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半，门铃声响起，正敷着面膜的曲灿灿看了眼门外的监控。

当瞧见是项歌和江阳时，曲灿灿眨巴着眼睛，喃喃道：“哟，他们两个人怎么来了？”

就在下意识地开门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

可不能这么草率地见项医生，于是曲灿灿像一阵风似的跑上了楼。

她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洗脸，换衣服，抹素颜霜。

收拾好后，她又跑下楼，大步来到门前，深呼吸着一口气。

很好，以最标准的微笑姿态打开门迎接项医生。

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江阳。

门外的江阳抱着胸，眼里似乎有不满，但见曲灿灿的穿着后不由挑眉问道：“你通常在家都穿这么正式的衣服？”

低头瞧了眼自己的小香风麻色礼服，曲灿灿随即优雅道：“对啊，我在家都是这么穿的。”

“是吗？”江阳脸色明显怀疑，他还以为曲灿灿窝在床里在睡觉呢，不然为什么这么晚才开门。

随后两人相继走进屋子。

今天穿着白色粗绳毛衣的项歌搭了件深蓝色大衣，整个人玉树临风、温柔迷人。

路过曲灿灿时，项歌顿住步子，抬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泡沫后，淡定地搓了搓手。

指尖轻微划过脸颊，传来些许痒意，曲灿灿不禁脸红地低着头。

但想到这两人怎么约在一起来了，曲灿灿不由问道：“我哥怎么来了？是来找你还是找我？”

项歌望了眼江阳，回道：“他是专门来看望你的。”

是吗？曲灿灿瘪嘴，她才不信。

“项医生你要喝咖啡还是茶？”曲灿灿问道。

这时，从不远处传来江阳的一句：“我要喝茶！”

白了江阳一眼，曲灿灿双眼亮晶晶地望着项歌。

“我也喝茶，不过我自己来。”项歌单手揽着曲灿灿的肩，两人朝饮水机一处走去。

项歌问道：“你最近有什么安排吗？”

明天就是大年二十九了，锦城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回老家过年。不过现在，锦城的人大多都住在城里，很少有人会回乡下。

曲灿灿还没有想好有别的什么独特安排，只道：“没有意外的话，大年三十我要和爸妈去爷爷奶奶那里，不过有可能爸妈会接爷爷奶奶到城里过。”

项歌点头，随即手指取下纸杯，倒了少许茶叶。

盯着项歌一会儿，曲灿灿问道：“项医生，你呢，医院放假吗？”

“我要值班，轮到大年初一的班了。”项歌边说边将手里盛满茶水的纸杯放在一侧。

一听项歌大年初一都要值班，曲灿灿有些感慨项医生好惨。“不过，项医生，你可是有三倍工资呢！”

闻言，项歌无奈摇头笑笑，转身握着两杯茶，朝阳台上的江阳走去。

江阳双手撑在阳台栏杆上，见项歌递来茶，便接过回了句：“谢谢。”

而项歌握着纸杯，单手揣兜，目光望向远处，身姿挺拔。

站在两人身后的曲灿灿，双手叉腰，觉得眼前并肩而立的两人，像极了言情小说的男女主。

那谁是攻，谁是受呢？

按照寻常套路来说，江阳多了几分硬朗气，应该是上面的那个，可是项歌气场极强，气质又好。

想到这里，曲灿灿有些好笑，要是被项医生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远离她。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曲灿灿一接通电话，曲妈就直接问道：“你多久回家？”

熟悉曲妈的性格，曲灿灿知道曲妈肯定不会为了她回家主动打电话，八成是为了项医生。

于是曲灿灿学着项歌单手揉眉心的动作，语气无奈道：“妈，你别打项医生的主意了，人家大年初一值班。”

闻言，曲妈瞪着眼说：“我又没让你大年初一带项医生回来。”

望了眼还在跟江阳聊天的项歌，曲灿灿坐在沙发上，想了想，回道：“行，那我找一天把项医生带回来。”

“就明天吧，我和你爸去买菜。”曲妈不给曲灿灿拒绝的机会，直接就开心地挂了电话。

习惯了曲妈的风风火火，曲灿灿平静地喝了口茶。

不远处，江阳目光带有一抹忧色，“穆南比我们想象的更为疯狂。”

项歌嗯了声，“你在风信子田里找到的那些东西，法医验出来了吗？”

“还没有，但跟我们想的八九不离十。”

忽然，在小区内响起了一阵警笛声。

曲灿灿警惕地起身，小声问道：“哥，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话音一落，江阳和项歌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一个半小时前，

江阳和项歌来到物业监控室，两人对着视频，一幕幕地查找，终于找到一个可疑的地方。

迅速通知王戈后，两人来到10号楼下。

项歌低声问道：“如果穆南就在楼上，你有把握抓住他吗？”

“老实说，没有。”江阳说完扭扭脖子，示意项歌从正面去楼上，自己则绕后到楼后方。

多年前，他与穆南擦肩而过时，江阳就无比懊悔。

这一次，知道了穆南的长相，他不可能再放过此人。

顺着水管朝上攀爬，江阳探视着目标楼层。

而项歌则坐着电梯，和物业管理人员来到门前。

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形，紧接着，项歌按响了住户的门铃。

按了许久，门都未被打开，项歌示意管理人员开门。

这时，屋内传来一阵响声，似乎是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管理人员开门的手一抖，

打开门，声音从楼上传出。

想必江阳已经爬到了楼上，项歌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

屋内，穆南正和江阳缠斗。

而项歌眯着眼睛，迅速上前协助江阳控制穆南。

穆南见状，想跳窗逃跑。

楼下，管理人员瞧见这户主人的尸体时，已经吓得三魂不见了两魂，胃里只一阵犯呕。更别提让他上去帮忙了。

项歌眼疾手快，推动窗户，死死卡住穆南。

穆南咬牙，朝靠近的项歌挥动小刀。

项歌步步后退，警惕着刀尖的锋芒。

一旁的江阳直接抄起花瓶，向穆南砸去。

受到重击，穆南头部出血，脚步有些虚浮。

见穆南被砸向一边，项歌上前夺刀，并用胳膊肘直撞上穆南的下颌。

与此同时，江阳扑上来，制住穆南手脚。

夺过刀的项歌，一拳重重挥在穆南脸庞上，将穆南揍得大脑一片晕乎。

两人合作无间，迅速捆住穆南。

给王戈打了个电话，江阳叉着腰道：“人我们找到了，赶快过来带到局里，另外，这里他还在这里造成了一宗命案。”

挂掉电话后，江阳在屋里走了一圈，用纸巾提着一瓶喷雾走了出来。

随后，江阳盯着地上被捆着的穆南，声音没有温度地说：“你该为你犯下的罪孽好生忏悔。”

穆南忽而张狂大笑起来，他没想到今日这两人会给自己来了个猝不及防的打击。

他自问隐藏的很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他就在项歌眼皮底下。

在楼下和管理人员对接了之后，项歌走上楼，眯着眼睛，沉下声音道：“穆南，你的目标不是我吗？”

穆南露出狰狞的笑，“我的目标最初是你，但后来在看见那个女人后，我改变目标了。那个女人的脸长的真好看，眼睛笑的更好看，若是将那双眼睛挖下来…”

“那我保证你会生不如死。”项歌冷冷道。

江阳隐隐听懂了穆南和项歌的话，不禁一脚踩在穆南手上，半蹲着说：“你以为崇拜你那些邪门歪道就能保你些什么？你所求的，其实都是一场空。”

闻言，穆南哼了声，一副放弃自己又不屑地嗤笑道：“什么是一场空？如果你们不理解我的仪式，那么这世间大多数人求的都是一场空。”

项歌居高临下地望着穆南，似乎在看着一个最卑微的生物般。

“你可恨，也是因为你可怜。”

他可怜？穆南目光中划过一丝茫然，他求的不过是来世罢了。

那些器官，献给的是神明。

江阳皱眉，问项歌道：“你在说些什么？”

走到江阳身边，项歌淡淡道：“回去之后跟你细说。”

半个小时后，王戈提前赶到，看见一屋的狼藉后，不禁问道：“江队，发生了什么？”

“给他戴上手铐，捆紧点，等着人来。”江阳揉了揉方才因摔倒而碰到的胳膊，和项歌一同走出了门外。

看着大门，江阳倚在电梯旁的墙壁上，从口袋摸出一盒烟，递给项歌一支。

见项歌摆手，一脸拒绝，江阳打趣道：“装什么？还不抽一个？”

闻言，项歌嘴角稍弯，抽出一根烟，动作熟练。

江阳吐出一层烟圈，目光迷离道：“穆南犯罪的手法并不高明。”

看样子，江阳为他们这么轻松地捉住了穆南感到不可思议。

项歌指尖握着烟身，火光忽明忽灭。

良久，项歌才道：“大多数普通案件，都是人的‘临时起意’。若是遇到手段高明的案件，你会后悔你的这句话。”

江阳低头，轻笑起来，“人也是动物，有七情六欲，也有兽性。对了，你听说过九层楼吗？”

想了想，项歌摇头，他没听说过。

江阳眸光浮动，回道：“没听过算了。你猜曲灿灿现在在干嘛？”

“总不可能还在睡觉吧。”项歌目光温和道。

按下电梯，江阳拍拍项歌的肩膀，挑眉道：“我们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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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的两人，立在阳台上，不约而同地喝了口茶。

身后的曲灿灿白了眼两人，在她家，在她面前，装什么深沉？

还有喝茶的动作一定要一样吗？秀恩爱吗？

而且他们两人之间总有种说不清的那种感觉，好像她永远都不能插足一般。

真是怪异！

曲灿灿走上楼，准备补个妆。

打粉底的时候，曲灿灿才反应过来，江阳曾是锦城一中的学神，而项歌也是学神一样的人物，学神和学神之间肯定有一种惺惺相惜，这是她这种普通学生不能理解的。

如此安慰自己，曲灿灿才舒心。

化完妆，曲灿灿抱着自己的大衣，缓缓走下楼。

客厅内，早已没有了江阳的影子，只剩项歌修长的身影立在沙发前，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

“我哥呢？”曲灿灿走近项歌，一脸疑惑。

忽然，项歌拉过曲灿灿，搂进怀里，大手揉着曲灿灿脑后的柔发。

一股烟草味儿钻进曲灿灿鼻间，曲灿灿皱了皱眉，心想以前从没见项歌抽烟，而且项歌身上也没烟，一定是江阳那人趁着她在楼上化妆然后自己在阳台抽烟。

曲灿灿抬头，温柔道：“你昨晚不是说要带我去个地方吗？”

项歌慵懒地嗯了声。

听到项歌的声音，曲灿灿的心都软了，头偏在项歌的怀里，轻声道：“我妈说明天要见你。”

“好，你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去香海雪山，看雪看月亮聊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明天一早回来就去你家。”项歌说完，曲灿灿就偷偷地笑了起来。

她记得那晚项歌喝醉时，自己曾模仿紫薇说了句琼瑶的台词，没想到项歌还记得。

收拾好东西，曲灿灿开着车，缓缓驶出小区。

而项歌眸色深沉，他不愿曲灿灿看太多不好的事情，因为在他心里，他固执地认为，曲灿灿代表着自己的岁月静好。

尽管在岁月静好的背后，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就像是两个平行的世界，象征着光明和黑暗同行。

开了大概十分钟，曲灿灿忍不住说：“项医生，你不会真让我开两个多小时的车去锦城周边吧！”

太不怜香惜玉了，不像绅士的项医生啊！

明白曲灿灿心思，项歌笑道：“不然我…”

“好！”曲灿灿转头，露出灿烂的笑意。

只见项歌眼底涌上笑意，继续缓缓道：“不然我…给你找个代驾？”

曲灿灿：“...”

此刻，项歌有些明白为什么江阳那么喜欢“欺负”曲灿灿了。

因为曲灿灿生起气来的模样，奶凶奶凶的，又软萌，真的很像很像一只爱宠。

忍不住乐了起来，项歌手指指向一处，柔声道：“你找个地方停车，我们先吃饭，然后我来开那两个多小时。”

闻言，曲灿灿眉开眼笑，连声说：“我想吃火锅。”

“好，听你的。”项歌目光温柔。

曲灿灿不禁像猫咪一般哼哼了两声，她是什么样的运气，才找到个项医生这样的神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