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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智者之虑

作者: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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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上,其实并无真正的“一步百计”之人,况乎在情势晦暗不明,讯息难以交通的前提下,对于执政者或者用兵者来说,仿佛是计算一道泰半参数全都未知的复杂的数学题,只能连蒙带猜,以期获得最接近真相的答案。倘若事当临头,亟需定计,那么仓促间疏忽甚至于失误,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真正的才杰之士,不过比旁人能够更早醒悟过来而已。

郭谟正是如此,等到返回清河,喘息稍定,他终于得到充裕的时间来检讨自己此前应对之策,方才发觉犯了一个大错误。

自己只想诡言相欺李门崔氏,以说动她在李汲面前为秦帅求情,本以为区区一妇人,见识短浅,容易唬骗;然而越是愚蠢的妇人,便越不可能左右魏博政事啊,肯定要与颜真卿等人相商,而颜真卿辈,会在乎秦帅的死活么?

自己还下令封锁南北通路,既防魏博趁虚来攻贝州,也方便将来与李汲谈判,以让开退路来交换秦帅安然得归。然而这番举动,若是落在颜真卿等人眼中,又会做何设想?会不会反以为我武顺军有谋袭魏州之意啊?

呓,匆促间一时乱了方寸,竟至施此下策……

尤其不久后便有人来报,说颜真卿领兵离开元城,北入馆陶——彼果然有疑我、防我之意!

然而箭已离弦,不能复收,倘若此时撤除封锁,并将魏博军在漳北战胜的消息通报颜真卿,不仅无可取信,反倒会引发对方更深的猜忌,颜真卿有可能直接领兵逾境,以期接应李汲南归。到那时候,诸关已撤,魏博主力可畅意南北,清河不就变成一座孤城了么?

难道要把希望都寄托于李汲无并吞武顺之意,或者颜真卿丝毫不敢逾越职份吗?郭谟相信,人性本恶,利益在前而守礼不取者,凤毛麟角也——换了我是李汲或者颜真卿,也必趁机试取贝州!

由此只能一条道儿走到黑,继续于州内戒严,封锁道路和消息,并且召集德州等处的兵马齐集清河,以应异变了。

他早已派遣州中能言善辩之士,北上信都,就等着李汲率兵折返,第一时间加以游说。并威胁若李帅不肯释放秦帅,我等要上奏长安弹劾,且贝州已然聚集了上万兵马,随时都可以南下踏平魏州,到时候难免玉石俱焚……

说客所言能否得用,李汲最终做何决断,郭谟也实在心里没底啊。

与郭谟相同,杜黄裳在送别颜真卿后,返归衙署,反复筹思,很快亦推翻了自己最初的观点——当时担忧我军真在漳北战败,恐怕匹马不能得归,多少有些乱了方寸,所思所虑不够严谨啊……

于是写信给颜真卿,剖析道:

“前武顺军败走,且为贼烧断浮桥,则若我军亦败,当在旋踵之间,不至于迟迟不能得着消息。则若我军能够暂遏贼势,退守坚垒,以李帅之能战,将士之骁勇,未必不能脱离险境。

“且在末吏所见,李帅性情,虽败不馁,宁折不弯,此番本首倡议北征,若事不成,恐无颜回见魏博父老,则必不可肯遽归也。信都存粮,不下五十万斛,若为田氏所得,必兼程南下,以谋贝州,则贝州聚兵锁境,或非谋我之意。而李帅亦必不肯失信都,必急归以扼守之,昔司马守平原期年,故张公守睢阳逾岁,而田氏之兵远不如安史贼众,岂云李帅不能守?

“若李帅实据信都,以遏贼势,则拘囚武顺军秦帅,是恐贝州反复,断其后路也。则今武顺军聚兵锁境,即非谋我,亦必有内乱之兆。

“末吏亦不识所猜所判,何者为实。若如前言,则我当急收贝州,以遏贼势,以屏障魏,待李帅之归——武顺军既无帅在镇,实不能指望为我御贼也。若如后言,亦当急破贝州,打开通途,接应李帅。

“此就形势而言,就人情而论,末吏实不知兵,全在司马裁夺。”

颜真卿几乎是在接到许柳暗通款曲之信的同时,也接到了杜黄裳的来书,两相比对,不由得捻须赞叹道:“杜遵素实智谋之士,精于权变,吾不及也。”便命唤来一名节度牙兵——李汲没有尽数领去前线——问道你从前曾随节帅微服而往德州勘察,可曾见过一名叫做许柳的武顺军将么?当日是何情形,可说来我听。

那名牙兵乃将前后经过,备悉陈述了一番,颜真卿心道:如此说来,许柳于此节并无诓言,则今日请为内应,多半是真非诈。且如杜黄裳书信中所言,不管前线究竟是何种情形,武顺军封锁道路究竟是出于何种心理,我等在后方,总不可能飞越而往信都甚至漳北去救李汲啊,最佳的应对之策,就是先把贝州给拿下来了。

若能攻取清河,打通南北通道,既可以接应李汲率败兵南下,亦可阻遏有可能汹涌而来的天雄军得胜之师。且说不定李汲悍拒贼寇于信都城下,粮秣既足,得知后路畅通,士气复振,还会有机会反败为胜呢,亦未可知啊。

终究我手里兵数太少,且恐清河驻军过多,若无许柳的密信,说不定即便认可杜黄裳的判断,我也不敢轻率进军。天幸许柳愿为内应,则如此良机

,岂可错失?

那么许柳有没有可能施诈伪降,其实是诱骗我等前去一鼓成擒,好使武顺军转过头来偷袭魏州呢?实话说也是有两三分的可能性的,但自古用兵,哪有不冒险的?倘若错失良机,使我军主力迟滞于冀州境内不能得归,或者必须绕道邢、洺等州才能归镇,那结局便难以预判啦。

魏、博两州,多半会丢!

想到这里,颜真卿急忙召集各营什将,申以军令。

李汲不愿意带协军上战场,认为只够运输和警戒之用,颜真卿可不这么想——你李长卫的眼界也未免太高了些吧。终究都是些旧魏兵卒,最少都有五六年的当兵经历了,近年来供奉又相对充裕,且时常操练,并非只管屯田和干工程,怎么就不能打仗了?想当初我在平原郡对抗安史叛军,麾下只有三千静塞军,临时招募了一万新卒,论素质、战技、纪律,远不如今日的魏州协军啊,我不照样以寡敌众,悍御叛军将近一年的时光么?

且若非潼关失守,天子西狝,导致河北人心大乱,我还不至于会战败,堂兄颜杲卿也不至于为贼所杀……

今时今日,我便要率这两三千协军立功,一举而下清河,或可扭转败局!

——————————

颜真卿图谋清河的同时,魏博主力在李汲、雷万春等将的统领下,已然顺利攻克了下博县,兵锋直指敌巢武强。

且说当日田承嗣将主力前来衡水,以敌官军,其余兵马多散于瀛州境内,或者跟随大将康愔,往救沧、棣二州,对于前线和老巢之间的下博县,并未添置多少兵马。由此田承嗣逃归下博,尚未来得及聚拢败卒,便听说了衡水已陷的消息,且旋踵之间,雷万春率兵进抵城下了。

下博城小兵寡,田承嗣不敢扼守,被迫再度跳上马背,落荒而逃。原本身边初聚起来两三千兵,逃蹿之际,又复陆续奔散,等回到武强县,所余已不足千人……

好在武强城内还是有一支留守兵马在的,田承嗣一方面急遣人去召康愔回来,同时尽搜城内青壮,发给兵器,登城协防。他本在城外如北斗七星般筑就七座坚垒,以为犄角拱护之势,就此将泰半可用之兵全都撒出去了,凭坚而守,欲图迟滞魏博的进取之势。

终究魏博方面也就一万来兵吧,久经鏖战,再加深入我境,在在需要留兵守备,真到武强来的还能剩下多少?我即便不敢再出而野战,守城总是守得住的。城内粮草,尚足月余之用,而敌军孤悬我境,顿兵坚城之下,士气还能维持多长时间呢?待康愔及瀛州诸城兵马来援,尚有反击之望。

当然啦,同时还得赶紧派人到长安去谢罪,恳请朝廷,就此让魏博罢兵吧,条件么,都好说。

再说李汲一路长驱,直至武强城下,扎下营垒后先往觇看敌势,等返回营中时,难免有些愁眉不展。

他对部下说:“皆云田承嗣以武强为据,增筑城池,有如铁桶一般,我还未信——不过数年间,人力、物力有限,武强本非古来名城大邑,又能牢固到哪里去?孰料今日一见,实不易取啊……”

随即恨声道:“若昭义军未溃,哪怕武顺军在此,我都敢直撄武强城防,以战胜之师攻败怯之敌,最多一月,必克也!然今麾下不足万众,若力攻之,唯恐将兵将折损过半,且还未必有全胜之望……”

乃问左右:“南将军见在何处?”

南霁云此前奉命领博州兵东出,一路势如破竹,克厌次,陷阳信,数日间便几乎扫平全棣,然后北上沧州。同时武顺军博州的兵马也北上了,肩并肩地瞄着南霁云,相互抢地盘儿,反倒拖慢了博州军的脚步。漳北决胜前传自南霁云的最后一道信息,是他在饶安、盐山之间,遭遇天雄军守备盐场的兵马,预期将有一场恶战。

如今李汲再次问起南霁云来,田乾真便道:“我军与南将军联络,须自德州北部绕行,消息不易通也。前闻南将军已破贼盐场军,将追亡逐北,乃遣人申节帅之令,命其西来相会。然计其脚程,最多抵达东光,距武强尚有两百里之遥……”

两百里地,哪怕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也得四五天,况且所处敌境,你料不到哪儿还会有天雄军兵马阻路哪,则估计没有十天左右,多半是到不了的。

而且说不定还会被人堵在某个要隘,百计难过——田承嗣也不傻啊,但凡手里还有一支可以机动的兵马,必定西御南霁云,以阻两路魏军会师城下。

李汲不由得叹息道:“罢了,且先打造攻城器械,等等南将军吧……若其五日不至,唯有我孤军攻城了。”

终究经历千难万险,都已然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见着武强坚城难克,就此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打道回府么?怎么着也得先打几仗,拔对方几座壁垒再说啊。

反正前往信都的道路基本打通,我这会儿粮食足够吃用了,而聂锋既囚秦睿,也不怕武顺军方面跟我背后使坏……在此坚城下停留十天半个月的,我完全等得起啊。

然而命令才刚传达下去,士兵们正忙着砍伐树木、编织绳索,以备制造攻城器械呢,忽有急报传来

:“成德军三万余众,自安平渡过滹沱水南下了!”

众皆大惊:“滹沱水至武强,最多两日路程,则若成德军是来增援田氏,我必不能敌!且若彼先取下博,断我后路,则我军无孑遗也!”

李汲也有些担心,但在众将吏面前,必须得强自镇定,于是不忧反笑:“尚不知成德的来意,君等何必如此惶恐?且若彼来,我便南渡漳水,再过故渎,绕武邑回德州去,但先期于两处水面架设浮桥,成德万马千军,能奈我何?”

话虽这么说,但成德军终究兵众力强,且是生力军,真要是一路猛追不舍,说不定能跟在魏博军身后,攻取德州,再向博州……所以李汲心里这个恨啊,李宝臣你若坏我大事,等我秣兵厉马,重整旗鼓之后,就先不管田承嗣了,而要拿你开刀!

高郢自告奋勇,前往出使成德军中,问其来意,李汲首肯了。

就这么提心吊胆地等到第二日清晨时分,高郢终于有消息传回来——“成德军云,乃是代河东军来援我,共伐田氏的。”

李汲闻报,不禁微微而笑:“意料中事耳。”仿佛他昨天就已然料定成德军无恶意似的。

不过成德方面是这般表态,倒也不全出意料之外,正如当日邢曹俊所言:“我料成德知晓战事结果,必不敢轻率妄动。”虽说他所料并不太准,对方还是动了,但乃是谋定而后动,绝对不轻率。

只不过,这话究竟信得还是信不得呢?成德军真是来增援官军的,而不是来搅局,甚至于暗助田承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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