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衡的这声妩妩，一下就平了顾妩心中的各种不安烦躁。

"二爷??"

君衡又捏了捏她的脸："好了，别苦着脸了。之前又不是没发作过劣根，这次已经隔了很久了。本王不会有什么事的，本王还得和你长相厮守。"

"嗯嗯，二爷一定什么事都不会有的。对了，我厨房里还炖了汤，您刚刚耗力过度，得补补。这会儿汤应该已经好了，我这就去将汤端出来。"

顾妩扬起一张笑脸，就往膳房跑。

君衡未曾去追他，只是对着暗中的人说："马上将此地给整理一下。另外，传书凌虚殿主，就说本王要去拜会他。"

小妮子定是瞒了他一些事情。

她不说，不要紧，他自己去查。

只是，凌虚殿的那位，只怕不会接他的拜帖。

不接拜帖的话，那就只有到时候闯上去了。

君衡对于未知，没有恐惧。

当顾妩来到他身边之后，他就相信自己没有闯不过去的风波，好坎坷。

雪域的雪晶，想来定然是跟他事情有很大的关系。

既然这样，他就非拿不可了。

"刘影，暗中再查一查雪梦。她原本在雪域的事情查不到没关系，但她来了此国之后的每一件事情，都仔细查。"

他得拿捏着雪梦。让雪梦先替他去试一试这雪域的雪晶到底有多难拿。

"是。"

顾妩端着汤回来了。

她脸上的那些忧虑全都消失了。因为她不会让二爷有事的。拿不到雪晶，不还有九王爷吗？

之前是她差点儿钻牛角尖里去了。

"二爷，喝汤了。"

"来了。"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将一碗汤全部喝完。

一天的时间之后，妩园被破坏过的地方全部复原。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顾妩养的那只猫。

那只猫原本就不亲近君衡，现在见到君衡的时候，却是直接就躲了。

看着躲了的猫，君衡的眼神有些冰，但很快却如星光绽放。

这世上。在见到了劣根发作后的人，甚少有不怕他们的。但至少还有一个顾妩，永远不会畏惧他，也永远不会躲开他，无论他见到过什么。

凌虚殿，观烟台。

之前放置瑶琴的地方多了一个水晶展示柜子。

那柜子里放着的是一件大红的衣裳。那身红衣就是之前君烈穿着跟顾妩一起拜了三下的衣服。

那衣裳名贵而华丽，好看也好看，但搁置在这冰冷冷的观烟台上的时候就是渗透着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东于之前还同君烈说过，让他别将这身红衣这么放置。若是顾妩来了这个地方，看见这个了肯定会被吓着。

君烈可不听这些。

将这红衣放在这儿，若是顾妩下次再同他站在这观烟台前，他就可以提醒顾妩，他们可是拜过天地的。

"殿主，衡亲王给您送了拜帖来了。说是想上山来找你一叙。"

君烈看了红衣，手中拿了个指环在研究："昨天君衡是不是劣根发作了？"

这次是连你二皇兄都不称呼了，直接喊上了对方的名字，如此一来，就显得一点儿也没感情了。

"的确如此。根据我们的人在外边观察的情况来看，衡亲王此番劣根发作比之前要严重。那天，妩神医好像也是在他身边。"

他们的人是不可能真的完全突破衡园的安全防护到院子里面看到情况的。他们只能在衡园外面推测里面的情况，以及从衡园内出来的传出来的消息辅佐而得出结论。

"小妩妩那小狐狸，一发生点儿什么，就容易情绪化。情绪化一起来，就容易藏不住事。她应该是跟君衡说过雪晶了。君衡多半是想到凌虚殿来亲自查一查。"

君烈在往指环上黏宝石。

以前凌虚殿的人传承下来都知道，给心悦的女子戴上指环，那边是想同那女子共度一生。

顾妩的手指上已经有了一枚指环了。那应当是君衡送的。但君烈就是想将那指环给取下来，然后换上自己的。

"殿主您可否打算让他到凌虚殿？"

"将拜帖退回去。本殿不见他。他想了解的，本尊偏不让他了解。传书雪梦。告诉她，雪晶将会是她一个最好的机会。若是她把握不住，那应当是不可能有机会嫁给君衡的。"

指环已经完工了，那是特别漂亮的一个指环，让人瞧着就觉得看见了满天星河。

"君衡递拜帖上来被我们返回去，他会不会强闯凌虚山？以他的能力，应当是有那本事闯上来的。"

东于不是在长他人志气，而是因为君衡肯定有这样的能力。

"给顾妩看的那本书，早被本尊给灭迹了。他闯上来有什么用？还不是什么都发现不了。反倒是强闯凌虚山，多少能让他受点儿伤。"

"殿主英明。"

"退下??"

次日。

衡园。

训练场。

君衡压制了自己了的武功，只用拳脚功夫和自己的属下在过招。

他需要提点自己的属下，让这些属下能够再强一些。

可他太强了，就算压制武功，依然将那几十个属下全都掀翻在了地上。

从台子上下来之后，下属立即递上了一根汗巾给他。

"主子。凌虚殿那边将拜帖退了回来，说是凌虚殿现在不接受外人登山。"

刘影往君衡面前展示了一下拜帖。

"算了。既然他不肯接受拜帖。等帝京局势再稳当一些，本王直接闯上去就可以了。雪梦那边，查到什么没有？"

刘影刚刚还有些失落的表情现在瞬间亮了一些："雪梦那边倒是查出了一点儿。表面上瞧着她对妩神医身边的雪羽很好。实际上，当初刺杀雪羽的那些人，和雪梦有过接触。"

君衡："往下查。本王需要更有用的消息。"

"诺。主子。"

??

七月末。

按照季节来看，算是秋天了。

渐凉的气温消去了夏天的暑气。

顾妩将从雪梦那儿带来的雪晶花全部带着去了菩提山。

这次到了隐府，顾妩依然没看到雪国师真人。但却看见了雪国师一双弹琴的手。

那手落在顾妩面前的时候，是雪国师伸手接过她带来的雪晶花。

"你将这些带上来，是想为师帮你提纯这些？"

顾妩："是的。还请师父代劳。徒儿未曾处理过这种，怕稍微不慎，反倒是浪费了这些一年只开十天的珍品。"

"可以。为师替你代劳，但这雪晶花为师要一半。"

"徒儿愿意。"

顾妩想过自己来提炼这些雪晶花，可她并没有什么经验，若是自己来，这些珍贵的东西，可能留存下来的十不存一。给师父来处理这个就不一样了。师父是有经验的，他来处理，肯定能够有更大的收获。

何况，送一半给雪国师，雪国师也就算是收了她的东西了，将来她跟着雪国师一起去雪域，他可能才会更加的照顾自己。

"既愿意，那你下次到菩提山的时候，为师将提纯好的雪晶给你。现在，赶紧练琴。"

顾妩又开始了枯燥而且乏味的练琴。这次，雪国师时不时的会抛出一些东西来干扰顾妩的训练。而他的要求则是顾妩在被干扰的时候依然不能够乱琴乱曲。

这种比平常要更高度集中一些。练起来也就更累。

平常这样练上两个时辰她还稍微有点儿精神，现在这样练上两个时辰，她就只想找个什么地方躺了。

下山的时候，胳膊都快抬不起来的那种感觉。更是崩溃。

菩提山的山脚下，这个点儿往常直会有一辆马车，现在却是有两辆马车。

白色的马车上绣了金的莲花，就这图案，就让顾妩一下子想到了雪梦。

雪梦最喜欢这种看起来圣洁的图案了。

但此刻在山脚的雪梦缺偏偏穿了黑衣。

她身上那深黑的衣衫，看着就像是而后君衡的一模一样，只是将款式和线条给改得稍微偏女气了一些而已。

看着这个顾妩就带气。

这种分明就是强势的想碰瓷君衡的举动，她看着就觉得眼睛疼。

"师姐，你这是打算去找师父吗？"

顾妩开口就问雪梦的打算。当然，她也能够感觉得出来。雪梦这女人，现在就在这山脚下等着，她现在分明就是在等她顾妩。

"不是找师父。我是专门在等小师妹的。小师妹，我在马车里备了冰酒，不如你先到我的马车里。我们一边先往回走，一边再聊可好？"

顾妩你看了看雪梦的马车，尤其担心这女人会不会在这马车里准备下什么专门针对她的。或者，这马车最后会将她拉到别的地方去。

"小师妹，我知道你这专门有你的马车在等着。到时候让你的人跟在马车后面一起，你看如何？"

雪梦的这番说词，看着就像是故意为了打消顾妩的疑惑才说的。

"可以啊。师姐，我让我的人跟着才同你去同一辆马车，你会不会觉得我怀疑你啊？其实，这真的不能够怪我的。都怪二爷，总是不放心我跟着别人走。"顾妩毫不犹豫的就将这口锅给扔到了君衡的身上。

反正，二爷肯定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了。非但如此，二爷说不定还会很开心。

更重要的是。由于顾妩有意这般的秀二爷对他多好，多好，雪梦现在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

"衡亲王对你如此真心，你可想过为衡亲王的未来付出点儿什么？"

雪梦现在已经把顾妩带到自己的马车上了。刚到马车，她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在为君衡考虑。

"二爷那般真的强者，不会需要我一个女人去牺牲付出。何况，我能为二爷做什么？二爷说了，我能够保护好自己，就是付出。"

气死你。

顾妩把狗粮跟不什么一样的不停的往雪梦的头上砸去。

一贯聪明的她，现在故意装糊涂，故意做出自己一点儿也不动雪梦的心思来。让雪梦先自己稳不住。

"顾妩，君衡将来定然是会成为真正的天下之主的。到那时候，他肯定需要一个能够替他管得着后院的人。需要一个强大的姻亲。那天，你来我府上赴宴的时候应该也看见了。我能够管得住那些女子。而雪域，也会是一个很强大，很合适的姻亲势力。顾妩。你既深爱他，何不劝他接受我？"

雪梦现在将自己全部的想法和心意都说出来了，语气里带着一股浓厚的牵引。

善于惑心之人，言语和声音，都能够在这样的短期和瞬间里迷住人。

但顾妩本身也是意志坚定的人，就是不会比这个人，这样的声音就给这样左右了。

"师姐，我不会帮您去劝的。二爷若是对你有意思，无须你我做什。他都会接受你。反之，无论谁去劝都不会有用。我若是去劝了，二爷可能就连我也不会要了。我才不要有哪一天。更何况，我也不愿意和旁人分享二爷。

二爷这个人，我能一个人拥有多久，我就一个人拥有多久。师姐，告辞。"

顾妩没继续再跟人废话，从马车上飞奔跃下，去了其后跟着自己而来的马车。

她实在想不明白。那般聪明的雪梦，怎么蠢到和她摊开来说这些了？

是觉得她顾妩好欺骗，还是她已经有了什么后招。可以用这个后招，来让君衡答应接受她。现在多此一举，只是想往后能跟自己好好相处？

顾妩一个人想了很久，他都没想明白。

衡园。

君衡一直未曾赴白竹院的约，所以白竹院的那个人直接找到君衡。

那人来了之后，同君衡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话，大致意思就是，如果君衡可以娶了雪梦的话，就会有很多很多的好处。

结果君衡根本没有听对方把话说完，就下了逐客令，让人将那个老人给赶了出去。那老人被赶出去之前，还说了君衡一定会后悔之类的云云。

顾妩回到院子，两个人将今天的事情一合计，都认为这雪梦那儿肯定有与众不同的地方，所以才敢这样。

就算是这样，君衡也说，那雪梦哪怕可以活死人，他也不会因此娶了她。

顾妩就又被取悦到了。

两个人谈完这么会儿话后，顾妩原本是出去的，结果却被君衡扣在了自己的身边一起看奏章。

"二爷，您这儿的奏章怎么越来越多了。君烈那该死的，是不是想让你过劳死啊？"

顾妩担心这样会累着君衡，她甚至还想将这些奏章全部抱回到东宫去，让君烈那该死的自己看。

"这不是因为君衡的原因。这些奏章全是冲着本王来的。君烈将这些奏章放到本王这儿来，是想本王自己看着处理。"

君衡翻开了奏章，让顾妩看。

"二爷，这些人怎么这么说您。您现在分明还未曾开始意图将太子拉下来，他们怎么都启奏太子，让太子尽快除了你啊？"

顾妩有点点气愤，二爷身居权利之上，有无数的人漫骂过他。但这些年下来，这样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了。现在怎么又骂起来了？

"本王有意将整个鹤州内的那些吞下赈灾银两的人全部连根拔起，那些人慌了。反抗不过，现在也就只能够跑到奏章上写这些。希望通过这个事儿。让他们免除一难。"

君衡看着这些奏章，只是觉得批阅起来麻烦了一些，看起来累一些而已。他不像是顾妩这样会因为这个生气。没什么好气的。这些蛇鼠一窝的人，就是垂死挣扎而已。

"二爷，那您？"

"本王会按照计划来。留着这些人，只会消耗此国。本王现在还不动他们，任由他们继续在蹦达，也不过是因为现在科举还未曾结束。就算要填补他们的空缺，也还需要一点儿时间而已。留着他们再折腾一点儿时间吧。"

古往今来，女子是不得管这些事情的。世人也不希望他们管。

但君衡对顾妩却是变了这样的心思。他觉得，顾妩也是可以看这些的。

这女人之前不还告诉自己，她想得一个女侯爷的位置吗？

"顾妩，要不然，这些奏章，你来帮本王批阅。本王记得你以前仿过本王的字迹。"

顾妩的字不好，以前君衡还要求过顾妩好好的联系。她便求了君衡的字，自个儿临摹，要说临摹得也不算好。真正亲近的人也看得出来，可就写几个字，不亲近的人就看不出来了。

"不了，不了。二爷，您不要难为我。朝中的事情，您就算是再信任我，再不避讳我，也不能让我知道得太多。您信得过我，我都还信不过我自己的。所以，二爷。永远不要给我这样的机会。"

尤其是在知道了这世上还有惑心曲之后，若是有人利用点儿什么，顾妩哪怕不想说真心话，却泄密了呢？或者说，有时候不故意，说了梦话之类的。

反正，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你啊，行，本王不让你帮着批阅奏章，但你得在这儿陪着本王将这些奏章看完，一会儿若是困了，就在书房里软塌休息。"

他现在每天要处理的事情非常非常的多，偶尔也是真的会觉得疲倦。

顾妩这小妮子若是在这儿，他饶是再累，只要瞧上这小女人一下，怕是也会觉得舒心很多。

"好。"

顾妩想一直陪他熬着的。但熬到子时的时候，就实在是熬不下去了。

她靠在躺椅上睡着了。

君衡先是将她好好的安置好了之后，方才继续看自己的奏章。

他这几天，每天也就只能休息一两个时辰。

顾妩醒来，他却是已经早朝了。

酒酒来给她梳头，顺便将昨天顾妩没在府邸，府邸上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

"你是说，有个枯尽老人找君衡，说雪梦是雪族的瑰宝，和她成亲，可以得到许多好处？"

雪梦能够种活雪晶花，在雪域应该也算得上是独一份的尊贵。

"是呢。可二王爷连他的话都没听完，就让人将那枯尽老头给赶出去了。还说，往后那枯尽老人来，就直接拦在门外。"

??

顾妩就这么听着，嘴角带笑，拿了朵珠花，却不往头上戴："酒酒，那雪梦可能真的有很多独到的地方。你说，我和雪梦比起来，谁要更好一些？"

"当然是您了。妩神医，那雪梦就算再好，那也顶多算是锦上添花。而您就不一样了，您是雪中送碳。二王爷如今能够站起来，脸上甚至还能够有笑容，全都是因为您的缘故。再说了，您有医术，懂阵法，哪儿都好。更重要的是，二王爷心里住的人是您。

这世上女子纵然有千百种好，若是走不到二爷的心里去，那就根本没什么价值。"

酒酒是这么想的。

顾妩将珠花别在了自己的头发上："饶是我没有什么千百个好，我也不想二爷娶了那雪梦。"

雪梦现在看起来对君衡是真心的。但那女人心机很坏，恐怕将来说不定会是下一个皇后那样的。

一旦由爱生恨，恐怕还会对二爷不利。

至于顾妩自己??

二爷若是真的好了，她不需要遵守君烈定下的那个约定，她会愿意嫁给君衡吗？

她以前的答案是不想。

但现在，她的这个答案，已经改了。她是想，却又不想的。

想，是因为这世上，若说有什么人能够让她心动，那这个人只会是君衡。不想，则是因为，她不想被皇宫束缚。也不想现在的这份感情，会在权利之上的各种搓下变了样子。

她胆子小，小到不怎么敢去想那些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妩神医，梳好了。您今儿准备去什么地方，需要我让人准备车马吗？"

酒酒替顾妩打扮好了。

顾妩碰了一下耳朵上坠者的琉璃耳坠："去把前些天荒山那些人送上来的酒装上两坛，再备上马车，我要去凌虚山。"

"妩神医要去凌虚山，可是要去凌虚殿寻本殿。若是如此，妩神医大可不必前去。本殿不请自来了。"

顾妩待在屋子里，却听见了屋子外的声音。

而屋子外的那个人，只怕也听见了她刚刚说的那些话。

好在，那个人是凌虚殿主。凌虚殿主嘛，世外高人，怕是不会管他们这些人的事情。

"正是打算去寻您。殿主，屋里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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