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回头，稍长的刘海遮挡视线，悄悄地把唇角上的那缕笑意压下。

“不错，完成百分之五十了。”

童鹤眉眼一亮，心里小兽的尾巴摇快了些许，藏下那点小骄傲靠到他隔壁，“那么我是哪里没做对？”

江沉见他的脑袋突然靠了过来，一时之间有些愣怔，指尖按在纸上跟着紧张了起来。

一时无声，两人都没了动作。

隔壁的人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凑得过近，仿佛在不经意间有什么东西越了界。

童鹤看着江沉略微紧张的手，低头，声线温沉：“是公式吧？我记得你的笔记里有一条公式的，但是我忘记是哪几个字母了……”

“嗯，这是老师上课讲过的。”

江沉抬起视线，第一次没有因为距离过近而感到慌乱。

目光落在了面前少年的轮廓上，迎着窗外西下晚霞的光。

童鹤修长的睫毛上仿佛落了一层橘色的纱，他的瞳孔本就是漂亮的棕黄色，近看的时候更像一潭湛然清澈的琥珀。

纯然明亮。

往下是高挺的鼻梁，菲薄的嘴唇……

江沉几乎瞬间就想起那天在酒吧的夜晚，童鹤因为说了太多的欢迎光临，对客人展露了过量的笑容，休息时间坠于黑暗时的轮廓明显地落了一层截然不同的倦怠。

童鹤总是不知道自己漫不经心的皮囊下藏着什么蛊惑。

是伊甸园里那条恶蛇用以诱惑的果，危险而不自知。

多一眼，都会深陷于他每一次瞳孔微转的弧度间。

那天晚上，童鹤很渴。

他坐在阴暗的楼梯台阶上，轻轻拽开了领口，眸子微垂，舌尖轻轻舐了一点发干的唇面……

菲薄而又浅色的唇。

而现在，近在咫尺。

“江沉？”

他低轻的嗓音仿佛是破风的箭，穿过江沉的回忆跟片刻的肖想，狠狠地钉在他的心口。

破开盔甲，让他原形毕露。

江沉低头，随声：“嗯。”

“我问，这道题哪里错了？”

童鹤指尖点了点，“你还没告诉我呢。”

“哦……公式，电场力的公式你还记得吗？”

童鹤摇了摇头，“我的天啊，讲电的单元那么多公式，一个一个记不得要人命吗？”

什么电荷守恒定律，什么库仑定律，还有什么……他看着都头大。

电死他算了。

电死他就不用东背西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江沉见他蔫蔫地趴在桌子上不高兴的样子，低笑，“都是要背的，如果不背，你连最基础的计算都写不出来。”

童鹤别过头，嗓音闷闷的，“行，背就是了。”

像是一条不高兴的……金毛。

江沉稍稍愣怔了下，又想，为什么是金毛？

“诶，江沉，干背多没意思啊，你看……要不这样吧，我背完了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童鹤突然回头，看着旁边的人。

江沉脸色没怎么变，“什么要求？”

童鹤眨了眨眼睛，然后摸了摸鼻尖，“啊……其实，其实也没什么要求，就是，放寒假的时候，要不你出来一起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