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澄发现，最近的童鹤跟江沉都很不对。

这两个人明明是同桌，但是坐在一起的时候却仿佛中间隔开了一道天堑。

他一开始以为是童鹤的家里原因让他不怎么开心，后来才发现……好像不止那么简单。

童鹤绝不止是跟家里人吵架。

午休时间，楚澄跟童鹤在楼顶的楼梯间里吃午饭，薛霖又被老师抓去补卷子，苦不堪言。

楚澄把剩下的饭盒都放进塑料袋里，收拾好了才看着隔壁玩手机的童鹤，“童鹤，最近阿姨怎么样？我看你最近都没有精神，是不是……”

“挺好的，一早就跟医院申请出院了，现在在家里休养。”

只伤了手，袁女士还有她的老公照顾着，根本不用他担心。

“那你……跟她……”楚澄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童鹤跟家里关系不好的事情，他向来都知道。

“我跟她没什么，她没有儿子，怕后半生孤独，想把我认回去。”

“认回去不好吗？”楚澄小声道，“毕竟你们都是亲母子……”

“嗯，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童鹤放下手机，转身靠在楼梯扶手上，因为各自比楚澄稍微高一点，所以看他的时候敛着眼眸。

光色正暗，看不清童鹤眼底的情绪。

“所以我跟她说了，我可能喜欢......男孩子。”

“既然是这样想的……”楚澄的声音像是被人按下了减少的按钮，一格一格地减弱直至无声。

“卧槽？你喜欢什么？”

那天晚上通电话，楚澄还以为童鹤是对哪位神秘少女动了心。

却没想到……

童鹤没有回答，看着他脸上的诧异笑了一下。

没想到吧？

他心说。

其实我也没想到。

“是谁？”楚澄却很快地将自己的惊异和现实过渡，很认真地研究起童鹤的面部表情。

只可惜这个人向来习惯伪装，稍不注意就被他眉间眼尾那点轻佻的笑意磨灭过去。

抓都抓不及。

“你猜。”

“是……江沉吗？”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你俩互补。”楚澄伸出手，十个指头碰了碰，“相互吸引呗，所以你最可能对他动心。”

童鹤没有说话，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到楼梯侧的窗口，窗外是阴郁的正午。

起风了。

“这只不过是我的感觉，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但刚刚我说他的名字的时候，你眼睛里面有什么东西……浮动了一下，像是一缕光。”

楚澄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又是忐忑，“那你最近跟江沉什么都不说……是不是因为，你跟他坦白了？”

风圈起一片被秋景染黄的落叶飘进楼梯间，童鹤看着它安静地落到台阶上，“不算吧，不过他好像知道我喜欢男的。”

“所以？”

“他躲我。”

静淡的语气里，掺杂了微乎其微的委屈。

那天江沉误接了袁女士的电话，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咆哮。

出来的时候江沉已经不见人了。

大概是知道了他其实是个……不正常的，所以害怕，恶心，逃跑了吧。

童鹤猜到结果会这样了。

所以他才一直……小心翼翼，以近乎窥窃的目光，注视自己的小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