了。

现下你说一个要求，就可以换取你的血。你说说，什么要求。别提什么成为你的女人这些话，其余的，我都可以考虑考虑的。"

顾妩眉心发烫。

君烈抬起她的手，掌心贴着她的掌心："不让你成为本尊的女人。只需要你到本尊的九王府，当本尊一个月的近身丫头，那么本尊的血，你想如何取，那就如何取。"

他也想被顾妩这么个与众不同的女子随时围绕在身边。

若是真的如此，自个儿会不会如同君衡一样，让自己已经没有温度的心，重新热起来。

东世子在一旁看好戏。

顾妩这是会答应呢？还是不会答应。

"只是这样？你确定不会在我做你近身丫鬟的时候对我做不好的事情？你知道的，我很弱小，你要做什么，我抗拒不了。"

顾妩想答应。

君烈挠了挠她的掌心："你都说了你很弱小，若是本尊想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哪怕你不是本尊的近身丫鬟，也能对进行。小妩妩，机会只有这一次，不把握，可就永远就取不到你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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