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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巧言令色

作者: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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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州防军三十营,超过半数都屯扎在贵乡、元城,以及王莽城附近,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士卒们暗中串联,非止一日,自难免有风声传入节度使府中。因此元旦将近之时,杜黄裳就建议颜真卿:“军心似有不稳,恳请司马,节日放赏。”

然而颜真卿却一口回绝了:“今秋不过收粮四十余万石,钱绢五十万缗,即便全都用来养军,亦勉强足够一年之需耳,哪里还有闲钱放赏?且从来战后论功行赏,岂有年节无故发赏之理啊?”

元月十六日,雷万春根据李汲临行前所定计划,与高郢一起离开元城,去调动协军开荒种地和修缮水利设施。李汲知道,不管民屯还是军屯,都是短期内恢复农业生产,充实府库的最便捷策略——长时间施行则难免弊端丛生——因而早就命杜黄裳、高郢等规划州内荒地、官田,开春便征力役。

只是魏州境内,无田的百姓很多,但多数都被大户雇佣为佃了,剩不下多少可供分田或者是民屯的;倒是职业兵好几万,军屯人数够用。只是他走访各营,发现士卒多不乐种田;至于力役,短时间为上官修修房屋、运运资财是可以的,长时间、重体力的农田水利工程,也皆不愿为。

因而李汲暂时不动三十营防军,而只让雷万春去驱策十五营协军——反正那些家伙体格不达标,再怎么训练也上不了战场,怎能让他们白吃粮饷啊?且彼等既不熟战,兵器也不足,估计雷万春足可制压,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

雷万春才刚离开元城不久,便有各营防军千余人,在李子义等将的煽动下,鼓噪而入元城,包围了节度使衙署,“恳请”迎回李帅,并且要求放赏。

小吏慌忙报入,众人皆惊。颜真卿正要出外看视,尹申却拦阻道:“司马且慢。节帅去时,曾有一锦囊交予末吏,言若军乱便启……”

颜真卿瞥一眼尹申,胡须微微颤动,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撇嘴:“难道李帅能掐会算不成么?好吧,且启来看。”

尹申将出锦囊来,从内里抽出一张纸条,当众展开,只见上面写着:“若协军乱,可使雷将军将防军平之;若防军乱,先放赏以安众心,待吾之归。”

杜黄裳抚掌道:“李帅果然多谋,能料后事——既如此,且先放赏吧。”

孰料颜真卿还是不允,他气哼哼地说道:“李帅云防军乱便放赏,是不信我等也。今若彼等不请赏,犹可放之暂定众心,既然请赏,那便绝不可予!军士鼓噪作乱,但有所求,节镇便允,此例一开,乱无止息!”

杜黄裳心说当初李汲入镇之时,应旧军所请,将之多数招归麾下,就已经算是开了先例啦;况乎此等恶例,非止我魏博一镇啊,如今哪家不是如此?积年沉疴,必须徐徐怯除之,倘若一味强硬,怕是还会酿成绛州、翼城那般以下犯上的大乱……

然而颜真卿名位既高,威望又著,杜黄裳不便跟他硬顶——倘若高郢在,估计会当场跳将起来——便只得说:“司马未可轻动,且让末吏出去晓谕士卒为好。”

颜真卿一梗脖子:“昔日便安禄山数万大军我都不惧,况乎此间千百乱兵?”挥手赶开众人,大踏步往外便走。杜黄裳、尹申等无奈,只得召集数十牙兵,追将上去护卫。

颜真卿命打开衙署大门,毫不畏惧地昂然而出,众人跟在后面,定睛一瞧,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杜黄裳等从未经历过军阵还则罢了,如尹申也曾跟从李汲,东平安史之乱,战场上数万大军他也亲眼目睹过,但那时终究相隔甚远,不象今时今日,近在咫尺之间。只见衙前街巷都被乱军填满,人潮汹涌,相互挤压、推搡,仿佛一片洪流即将扑面而来似的。

只有颜真卿,曾守平原郡,力抗数倍于己的叛军,虽然未曾挺枪跃马,深入贼阵,也常城头安坐,不避箭矢——就这几百上千,且还没人真敢扛着长枪硬弓出来,实在是小场面啊。

当即痰咳一声,清清嗓子,然后扬声高呼道:“都噤声!我便是魏博节度司马颜真卿,汝等因何事包围衙署,鼓噪不休?可有为首者么,上前答话!”

于是众兵就把李子义给推出来了。李子义大大咧咧要朝上迈步,却被尹申叱喝道:“休得无礼,阶下说话!”只得把才探出去的右脚又缩了回来,随即立定,朝上一叉手:“我等并非作乱,是有下情上禀。”

“说来我听。”

“其一,传言李帅还朝,不再复归,朝廷将别命魏博节度使。我等皆受李帅重恩,不愿相离,故此前来恳请司马为我等上奏……”

颜真卿面孔一板:“朝廷易帅之说,我也是今日方始听闻,难道汝等倒知道得比我还清楚不成么?汝也说是传言,传言岂可尽信?”

李子义话说到一半儿就被噎了回来,不禁有些气恨,于是反问道:“李帅回朝,忽忽数月,当春亦不归,可见传言空穴来风,未必无……”

颜真卿还是毫不客气地打断对方的话,冷冷地答道:“河北距关中,两千里之遥,不但李帅未必能得遽归,便空穴中

有风来,也刮不到魏博——所谓传言,究竟谁人播造?难道是汝么?!”

“并非末将造言,然此言遍传军中,将兵俱不能无疑。请问颜司马,可以保证朝廷不易李帅么?”

杜黄裳等人心里都说:赶紧做个保证啊,或许些许乱事,即可平息。

谁想颜真卿却义正言辞地说道:“用谁人镇守魏博,当出朝廷裁决,汝等但谨守本职,勤练弓马,以备战事可也,哪里轮得到汝等操心?我亦终不能代朝廷决断!”

“则听司马之言,朝廷确有易帅之意了?”

颜真卿冷笑道:“则我若说汝之生死在天,我不能保,则汝听我之言,是以为上天必有殛杀汝之意了?!”

李子义闻言而愣——没听懂。身后军卒或者跟他一样满头雾水,或者稍稍听懂了些,却全都相互间壮着胆量,再次鼓噪起来。其实李子义也没打算真把事情闹太大,只希望得到官吏们的保证,并且发赏而已,于是转换话题:“司马不肯给个准话,士卒们不能无疑,军心动摇,便末将也弹压不住。恳请司马将出些赏赐来,或可以安众心,息流言。”

“我居魏博,但管民事,至于赏赐,且待李帅归来再说。”

“则若李帅不归呢?”

“不管朝廷命何人镇守魏博,若士卒困穷请赏,自可由汝等军将逐级呈情……”说到这里,双眉一竖,厉声喝道:“安有聚众鼓噪衙前,求赏之理?!速速退去,犹可不论,否则便以谋反罪惩处!”

听到要以谋反罪惩处,将卒们全都怒了,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颜司马要杀我等,岂可束手待毙!”当即就有兵把横刀抽出来了,一拥而上,便欲登阶去杀颜真卿。李子义张开双臂,尝试拦阻,却根本拦不住啊。

尹申忙叫:“快护着颜司马退回署中。”随即上前一抱颜真卿的腰,朝后便扯。颜真卿挣扎着喊叫道:“放开我,岂能在乱军之前,失了朝廷大臣仪体!”

正当危急之时,忽听街角一声暴喝:“李子义聚众谋反,胁迫长官,全都给我杀了!”随即一排箭矢便攒射过来。众军皆惊,忙朝相反方向退去,谁成想街道那头也早有士卒列队,长枪大盾,封堵得是水泄不通。

李子义听闻此声,不由得怒发冲冠,大吼道:“姓羊的,汝不与我同进共退还则罢了,如何领兵来围我等?!恶贼,誓不与汝干休!”

这及时赶来封堵两侧街道,剿杀乱军的,自然便是羊师古了,当下策马而出,朝着马前簇拥的乱兵挺枪便刺,高呼道:“犯上作乱,死罪难逃,我是忠臣,岂肯与汝等为伍?!”

一时间衙前刀枪并举,箭矢纵横,血流满地……颜真卿才刚被尹申拉扯着返入门内,赶紧扯着嗓子高呼道:“弃械跪地,可以免死!免死,不要都杀尽了!”随即连连摆手,喝令道:“牙兵出去,降者免死。”

羊师古本意就是用同袍的鲜血,邀功求赏,铺平自家晋升的通路,因此手下绝不肯软。不过片刻之间,千余随同李子义入城鼓噪的士卒便被斩杀一空,衙前街下,伏尸遍地。还好颜真卿及时命牙兵出去维持秩序,才救下数十人来,全都绑缚归衙——然而,其中并无李子义的身影。

羊师古不觉有些慌乱,急命麾下士卒翻捡尸体,也不见李子义——这厮却滑,眨眼时还在衙前,怎么眨眼后便不见人了呢?难道是翻墙逃入了衙中?

正感惶惑,忽听衙前有人叫道:“平乱者谁,司马召唤。”

羊师古这才吩咐士卒抬走尸体,洒扫街衢,他自己下得马来,撇下长兵器,整顿衣甲,报名而入。颜真卿端坐堂上,见羊师古进来,便问:“汝是何人?”

“末将防军左厢第十三营什将羊师古,拜见颜司马。”

他甲胄在身,跪拜并不方便,才刚屈下一膝,便听上面叱喝:“拿下了!”才自心惊,便觉被人牢牢按住了双膀。

羊师古大叫道:“末将有功无罪!”

颜真卿冷笑道:“千军鼓噪入城,包围衙署,不过须臾之间,汝便能穿齐甲胄,统带本部,前来平乱——休要诓言,说汝事前并不知情!则知情不报,纵乱邀赏,岂言无罪?!”

羊师古反应很快,赶紧分辩道:“李子义煽动作乱,所领非止其本部之军,城外诸营,多受蛊惑,便末将营中,也有愚昧者偷出相从,幸为末将察觉,这才匆匆来平乱事——末将不敢说事先毫不知情,流言纷传,将卒生疑,确实有所耳闻,但只当是小事,不知那李子义竟敢趁机倡乱。末将绝无纵乱邀赏之意,司马明察。”

“汝无将令,擅自领兵入城,这也是大罪!”

“末将此举,确乎孟浪了些,但念李帅深恩,司马厚德,唯恐衙署有失,故此无令而行——还望司马念在末将是好心做了错事,且也不算太错,宽恕则个。”

颜真卿还想再问,杜黄裳实在忍不住了,凑至耳畔,压低声音提醒道:“事既定也,不宜别生枝节,纵彼有奸,还当徐徐探查为好——此人的部属,可还在衙署门外呢!”

颜真卿一把搡开杜黄裳,依旧

厉声喝问道:“巧言令色!汝云我有厚德,我初来魏博不久,且未曾亲理军事,何德于汝啊?!”

羊师古梗着脖子,竭力使自己能够瞥见颜真卿的面孔,表情诚挚地回答道:“司马容禀。末将本为泰山羊氏,先祖迁居魏州,已历四世;昔安禄山造乱,席卷河北,所过烧杀劫掠,生灵涂炭,幸得司马护守平原,连同周边郡县,虽终不能扼贼势,河北百姓,咸感司马厚德。司马不知末将,末将却是景仰司马久矣!”

颜真卿冷哼一声:“汝若真恨安史叛贼,前此为何身入贼军中为将?”颜真卿虽然一门心思扑在民政上,更严格说起来是扑在征税上,没怎么管过军事,但既至魏博,大小将吏的档案总是要扫上几眼的,因此知道,魏州正、副将,除寥寥数人是李汲带来的之外,多半都为安史降将出身。

羊师古假装流露出羞惭之色:“不敢欺瞒司马,末将此前投入贼军中,不过为吃一口饱饭罢了,人穷志短,又怎能与司马的忠节之心相比啊?但末将身在贼营,心在我唐,既已归唐,便当上敬天子,下从李帅及司马,不敢再如那李子义一般,稍起悖逆之心。恳请司马宽恕。”

颜真卿瞪了他老半天,方才面色稍霁,一摆手:“放开了吧。”随即沉声道:“汝速速勒束部众,回营自守,不可久淹于城内。今日之功,我记下了,且待查明事实原委,再做奖赏。”

羊师古满头冷汗地躬身而退。直等见不到他人影了,颜真卿方才顾左右云:“不想军中竟还有这般无耻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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