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我把我的想法说给程嘉逸听，他安慰我，说阿姨可能是为我们着想，不想让我们为难。

“我也这样想过，但我几次注意到阿姨看你爸的眼神，总觉得有些怪怪的，除了恨以外，还有别的情绪。”

“眼神复杂是正常的，毕竟我爸害了她一辈子。”程嘉逸说着伸出胳膊搂着我睡，“我爸妈已经在商量补偿计划了，但愿能让她勉强满意吧，而我们有件更重要的事。”

“什么？”

“计划一下，怎么让回回接受我们是她爸爸妈妈的身份。”

一说到回回的事，我也顾不上睡觉了，当即和程嘉逸商议对策。

后来还是程嘉逸提了可行之法。

许开治参股了个亲子园项目，大年初一试营业，他说把玩得好的哥们儿都叫上，一起陪回回玩。

等她玩得高兴了，再借朋友之口让她知道我们是爸爸妈妈，再根据她的反应做判断，是继续确认还是暂时搁浅。

这是我们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于是我拍板同意。

程嘉逸当即通知他那群朋友，我则陪着回回睡觉。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我本打算帮忙的，但程家人手充足，我便被程嘉逸分配了照顾回回的任务。

吃过午饭后，我陪回回回屋午睡，待她睡着后我想下去帮忙，便捻手捻脚的离开了。

刚准备下楼，就听到楼上传来“砰砰”两声，像是什么东西摔倒了。楼上只住了阿姨，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担心她受伤，便拔腿就往上冲。

正准备推门，却从门缝里瞟到了惊悚一幕。

程父和阿姨，两人正抱着滚到床上……

我差一点发出声音，后来伸出手捂住嘴巴，把所有的声音都憋了回去。

我知道我该做点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能做什么，后来我狼狈下楼，因为心里太慌乱了连路都顾不上看，直接撞上了程嘉逸。

程嘉逸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叫了你半天你都没反应。”

程嘉逸双唇微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都是笑意，我张张嘴忍不住说：“楼上……楼上……”

“楼上怎么了？”他还是笑，并没意识到我马上要讲的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阿姨和你爸，他们……”我说到这儿就再也说不出口了，因为程母正朝我们走过来。

就算是平时，要说穿这件事都需从长计议，何况是大年三十的节骨眼呢。

而程母显然听到了我说的话，笑着过来：“他们怎么了？”

“他们……他们讲和了吗？”我心里百转千回，最后总算用这句搪塞了过去。

程母勉强一笑，看向程嘉逸：“是你爸不义在先，我们肯定得做出补偿。我和你爸商量了，年后给她买个小户型的房子，再帮她介绍位合适的对象，让她有个老来伴，日子过起来也不孤单。”

程嘉逸皱皱眉：“买房是理所应当的，但找对象这事得看阿姨的想法。”

“那是自然，有机会我会探探她的口风。”她说着看向我，“回回呢？”

“在房间午睡。”

她是真心喜欢回回，一提到她满脸都是笑：“估计该醒了吧，我去看看她。”

我意识到万一三楼的动静过大，会被她听到，当下心里一紧拦住她：“她刚睡，瞌睡又浅，现在去会吵醒她的。”

她的脸上闪过不悦，估计是觉得我阻碍她们奶孙相处，但总算没说什么，又指挥保姆清理花园去了。

见她出去后我松了口气儿，侧身看向程嘉逸：“能和我说说你昨天追出去时发生的事吗？”

他刚好在煮咖啡，让我坐到沙发上后倒了杯咖啡给我：“阿姨在打我爸，嘴里诅咒着要让他下地狱，说什么命债命偿。”

其实刚才在三楼看到那一幕，我就猜到表兄妹的说法是谎言，阿姨和程父的真实关系是我最初猜测的旧情人。而我对阿姨的感情又了如指掌，所以程父正是让阿姨怀上双胞胎又抛弃掉的渣男。

我觉得我要先对程嘉逸坦白，然后再做应对，但单枪直入可能会让他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迂回一点：“你觉得这命债是指什么？”

“是指阿姨的爸妈欠债自杀吧。”

“那如果是指其他的呢？其实昨天见他们那样，我以为他们是旧情人。”

程嘉逸听到我这么说，脸色倏地一变：“如果是，那我会立即辞退阿姨，并狠揍我爸一顿。”

程嘉逸在我心里一直是孝子，要凑他爸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我有些艰涩的咽了口口水：“这么严重？”

程嘉逸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咖啡，慢慢咽下后才下了决心一般对我说：“我爸曾出过轨，不仅让两个家庭陷入风雨中，还毁了好几个人。”

“什……什么时候的事？”

这件事似乎令他很痛苦，他握着杯子的手不由收紧，指骨上青筋毕露：“我高一那年，出轨了和我关系较好的女同学的妈妈。”

不知怎的，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方玲。但见他反应太大，我也不敢追问，便哦了一声，也端起咖啡喝起来。

客厅无人，一时陷入寂静，他似乎在酝酿情绪，良久后情绪淡淡的开口问我：“你怎么不继续问？”

“感觉是段痛苦的记忆，不提也罢，免得让你不开心。”

他拉过我的手握着，食指抚摸着我掌心的纹路。我最怕痒，刚想缩回手，他却开了口。“方玲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生，我们心意相投，但约定高中阶段以学业为重，高考后再交往。因为走得近，方玲常来我家玩，她的妈妈下班后会来接她，一来二去两家人相处过密，成了能互相窜门的关系。可是在高三那年的一个冬夜，出国旅游的我妈提前回家，却在卧室撞到了我爸和方玲的妈在床上……”

故事走向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但我还是惊讶得长大嘴巴。虽事情久远，但他压低的声音还是在透露着他的痛苦：“后来闹得很厉害，我妈逼我和我爸与方家母女断绝关系，方玲她妈却不愿撒手，最后以死相逼在我们全家及方玲面前跳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