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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魏博新政

作者: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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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嵩据五州之地,拥兵五万,在财政上也颇感捉襟见肘——否则他早把魏州旧卒陆续召去滏阳了。李汲开口就是,你每年给我五十万石粮食、五十万贯钱财,让我可以安守魏博呗,薛嵩心说你不是神仙,我也不是啊,哪儿能变得出那么多来给你?!

“李帅说笑了……”

李汲正色道:“并非说笑。薛帅若不能岁输钱粮于李某,而欲李某镇定魏博,与薛帅表里相依,那除非将魏州田土,俱归李某,不加掣肘,由此徐徐将养数载,钱粮勉强可供军用。且魏博产出,都在田亩,别无余货,自须向薛帅求购铜铁,求购马匹,及诸杂物,即便自他州输入,或将绢帛贩卖于他州,也总须经永济渠,过昭义之境。

“钱货须流动起来,方能以钱生钱。若薛帅能与我魏博自由货易,四方商贾,必定辐辏。贵我两镇当河北、河南、都畿之要冲,南可经营江淮,西可影响两京,至于燕、赵,更无须多言。若能将两镇打造成关东的贸易中心,不必多立关卡,重收商税,其钱粮也将如同江河归海一般,源源而来。

“到那时候,两镇皆富,可养重兵,则秦睿、田承嗣辈,安敢再正眼南觑啊?彼等不敢驰骋野心,河北安定,朝廷必喜,则薛帅或有封王之望,更彰令祖之德——薛帅其无意乎?又何必汲汲于魏州的寸土?”

李汲一番话,说得薛嵩是目眩神摇,不明觉厉……不过他本来就知道,跟魏博搞好关系,对自家是大有益处的。

因为薛嵩并无扩张野心,只想守住自己这五州之地,最好还能传诸子孙……田承嗣觊觎相、卫,非止一日,其人阴狡彪悍,薛嵩自命正面相斗,未必是他对手。则若想昭义军安泰,唯有寻一强援——李汲乃天子爱将,则只要自己始终忠诚于朝廷,不起异心,魏博肯定是站在自己一边的。

李汲满口吹嘘的两镇相依,后日远景,薛嵩暂时还想不到那么远,只是为了些集团外围的产业,得罪李汲,这事儿肯定不划算哪。

由此连连颔首:“李帅所言,如拨乌云,使吾得见青天——真正振聋发聩哉!”旋即话锋一转:“不过李帅误会了,薛某绝无插手魏博政事,或者觊觎魏州田土之意,之所以今请李帅来相商,只是为那些魏州缙绅求情而已。

“据传彼等煽惑军心,得罪了颜司马,于情确不可恕——吾初闻此事,亦感愤懑,这谣言惑众之事,以下犯上之举,大违纲常、国法;若此事见于昭义军,吾也定要杀得人头滚滚……

“只是数十大户,首谋者不过一二而已,至于胁从,既夺其业,乃可缓致其刑,以免州内人心动荡。且彼等多与昭义军将吏有所牵葛,唯恐李帅由此怀疑薛某之心,故而才请李帅来,容吾剖析衷曲。”

说着话,薛嵩朝天一指:“薛某忠于圣人、朝廷,天日可鉴。与李帅亦绝无丝毫恶意,敢自剖良心于筵前!”

李汲心说你倒是剖啊,要不要我借你柄小刀——我靴筒里就藏着一把呢。

嘴里却说:“原来如此,是李某性情粗鲁,酒多神迷,未能等薛帅言尽,便操切冒犯了。”随即端起酒杯来,奉上一顶高帽子:“贵家美酒,确乎醇厚,再加上薛帅容仪非凡,乃使李某不知不觉之间,竟致沉醉——请胜饮。”

对酌一杯之后,李汲也就表态:“魏州政事,李某还京前已皆委任颜司马,颜司马嫉恶如仇,薛帅想必也有耳闻。故此瓜蔓抄捕,定罪可能有些过重了,且待李某还镇,详细查问——那些胁从者,若肯认罪,则既没其产业,足抵罪过,于其身,或者不必再施刑责。”

就此一天乌云,仿佛消散,二人痛饮一场,尽欢而罢。出来之后,崔措斜睨李汲,低声问道:“其宴间弹阮女子,可美貌么?”

李汲闻听此言,心肝便是一颤,赶紧回答:“我但与薛嵩唇枪舌剑,哪有心情看那女子长相如何?”

崔措撇嘴道:“休要撇清,我明明见你盯着她瞧来着。”

李汲低声道:“我是在瞧她的手……”

“其手甚美?”

“我又不是荆轲,哪管女子的手是不是美?只是见那女子行止举动,似非寻常人,也是江湖异能之士,故此担心她会错了薛嵩之意,竟然宴上偷袭……”

崔措原本不过说笑几句——他们夫妻间这般斗嘴,本属常事——听李汲说到这里,当即颔首:“我也有此感觉,此女虽然年幼,却多半经过异人调教,有些非凡艺业。可惜,投在薛嵩府中,若能归于郎君,倒也是一臂助。”

李汲笑道:“我已有你在身边,何须其他臂助?”随即收敛笑容,徐徐说道:“不过,她在薛府,确乎有些明珠投暗了。前日秦睿云薛嵩是冢中枯骨,然此语原本譬喻袁术,其袁公路也有称帝的野心,薛嵩却只是保家的庸碌之辈罢了……”

崔措微笑道:“看起来,郎君颇有拾此明珠之意了?”

李汲一拂衣袖:“三句话不到,又来疑我!那般幼龄之女,谁会动心?”

崔措颔首道:“果然郎君喜欢年长些的女

子,如我,如邹氏……且待两三岁,郎君先将昭义军握于手中,此女也长成了,自可来归。”

李汲觉得吧,斗嘴自己赢不了,还是举手投降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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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薛嵩正在责问红线:“适才李汲勃然发作,阮弦竟而一滞,莫非你要对他出剑不成么?”

红线急忙跪拜谢罪:“是奴一时惊慌,恐他有加害主公之意……”

薛嵩抬手让她起来:“吾非责备汝,李汲陡然发作,便吾也难免吃惊……只是他虽粗莽,妻坐身侧,妾、女在外,是绝不敢当筵发难的。”顿了一顿,忽生奇想:“汝以为,我若自请入朝,可否?”

红线忙道:“奴以为不可。”

“为何?”

“主公入朝,圣人必喜,而燕、赵诸镇必怨,若合纵以谋昭义军,主公危矣!”

本来嘛,节镇起码在名义上并非割据势力,而即便割据势力吧,既已向唐称臣,归朝入觐,也属常事——好比说那位于阗王尉迟胜,不但主动率兵勤王,来至中土,而且直到今天都不肯回去,真正“长安乐,不思阗”了——但河北诸镇都是安史降将,归唐不久,难免心存疑虑,加上有来瑱的前车之鉴,因此人皆不肯入觐。

李豫对此自也心知肚明,为了稳定关东局势,亦不特意召唤某人入朝——李汲除外,他与燕、赵诸藩完全是两路人。

因而倘若薛嵩主动请示,前往长安朝觐李豫,李豫必定大喜过望,从而厚加封赏,说不定就真能如李汲所言,赐下来一个王爵,甚至准许薛氏一门永镇昭义军。只是如此一来,唐廷对于其他几镇的猜忌必定更深——薛嵩给你们做了个好榜样,你们为何不肯仿效呢?难道是有异心不成?

要说河北诸镇降藩,也只有薛嵩确无异心,他只希望能够保境安民,长享富贵罢了,因而才敢归朝入觐。至于田承嗣、李宝臣、李怀仙三人,不过因形势所迫,并非真正忠于唐朝——秦睿则在两种立场间犹疑不定——既怀此心,哪敢轻易离开自家地盘,跑到长安去啊?倘若薛嵩为他们做出忠唐的榜样来,必定遭致彼等嫉恨。

因此红线奉劝薛嵩:“入朝或于薛氏一门有利,然奴以为,时机未至。倘若主公与李魏博真能守望相助,力压诸藩,不惧人恨,那时再请入朝不迟。”

薛嵩缓缓点头:“汝言有理,且过一两岁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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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李汲辞别了薛嵩,匆匆登程,返回魏州,颜真卿率幕府僚属来到元城郊外相迎。

入衙坐定之后,李汲便问起前事,颜真卿备悉陈述了一番,杜黄裳也从旁补充了几点。李汲听后,手抓胡须,半晌不语。

他的灵魂来自于后世,对于这时代的社会关系看得相当通透——虽然时间线不同,但基本社会形态未变,则有比旁人多过一千五百年的见识,说不上洞若观火,也容易一把就抓住矛盾的关键点了。

他知道这种封建帝国的主要基础,是地主阶级,一方面掌握最主要的生产来源——土地,一方面把控着知识和舆论,士人作为地主阶级的代表,组建政府,掌控国家。因而作为唐帝国的地方官员,李汲自应该把屁股坐在地主一边,对于地主缙绅和佃户、自耕农之间的矛盾,只能竭力加以弥补,而不能彻底应和小民所愿,打土豪,分田地……

除非他打算搞农民起义……且即便农民起义,只要基本社会形态不改变,最终也唯有靠拢地主缙绅者,才有成功的可能。

当然啦,地主对于土地的贪欲是无休无厌的,若任由他们肆意兼并,使得多数自耕农破产,国家也必分崩离析——即便站在地主阶级立场上,也不能帮着他们自掘坟墓吧。

由此李汲对于辖区内的耕地再分配问题,原本倾向于杜黄裳之言,要徐徐图之,不敢操之过急。无论地主还是小农,逼急了都会铤而走险,但问题是小农惯受剥削,抗压能力比较强,往往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便不肯揭竿而起;地主则不同,在他们看来,国家就该是缙绅的国家,官员就该向着缙绅说话,即便稍有偏离,那都是动摇国本,绝不可恕!

颜真卿不过按田亩加税而已,且税还不算有多重,州内缙绅便已普遍不满,打算掀起一场“倒颜”行动啦,由此便可得见一斑。

然而社会构成是很复杂的,具体问题必须具体分析,经过魏州这一场虎头蛇尾的动乱,李汲终于瞧明白了,如今州内最有力量的不是缙绅地主,不是本土士人,而是——当兵的。

八年安史之乱,摧垮了河北诸州的旧有统治秩序,不但小民百姓纷纷破产,就连很多传统豪门都遭受沉重打击,甚至于被肢解,被族灭。由此一个原本并不起眼的阶层陡然间坐大,勉强可以称之为是——流氓无产者。

这一群人不事生产,也不直接掌握生产工具,也就是说,失去了土地和原本的职业,若在太平之世,必定沦为盗贼,或者城市流氓;然而趁着安史之乱,这一群体逐渐壮大,并且投身军中,成为普通士卒和下级将吏。他们别无所长,也别无所求,

唯愿一辈子吃国家或者地方粮饷,逢有难时,以命相偿。

这群人是不待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产者的,但对于寄生者的地主阶级,也未必有多尊重。只要能把他们喂饱喽,杀地主也如砍瓜切菜一般,毫无心理负担。

而河北地区经过反复洗牌,旧地主势力大蹙,新地主根基尚浅,根本就挡不住那些兵痞,遑论兵痞身后还站着代表地方政权的节度使衙署。

这也正是魏州缙绅不满颜真卿的加税政策,却不敢明着抗拒,只能暗施诡计,一旦把颜真卿逼急了,勒兵相向,瞬间便作鸟兽散的主要原因。

他们也就只剩下去向昭义军中故旧哭诉的本事了。关键河北乃伪燕故土,隔绝于唐廷之外整整八年,就没几家缙绅能跟中朝官员扯上关系啊。

李汲心说正好,我才压制住了薛嵩,使他不敢再为这些地主出头,那不趁此机会横扫两州,按我的心意重新洗牌,更待何时啊?

于是沉吟过后,便将与薛嵩会面之事,对群僚说了,最后总结:“总要卖薛帅一个面子。据称颜司马抄拿了二三十户,既收其地,可逐其人,不必族诛。”

颜真卿心说我原本也没打算兴起大狱,杀得人头滚滚啊,暂时缧绁,不过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并且方便我没收和拆分他们的田地而已。才自拱手领命,却听李汲又问:“然州中大户,止此二三十家么?”

“节帅的意思……”

“可命彼等攀咬,再多牵些出来。今后的魏州,除非家中有人做官,否则一户产业,不得超过十顷……”按例,外官三品以上的职田才有十顷啊,如今州内官员在三品的,也就只有颜真卿一个了吧——“余皆入官!”

顿了一顿,又说:“先整顿魏州,再及于博州,亦从此例。且从今往后的赋税,亦俱从颜司马去岁之政,宽减租调,每户按其田亩实数,别收钱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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