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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全无担当

作者: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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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汲说要发兵三受降城,真把俩宰相给吓着了,急忙喝止他,切勿诡言相欺。

李汲嘴角一撇,露出自信的微笑:“我无诓言,也非玩笑。如今春回大地,马经一冬而瘦,于回鹘并非发兵的良机,则若可汗破盟南下,起码也须等到夏末。而我先期发兵北上,入于三受降城,可汗必恐,将遣使来问我意图……”

二相微微颔首,心说事情如此发展,倒也合乎情理。

只听李汲继续说道:“我便明告可汗,说回使赤心等在长安横暴,伤我吏,杀我人,犯我王法;我唐欲小惩之,彼却扬言,云可汗已有和蕃背唐之意,不日将亲率大军南下,掩袭长安,因此圣人急遣我朔方军北上以御。

“倘若回鹘可汗无背盟意,必恨赤心,谎言以坏两家交谊也;便其有背盟意,亦怨赤心妄泄军机,使我唐有所防范。如此可汗即便恼怒,也必怒于赤心,而非我唐。我即于三受降城斩赤心及其麾下,与可汗复盟而还——国家无忧矣!”

二相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李汲所言,不为无理,但事情真能象他所设想的那般顺利发展下去么?杜鸿渐不禁犹疑地问道:“若可汗衔恨,秋后再来攻伐,又如何应对?且君敢保必能使可汗迁怒于赤心否?”

李汲正色道:“朝命李某往镇朔方,其意本在回鹘,而不在吐蕃……”

朔方节度使的设置,本为“捍御北狄”,一直要等凉州失陷,方才直面吐蕃。此镇肇设于开元九年,而天宝三载,回纥击破拔悉密,基本上统一草原大漠,旋即怀仁可汗遣使入觐,唐回友盟初成——由此直到吐蕃陷陇右,犯凉州,朔方镇始终不撤,那谁都知道是用来提防回纥的啊。

难道两国一交好,就能把沿边重镇给撤了,只留少数巡逻士卒?除非彻底的政治白痴,否则绝不会有人胆敢如此建言。

因而李汲就说了,朝廷任命我为朔方节度使,首先是要防回鹘,第二才是吐蕃——“若以汲为不称职,恳请易以他镇——李某倒颇为属意凤翔,可得府尹做。”

李汲这个朔方节度使,本是李豫亲自决断的,俩宰相可没权力擅改……无奈之下,李岘只得要求:“则君于御回之事,方才所献计策,还当书奏,上呈御前。”

李汲点头道:“这是自然,我这便归去写奏——适才之言,军国重事,恳请二公谨命属下,切勿外泄。其言若为回中侦知,我计不成,唯恐两家交恶,危及我唐社稷,则泄密者,理当族诛!”

二相都说那是自然,无须李君提醒。

但李汲随即一挑双眉,又提要求:“如此,回使赤心等暂拘万年县,其留守者也不可再迈出鸿胪寺半步,若有放纵,等若卖国资敌!便韦少华、黎干(时为京兆尹)等,我疑已受赤心之赂,为回鹘做间,亦请监控之,不使泄露机密——若我尚未北上,而可汗先南,或遣使直入长安问罪,必乃韦少华与胡暗通款曲之故也!”

仿佛是在推卸责任,其实是咬死了韦少华——我计若不能成,必定有人泄密;而若有人泄密却拿不到正主,那肯定是韦少华干的,杀他全家准没跑!

李、杜二相无言辩驳,唯有苦笑而已。

李汲昨日吓住了皇帝、太子,今天又吓倒了宰相,当下得意洋洋,退出中朝。幕僚卢杞、高郢等都在明凤门前等候,见节帅出宫,急忙簇拥过来,连声问道:“如何?”

李汲两手一摊:“如今的宰相啊,都无担当……”

若是以为我言不妥,那就当堂辩论啊,或者仗着宰相的权威,下令把我给轰出去;倘若被我说服,那就应该代为向天子呈奏啊,或者直接领着我再奔御前。而今不置可否,只是敷衍,要我赶紧写好上奏,分明是自己拿不定主意,又不敢拿主意,只好把皮球往宫里踢啦。

杜鸿渐是什么货色,从他纵容崔旰就可以瞧得出来了;至于李岘,从前颇有耿直之名,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嘛。貌似曾经听谁说起过,李延鉴几起几落,锋芒渐隐,棱角渐消,也已与俗官庸吏无异了。

就这票官僚把持着中书门下,则国势不问可知——还不如元载呢,起码那是个敢拿主意的。

于是李汲与幕僚们立谈,将自己对宰相们所言,前后备悉陈述了一番。卢杞不由得心惊肉跳:“节帅弹劾韦鸿胪还则罢了,如何又牵扯上黎京兆?”

李汲冷笑一声:“若非黎干放纵,回鹘焉敢横暴长安坊市?!”

都是治安案件,就应该万年、长安两县来管,但因为事涉回鹘使臣,两县官卑职小,腰软撑不起,则当由京兆府与鸿胪寺协商处理——所以黎干你但凡有点儿魄力,至于闹成如今的局面么?我不咬你咬谁啊?!

高郢抚掌道:“节帅之计,虽嫌简易些,却亦合乎情理。我这便为节帅拟奏,直呈中书门下。”1

李汲颔首道:“有劳公楚了——如今形势下,所言不必有丝毫保留,我如何做,如何说,君便如何入奏,切勿如昨日一般,瞻前顾后,唯恐有失。”

高郢笑着拱手:“节帅之意,昨夜教诲,郢已尽知矣。事

情既已做下,便如两阵列圆,唯有奋力向前,拼死搏杀,绝不能再起丝毫退缩之心——这一遭,不将天捅个大窟窿,不见节帅之能,我唐之威!”

李汲对高郢还是放心的,昨日初拟劾奏,因为并不明晰自家心中所想,难免有些束手缚脚;其后将具体想法、规划与之细述——总而言之一句话,退缩换不来和平,软弱反足以竖敌——高郢理解得相当之快,今天一大早递去政事堂的弹劾韦少华之奏,言辞便极为险恶、刻薄,都大大出乎李汲意料之外了。

终究他高公楚也是个硬骨头外加臭脾气,李汲“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硬撼鸿胪寺、京兆府两大衙门的行为,正对了他的脾性。

众人一起返归进奏院,高郢拟好上奏,李汲审阅无误,便命直呈政事堂——卢杞还提出,我再跑一趟去跟皇太子殿下打个招呼,李汲允准了。这一个上午,时间过得很快,就此红日当顶,用过午餐后,李汲收拾停当,跨马在前,崔措则乘车于后,直向延福坊而去——西川进奏院就在延福坊内,毗邻玉芝观。

平康坊在万年县中北部,而延福坊在长安县中南部,距离也不算很近了,旗牌开道,前呼后拥下,将近两刻钟时间,终于抵达。其时西川进奏院正门大开,一名绿袍官员袖着双手,肃立门前,远远望见李汲一行,便即疾趋而至,叉手问道:“可是朔方李帅贤伉俪么?”

李汲点点头:“某正是李汲,车中是内子……”

那官员深施一礼:“李帅请随我来。”

李汲见状,颇有些不喜——崔旰你也太没礼貌了吧!

我二人俱为一镇节度,品秩相等——其实我还比你稍稍高那么半头呢——则你今日宴请,你主我宾,便当亲自出门迎接啊。我还打算等这个小官折返回去,把你给叫出来呢,怎么这就要我跟着进门了,你在里面等着?你是瞧不起我还是怎么的?!

当下冷冷一笑,质问道:“难道崔帅腿脚有疾不成么?”

那官员急忙凑近两步,再施一礼:“末吏崔密,崔旰乃是家兄……”

崔旰兄弟四人,他是老大,次为崔宽,老三崔审,全都奉命留守成都,此番进京,携来了老四崔密,这事儿李汲是知道的。崔措也曾经提起过,说这位密兄——崔旰是为抱崔光远的大腿而联了宗,硬挤进博陵崔氏第三房去,叙谱,按年岁排行为七,但没把几个亲兄弟也算进去——颇有文采,任七兄掌书记,而且此前与我书信往来,也多出密兄之手。

所以崔密虽然品位不高,仅着绿袍,终究是崔旰的亲兄弟,则派自家兄弟出门迎客,理论上是勉强能够说得过去的——然而李汲还是不忿,你自己到门前来迎我一迎,很难么?

尚未发作,便听崔密压低声音说道:“家兄方有急事,入宫面圣,故使末吏在此迎候李帅贤伉俪。事出有因,非敢怠慢贵客也——此处不是说话所在,恳请李帅随末吏入院,密代家兄先期谢罪了。”

李汲心说啥意思,叫我来赴宴,结果主人家先跑了?但见崔密一脸诚挚,连着打恭,不象是故意要给自己难堪,则他来都来了,不搞明白其中因由,雅不愿拂袖而去。于是也不下马,只是沉着脸,一扬鞭子:“头前带路。”

等到车马全都进了西川进奏院,大门阖上,李汲这才翻身下马,旋即询问崔密:“令兄究竟有何要事,偏要于此刻进宫面圣?”

崔密左右瞧瞧,斥退闲杂人等,然后才低声回复道:“此事不能隐瞒李帅——蜀中,又生乱矣!”

原本崔旰在进奏院整治酒食,安排宴饮,就等着李汲夫妇登门呢,谁料想骤闻警讯——泸州刺史杨子琳亲率数千精兵,突袭成都,留守崔宽猝不及防,战败逃往蜀县……

想当初崔旰攻入成都,驱逐郭英乂,邛州牙将柏贞节、泸州牙将杨子琳、剑州牙将李昌夔等各自举兵,呼应张献诚所部官军,讨伐崔旰;此后张献诚战败,杜鸿渐与崔旰和解,于是朝命柏、杨、李等各领本州刺史,各自罢兵归州而去。

崔旰在成都,对上进献贡物,并且厚赂杜鸿渐,对下则着力拉拢柏、杨等蜀中旧将,望能化敌为友。原本以为,根基已然稳固,这才放心大胆地留下兄弟崔宽守备,自己跟随杜鸿渐归朝晋谒;可是没想到杨子琳贼心不死,阳奉阴违地一直在等机会,竟然趁着崔旰不在,自泸州发兵,数百里疾行,一战而突入了成都城内……

崔旰得报大惊,急命兄弟崔密代他迎候李汲夫妇,自己则疾驰入宫,去谒见皇帝——他生怕若迟了一步,李豫先得着消息,说不定会想利用杨子琳,将自家一门从蜀中连根拔将起来……哪怕因此可能得罪李汲,那也顾不得了!

当然啦,能不得罪李汲最好……由此才关照崔密,你跟李帅夫妇可以实话实说,但得先把人迎入进奏院,消息切切不可外泄。

李汲听完崔密的详细讲述,这才消去了胸中块垒——情有可原啊,换了是我,若闻朔方或者魏博有变,难道会不忙着处理,还巴巴地赶来吃他崔家的酒席么?于是一拱手:“既如此,我当暂辞,以待日后……”

密一把拉住李汲的衣袖,说别介啊——“家兄入宫面圣,是望朝廷明诏讨伐杨子琳,并放家兄急归蜀中去平乱;然而战在千里之外,且成都已然失守,便归也不急于一两日。恳请李帅少歇,等候家兄消息。”一摆手:“酒席皆已摆下,末吏当先敬贤伉俪一杯,先代家兄赔罪。”

李汲转身望向马车——崔措没下车,但自己跟崔密的对谈,就在车边,相信她不可能听不见——只见车帘一挑,红线搀扶着崔措下得地来。很明显,老婆是打算如崔密所请,先跟这儿等着崔旰了。

李汲不禁暗道:你对你家七兄还真是关心啊……也只得依从,跟随崔密登堂而上,宾主落坐,随即崔密便朝夫妇二人各敬了一杯酒,以为赔罪。

崔密不但深有文采,抑且口舌也颇便给,当下说些蜀中风俗、情势,其言滔滔不绝,李汲虽然没能见着正主,倒是也不觉得烦闷。

一直等到申末酉初,红日西斜,才听有人报:“节帅自宫中归来矣。”李汲夫妇主动站起身来,引颈而望,只见一名红袍官员左手扶着腰带,右手撩着袍襟,一溜小跑,疾奔而至堂前;随即踢掉皮靴,纵身而上,也不入堂,就在廊上屈膝伏拜:“不及恭迎贵客,崔某之罪也,恳请贤伉俪海量宽宥……”

崔措急忙抬起双手来,虚虚一搀:“可是七兄当面么?亲眷间何必行此大礼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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