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炼炼心......”钟馗仿佛做错事的小孩带站在原地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他盯着手上的竹简和百岁锁紧呼吸，“掌柜现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但是鏖古或许知道在哪。”见钟馗就要离开，万鹄霄心里一阵不安，猛地抓住对方的胳膊，“炼心是失败了吗？成神失败了？”他的声音在颤抖，他完全不敢猜想忍痛千年的启明和白泽若是知道此事会是什么样子，但是脑子还是不受控制的浮现启明绝望的表情。

钟馗定住脚步，巨大的罪恶感让他无法开口却也只能点头。两个人对望，万鹄霄并没有松手，反而将钟馗拉到一边:“炼心失败这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白泽那边就当你还没有炼心，而鏖古那边就当你炼心还未出来！”

“不行！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他们！”一把甩开万鹄霄的手，钟馗就要冲出去，却不料被卡住脖子狠摔在地上，他怒瞪压在身上的人。

“这么大的事？你还好意思说！”死死卡住钟馗的脖子，万鹄霄低吼，“妖族前途是他们忍辱负重千年一直争求的东西，结果因为你的失败而葬送了他们的心血！”他喘着粗气观察周围无人后回头继续道:“妖神派本就不剩几人，你现在这一个消息怕不是想直接送了他们的命！再说，这一切都是启明和白泽二人扛着主担，现在妖族是不知道白泽他们的用心，但倘若知道呢？知道后又知道希望破灭呢？”

松开钟馗，万鹄霄起身拉起人表情十分的阴冷，因为现在的他只想保全启明，剩下的与他无关。与他一样的还有钟馗，想到白泽可能要面对的一切，他动摇了。

“明日我去打听白泽在哪，你就在这边躲着等我消息。之后给我乖乖的跑到白泽身边，能拖多久就多久。”

”这件事瞒不了多久的！锻身炼心之间的过渡期是很短暂的！”

万鹄霄闭目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睁开眼道:“锻身失败还有挽救，你就和白泽说自己去人界锻身，而在见到启明后你告诉他回昆仑，我有事要告。这两个人在一起肯定会对你起疑，他们必须要分开。”

现在钟馗也别无他法，白泽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就是因为自己还有用处，这下子留住白泽的唯一筹码也没了，他没有信心留住白泽，也不想失去白泽。如果对方知道真相的话，如果他要抛弃自己的话......不行！必须在白泽知道真相前想出另一条救妖族的方法。

从地上慢慢爬起来，钟馗半睁眼盯着万鹄霄，那眼里的感情意味不明:“一旦我答应你这提议，我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会出卖我吧？”

“肯定不会，若是你怕大可以和我签订灵魂契约。”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你明明和妖族毫无瓜葛。”

“因为有了方向。”万鹄霄抬头看着夜空万星，眼里也在闪烁，“因为迷茫结束了。”他转身准备去鏖古那，叮嘱钟馗几句便离开了。

万籁俱寂，钟馗一个人坐在结界外，燃着灵气然后慢慢摊开太一交给自己的竹简。一股墨香卷着竹清香迎面扑来，偌大的竹简上面只有撩撩两句话，大概意思是鬼族若要成神必先锻身后斩心，将生前的一切恩怨情仇全部斩断。

“啪！”竹简被拦腰折断，然后被灵火焚烧殆尽。钟馗坐在那望着头顶的血月，他在思考太一话中的意思。什么叫想救却救不了妖族，而且为什么将白泽带到天界，最后还有那一句爹爹。

计蒙的记忆中白泽和太一同如亲人，而白泽也一直将太一看待于父亲，但是对方却一直不做理睬，最后还在知道自己会被人暗杀的情况下将白泽推进妖族这一趟浑水之中。

太乱了，一切都太乱了。

钟馗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想不出其他的方法来救妖族，不得已只好借着计蒙的记忆来还原千年前到底发生什么。

千年前，计蒙因为人生一帆顺风而无迷茫的活着，为了消除心魔太一将他带到昆仑。在昆仑计蒙将白泽视为家人，而自己也有了一直陪伴白泽的目标。之后在天界，原本十大妖圣之一的启明让位，灵力过人的白泽凭一己之力冲到第三的位置，而暗中计蒙挡住那些对白泽有敌意的人神们。

白泽成神的第四年，太一在自己寝宫中被人刺杀。一时间天界无首，人神、妖神们对天帝之位虎视眈眈，但由于突然发现太一要将天帝之位传给计蒙的遗嘱，妖神这边稍微安静下来，但人神那边却暗潮涌动。

计蒙本就是无野心之人，他的心里只有白泽无他事。思来想去便准备将天帝之位让给白泽以此来保护对方的安全，但却没有料到白泽拒绝了。之后启明说服计蒙将天帝位置让给帝俊，一来帝俊是自己这边的人总会向着妖神；二来帝俊是人神，人神为天帝，那群反动的家伙会彻底安静下来。

就在计蒙以为一切尘埃落地的时候，某些妖神竟因为不满人神为天帝，在万神之日当着众神的面要刺杀帝俊，之后事情败露这些妖神被关进天牢。之后启明一行人想让帝俊从轻发落这些神，却没有想到对方果断拒绝，当天将那些妖神斩了。

帝俊的背叛成为人神大战的导火索，从那之后天界的人神越来越多，而妖神的权力被削的微少。

太一死后第九年，那年的万神日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帝俊带领所有人神突袭妖神们。一大半的妖神丧命于那日，剩余的逃到昆仑。人神大战爆发。

以十大妖圣为首的妖神凭借自己灵力上的优势，虽人数少却击退人神的进攻，直到将帝俊一群人逼退到天界边界。大战胶着了十几年，就在所有人以为人神因为身心俱疲战败时妖神内部出了叛徒。

十大妖圣在天界边界战死四名，重伤一名，轻伤三名，剩下的两个妖圣九婴和计蒙被安排留守昆仑而幸免于难，而妖神这边则被灭到只剩十几人。这还不是最后，直到计蒙的背叛让妖神们雪上加霜，这导致妖神的覆灭，妖族的落寞。

每每想到白泽战死的场景，钟馗的心仿佛裂开般疼痛，但他知道这是计蒙的痛，而自己只有对他们的嫉妒。

是的，计蒙背叛的真相只有帝俊和现在的钟馗知道。知道妖神将走向灭亡，计蒙只身一人去了天界与帝俊谈判，一方约定背叛妖族，一方约定放走白泽。但帝俊是什么人，计蒙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奸诈，直到看到白泽被对方一剑入胸的场面时他才觉得自己真的很傻。

白泽死了，自己的世界也崩塌了。计蒙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的不作为，最后的最后，他将自己的妖丹给了最心爱的人，用所有的灵气和修为救活对方，但却只换来对方的怨恨。

记忆终，一行泪还是忍不住落下，钟馗努力压制住悲痛，他不断地提醒自己这是计蒙的感受而不是自己的。说到底钟馗还是无法接受白泽与计蒙之间的感情，无法接受白泽知道自己是计蒙的转世后，他看着自己眼里却是另一个人。

爱白泽的只有我钟馗一人！谁都无法替代！嫉妒，无尽的嫉妒压制住心痛，钟馗眼神一沉盘腿打坐，以此来静心。

叮铃铃，银铃又响，但仔细听里面却包杂了破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