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鹤知道哪里不对。

“这傻子怎么像个痴汉。”他收回手机，侧身看着小蘑菇，语调随意：“江沉，其实我有件事想问你。”

隔壁是金拱门，橘色的暖光落在两个人的轮廓上，似乎将江沉的眉眼上也染了一点漂亮的颜色。

“我先问你，为什么辞职？”

往昔一帧帧画面急速地调入脑海，然后汇聚成线索，归结成一把匙，解开了童鹤心头沉重的锁。

咔哒的一声。

童鹤看着江沉，漂亮的眼睛里极快地掠过了不同的色彩，随后被他敛眸低笑的细小动作掩去，“原来真的是你。”

江沉垂眸，没有回答。

他知道童鹤要问什么。

刚刚在杨帆的车上童鹤装晕睡在他的腿上。

江沉低头跟他对上了视野。

如果没猜错，童鹤应该看到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童鹤找了一处卡座坐下，意外地发现这是那天薛霖表白失败的地方。

似乎有些应景。

伤心人配伤心地。

江沉看着他，觉得有些品不出此时此刻童鹤是什么情绪。

他该是高兴，还该是……生气？

“一开始觉得没有必要……后来没有机会。”

“告白那天为什么没有机会？”

“你说给你时间。”江沉低头，缓缓摘下了眼镜，语气有点无奈。

心脏，不知是谁的，一点一点在加速跳动。

仿佛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已经濒临界面，然后即将戳穿那层极薄的纸。

那层童鹤和江沉都曾经以为是密不透风，厚实沉重的纸。

童鹤只看了一眼，便心虚得要紧。他一手支在桌子上，捂着自己的唇，觉得尴尬得不行。

心里那只小兽都快把他心窝子搅得天翻地覆了。

感情说不上来，有悔恨，有愤怒，有羞愧，还有欢呼雀跃的欣喜。

百味杂陈，苦涩到了极点。

他怎么就那么……那么迟钝！

童鹤干咳了一下，声音从唇边起，“我……那时候，你跟我表白，我脑子里很乱。”

脑海里翻江倒海，从来都只有他的小蘑菇一个人。

江沉坐在对面，安静地坐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这人连认错道歉，都比别人别扭一万倍。

都让他比前一秒，更喜欢一万倍。

“咳，我那时候，对我的……同桌……图谋不轨……所以觉得，不要浪费别人的感情比较好……”

支支吾吾地，声音越说越小，童鹤一只手都快把自己的五官拧成一团。

要是旁边有棵树，他绝对他妈的三两下爬上去然后再也不下来了！

太尴尬了，没脸见人。

“那你，前几天为什么躲着我？”

对面乖巧安静的小蘑菇突然问道。

细听又三分委屈，听得童鹤心里跟针扎似的。

他悔极，却又不敢表露太过，只小心翼翼：“因为……那天我妈不是打电话过来了……她不是在骂我喜欢……咳，我接完电话出来没看到你，以为你反感那种……对啊，这样说来，不是你在躲我吗？”

“明明是你……看到我装看不到。”

孩子气的相互埋怨。

但两个人的心比谁都清朗。

比谁都雀跃。

太好了，他们是互相喜欢的。

他们是互相，喜欢到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