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项医生家的时候，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传来。

刹住车，曲灿灿抬头望去，难道是小白杨回来了？

想着曲灿灿便欢喜不已，停好车后，便敲响了项歌家门。

打开门，项星辰干净温暖的脸庞映入眼帘。

“灿灿姐。”项星辰乖巧地喊道。

这带有两分软气的一声，令曲灿灿心融成一片。小白杨怎么能这么可爱，这么好看呢？无论是吃饭、走路、喝水、看手机，小白杨都优雅地赏心悦目。

“星辰啊，你喜欢吃鸡爪吗？”

似乎没想到曲灿灿会突然问这个，项星辰一时愣住。

曲灿灿立即解释道：“我做的柠檬鸡爪超级好吃，你要是喜欢吃，我明天就去买鸡爪，晚上就能吃了。”

闻言，项星辰有些不好意思，“不用麻烦了，灿灿姐。”

曲灿灿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项星辰清澈的眼眸盯着曲灿灿，问道：“灿灿姐，你有什么事吗？是来找哥吗？他没回来。”

怪自己太过鲁莽，曲灿灿讪笑道：“没什么事，我就是听见钢琴声，想着你肯定回来了。”她这幅样子，还真有些追星的感觉。

项星辰点头，开口道：“灿灿姐，外面冷，进来坐。”

“好啊！”

许是没想到曲灿灿会这么快就答应，项星辰动作一顿，随即连忙打开门，露出暖暖的笑容：“灿灿姐，快进来吧！”

曲灿灿一边暗叹自己不争气，一边嘴角扬起大步走进。

坐在客厅里，项星辰端来一杯热水。

见状，曲灿灿立即起身接过热水，不免道：“星辰啊，不用这么客气。”

“没事的，灿灿姐。感觉你都快我当国宝了。”项星辰立在身旁，挺拔的身影就是棵活脱脱的小白杨。

“灿灿姐，哥快回来了，你可以坐在这里等他。”项星辰说着就往楼上走去，曲灿灿却赶紧叫住了他。

停住步子的项星辰一脸好奇地望着曲灿灿。

只见她双眼明亮，颇有兴趣地问道：“星辰啊，你是要去练琴吗？”

见曲灿灿欲言又止，项星辰会意道：“灿灿姐要来看吗？”

曲灿灿连忙点头。

落地窗前，淡灰色绣着花纹的窗帘微微被拂动，曲灿灿盯着坐的挺直的项星辰，忍不住讲起了自己学钢琴的经历。

“我读小学的时候，我妈送我去练过几天钢琴，后来嫌学费太贵，就不让我练了。”

说完，曲灿灿就后悔了，这件事会不会让项星辰对自己印象不好，还是说些积极点的事情吧，“虽然我和钢琴没有缘分，但我特别喜欢听钢琴曲。《不能说的秘密》你看过吧，里面斗琴那段，简直神了。自那以后，我总觉得钢琴优雅端庄，还透着年代的神秘感。而且里面的爱情很凄美，我常常会被男女主角四手联弹的场景感动到。”

而项星辰一边听着，修长的十指一边在黑白键上灵巧地跳动。

立在琴身边缘，曲灿灿垂眸，不再说话，而是感受着音符不停跳动的美妙。

突然，项星辰开口道：“灿灿姐。”

“嗯？”曲灿灿望向项星辰，不明所以。

项星辰干净清澈的脸上浮现一丝疑惑：“灿灿姐觉得我哥怎么样？”

为什么他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难不成他以为自己喜欢项医生？不过，说不喜欢是假的，毕竟项医生这么优秀。但是说喜欢项医生，要是项医生对她没那方面的心思，不是以后见面就尴尬了吗？

若是她再年轻个十岁，还可能有追人的勇气，但是现在她不敢主动了。

曲灿灿眸光微闪，转移话题道：“我觉得项医生很好，而且他待你特别好，因为这间房他还特意留出来给你做琴房。”

闻言，项星辰手上的动作放缓，琴声变得低沉。

只听项星辰叹道：“人是复杂的，有不同面。”

能让小白杨说出这句话来，看来他还没能释怀项医生打他的事情。也是，项医生虽然疼弟弟，但是心理疾病不去医治，始终会埋下祸患。

下一刻，项星辰抬起头，笑道：“灿灿姐，你愿意照顾我哥吗？”

项星辰说这话什么意思，曲灿灿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收回视线，项星辰目光盯着琴谱，轻声道：“小时候，我哥为了保护我和妈妈，没少被爸爸打。我们的爸爸在外面看起来好像很了不得的样子，但是在我眼里，他就是恶魔。”

听到这话，曲灿灿面上镇定，心里早已汹涌。

项歌这么优秀，项星辰这么善良天真，他们的爸爸怎么舍得打他们？眼前的项星辰说起这段话时，就像只受伤的小兽，曲灿灿心疼极了。

但项星辰说这话从头到尾都很平静，连弹奏的曲子都是宁静悠然的调子。

“在我哥高二的时候，那个恶魔出车祸死了。之后，我被国外的音乐学院录取了，我哥为了照顾我，也选择去了国外。在我的印象里，我和哥哥相依为命。”

可能是项星辰弹的曲子太过于深情，曲灿灿的眼眶竟红了。

原来项医生这些年是这么过的。

项歌高二的时候，她还在初中欢快地蹦跶呢，而她追项歌的时候，项歌已经高三了。在当时的她的眼里，项歌就像是云端的花，要多美就有多美。

现在想想，得有多压抑，才能保持项歌那般完美的模样啊！

窗帘继续被吹动，转眼，项星辰换了一首曲子，继而道：“灿灿姐，可能是这样，我哥的性情才会大变，变的我都不认识他了。所以我问灿灿姐，你愿不愿意照顾这样的他？”

话音一落，琴音便也停了，项星辰直直地盯着曲灿灿，像是在等她的答案。

紧接着，项星辰头微偏，眼神柔和：“哥，你来了。”

闻言，曲灿灿一愣，

转身，见项歌正在门口立着。

他微喘着气，曲灿灿心想，项歌真疼弟弟，知道星辰回来了，这么急。

但一想到他和星辰有那般痛苦的年少，曲灿灿的心便被紧捏着似的，不由哽咽地唤了声：“项医生…”

说完，项歌便大步走来。

但项歌没有走向曲灿灿，而是绕过了她，直接来到项星辰面前。

“你跟她说了什么？”项歌眼神暗了几许。

项星辰一脸疑惑，那双清澈的眼眸浮现几抹受伤，“我跟她讲了哥过去的事情。”

“为什么要跟她讲？”项歌扣住项星辰的手腕，狠狠问道。

见项歌如此生气，曲灿灿连忙拉住项歌，怕他爆发出心理那面阴暗来伤害到星辰。

谁知项歌一把甩开曲灿灿的手，像是换了一个人般，陌生地问道：“你觉得跟我很熟吗？”

因这句话，曲灿灿呆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曾以为她和项歌很亲近，至少是好朋友，可是今天项歌的质问，让她慌了。

项歌移开视线，再次对项星辰道：“我跟你说过什么，你难道忘了？”

项星辰露出几分无力的笑，回道：“哥，我们总是要面对，对吧？”

闻言，项歌揪起项星辰的衣领，双眼发红：“项星辰，我说过，不要想那些事，不要说那些事，你为什么就不能忘记呢？”

项星辰眼睛也红了，一双水润的眼睛十分无辜。只见他眼角含泪，回握着项歌的手，安慰道：“哥，那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啊，我怎么可能忘记？我和哥，紧紧绑在一起，哥难受，我也会难受。”

于是项歌咬着牙，瞪向项星辰，仿佛透过那双眼眸在威胁他。

曲灿灿第一次看见这般失控的项歌，不禁害怕起来。

但眼下这样僵持不是办法，她再是外人也得帮忙不是吗？曲灿灿安慰好自己，便上前拉住项歌的手，压抑住情绪柔声道：“项医生，你一定要控制自己的内心世界，星辰是你的弟弟，你不能伤害他。项医生，你冷静些，别去想那些不如意的事情。”

听到弟弟两个字时，项歌眼中划过一抹茫然。

而眼前的项星辰三分委屈，七分冷静，像是习惯了这样暴躁不安的自己。

谁知项星辰突然扯着项歌的胳膊，低吼道：“哥，你就不要再保护我了，将一切给灿灿姐说了吧！”

“闭嘴！”

“哥！你憋着也很辛苦，别人一靠近我，你就像发了狂一般，是你应该要清醒点才对！”项星辰说完便面朝着曲灿灿，准备开口时，却猛地被项歌一拳挥下。

项星辰踉跄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捂着脸，“哥，你…”

“我说，闭嘴！”项歌狠狠瞪着项星辰。

被惊的目瞪口呆的曲灿灿见项歌朝小白杨挥拳时，立马跑过去挡在小白杨面前。

曲灿灿有些难过：“我知道了。”

项歌身形一顿，眼底浮现几分疑惑：“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项医生你…没办法忘记年少时的伤痛，所以格外地保护星辰，不让任何人靠近他，不让人伤害他，甚至不惜以伤害他来警告他。项医生，你可是心理医生，你一定要控制自己。”

曲灿灿挡在项星辰面前，又时不时转头察看项星辰脸上的伤。

刹那间，项歌苦笑，缓缓松开手，又单手撑在钢琴架上，似乎在沉思。

项星辰下意识去拉项歌，却被项歌抬手拒绝。

良久，项歌才抬眸，望向曲灿灿，有几分无奈：“你认为我会伤害人？”

这句话猛地触痛到了曲灿灿，顿时，她的眼泪大滴往下掉。

“你既然认为我有暴力人格，为什么还留下？走吧！”项歌说完，抬手轻轻推了推曲灿灿，示意她离开。

曲灿灿抿着唇，看向项星辰。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他是我的弟弟，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他。”项歌声音低沉，就像是阴天的乌云。

闻言，曲灿灿还是不放心。

“走！”项歌连一眼都不多给曲灿灿。

紧接着，项星辰开口道：“灿灿姐，你走吧，让哥静一静。”

曲灿灿走到门口时，忽然拿起手机，对项星辰用口型说着：“有事打电话。”

等曲灿灿离开后，项歌暗自握拳，瞪着眼前这棵小白杨。

“你满意了吧！”

项星辰心疼地抱着项歌，下巴搭在项歌的肩上，轻声道：“哥，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项歌轻哼一声，扯开项星辰，转身朝门口走去。

瞧着颇有些垂头丧气的背影，项星辰则挑挑眉，原本美好干净的脸庞渐渐阴冷…

紧接着，项星辰继续坐在钢琴前，

抬手，手指悄然放在黑白键上，而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缓缓地，一首《致爱丽丝》响起。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飘起了雪，项星辰闭着眼睛，喃喃着：“看吧，哥，她不是真心爱你，她被你吓跑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对你。”

忽地，他睁开眼，

眼底寂静一片。

回到家的曲灿灿，浑身颤抖着，她揉了揉胳膊，仿佛还不能从方才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很难想象，项歌那般一个笑若清风朗月入怀的人，会有性格暴戾的一面。

不过她也想得通，项歌作为哥哥，在那样悲惨的环境里因保护弟弟和妈妈，从而心里生出来的人格，不奇怪。

茫然地坐在地毯上，曲灿灿叹了口气。

她和项歌是什么关系？

人家明明说了不熟的关系。

她有些难受，无能为力地难受。

再次依靠安眠药入眠的曲灿灿，睡前告诉自己，以后不能再管项歌的事情了。既然项歌让她走，她就走吧！

本来就有很多事让自己头疼了。

清晨，曲灿灿一觉醒来，拿起闹钟一看，竟然发觉迟到了。

一定是安眠药，这下惨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

匆匆开着车，曲灿灿连早饭都没吃。

她拨通白五的电话，直接开口道：“帮我请一上午假。”

“曲姐，你不是已经跟安总请假了吗？”

闻言，曲灿灿眨巴着眼，她什么时候跟安以柔请假了？

再说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跟安以柔什么关系吗？怎么会向安以柔请假呢？

白五疑惑道：“曲姐，你怎么了？”

曲灿灿摇摇头，“安以柔怎么跟你们说的？”

白五回道：“今早九点刚过的时候，安总就突然过来说你请假了。”

安以柔帮她请假了？这…不合乎情理啊！

曲灿灿揉了揉眉心，既然白五都说了请一上午的假了，她就先去吃碗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