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鹤一觉醒来，下午四点多。

“哟，你可算醒来了？”

校医摘下了面前的眼镜，低笑着看向面前的童鹤，“要不是你还有呼吸，我就把你送医院了。”

童鹤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抬起右手想看腕表的时间，却发现手腕上都已经有个印子了。

他这是得睡了多久？

“哇，都下午四点了。”他擦了擦眼角渗出的眼泪，懒洋洋地：“这也太晚了。”

“也不晚，现在去能赶上饭堂的第一批热菜。”

童鹤不慌不忙地从床上爬起来，刚还想伸手去叠一叠床上的被褥，后面就传来校医冷不丁的一句，“不过你可睡得真死啊，口水都流我枕头上了。”

“不可能。”童鹤冷笑了一声，“我三岁的时候睡觉就不流口水了。”

校医冷扫了他一眼，“不流就算了，你抱我枕头干什么？”

童鹤极快地扔掉了手边的枕头，“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啊。”

……

童鹤没敢耽搁太久，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收拾好自己，在洗手间把满脸的困意洗干净了。

放学回去收拾书包的时候，班里的人几乎都赶去吃饭了。

唯有江沉一个人留在课室里。

“还没走啊。”

童鹤的声音传来，江沉心慌似地颤了一下，不自觉挺直了腰。

童鹤伸了个懒腰，走到自己的课桌旁胡乱地挑选着作业塞进书包里。

不过这些大概率都不会写了。

江沉看着他漫无目的地找着作业，垂眸把手边准备好的东西放到他的面前，“你这几天……”

“这几天能回来听课就回来，不能我也没办法。”童鹤拉上书包的链子，“我得去医院里守着，周日凌晨动的手术，现在还下不了地，我妈她不喜欢护工看着，只能我去。”

“是……怎么了？”

“车祸，弄伤手了。”

听说是上高架的时候遇到追尾被殃及了，所幸后面的车停得快，险些就翻车。

“我先回去了，抱歉，这段时间你记得好好吃饭。”

江沉看着童鹤略微着急的轮廓，不由自主地叫住了他的名字，“童鹤。”

童鹤刚到后门，应声回头，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笔记本。

“这些是我理科的笔记，今天稍微整理了一下，很多知识点都在。马上就期中考了，翻一翻有点用。”

现在以童鹤的情况让他多背些语文英语的东西怕是没有用。

但是看一些公式跟例题，好歹能应付过去。

“你已经缺考月考了，期中考……加油。”

童鹤握着他的本子，无端只觉得格外的厚重。

他接过本子，随后伸手勾住了面前的小蘑菇，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谢谢。”

江沉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已经离开了。

唯有身上那点属于童鹤的味道，还没散尽的温度，徘徊在身前。

他一瞬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却像是害怕那点余温就此殆尽，略是狼狈地蹲下身伸手抱着那点浮空的，属于童鹤的气味。

江沉觉得，自己的侧腹有一点疼。

一点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蚕食着本该完好无损的内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